合法违章(14)
风堂:“……”
“改天,”封路凛继续说,“我约你。”
风堂听完几乎落荒而逃,这说得跟约`炮似的。
他点点头,关上车窗就打转向灯,迅速驶出停车道。
直到进入主路,城市道路两旁街灯的光都亮起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要认真开车了,虽然已经走错路。
离了封路凛,他得专心开车,但如今满脑子都是封路凛的样子,难免得找事把“心魔”暂时排掉。
他一边开车一边看眼前立得比树木还密集的莲形街灯,想起传闻说这灯申请国家专利,好多城市都在用这个做大道街灯,光费用都好几个亿。
最近市里风平浪静,除了交警队集中火力查飙车党以外,似乎没大事。风堂会给自己找乐子,偶尔去骑骑马。因为城市资源已经匮乏到打高尔夫都得去大厦楼顶,他又有些恐高。
马儿还是兰洲养的,贺情说颠簸起来屁股疼,他屁股金贵,不玩儿马。
最开始贺情听说玩儿马,还以为是法拉利,瞪着眼骂风堂,你干什么玩意儿呢啊。
调马驯马非常花钱,骑马也花钱花时间,风堂觉得养马倒是不贵。但他没精力,都玩儿兰洲养的老马。
柳历珠建议过他打高尔夫,风堂说玩不了,太闲,他多动症。
兰洲有匹老马。
因为法拉利的标志是一匹骏马,所以风堂给它起了个名儿叫“法拉利”。
贺情偶尔打电话过来,风堂刚下了马揉腿,贺情在那边问,你干嘛啊。
风堂说,刚从法拉利上下来。
贺情:“哇……你猜我在哪里?”
风堂没说话,贺情继续说:“小爷我举报你的路上!”
风堂说:“不是车。”
贺情了然道:“你哪个炮`友叫法拉利?”
风堂一怒,挂了电话,挂之前不忘骂贺情一句:炮你个头。
风堂不爱进马厩,久而久之也少去了。兰洲玩马,就好比贺情玩车,这两个人玩得风生水起的时候,风堂还在玩感情。
现在这“爱好”羞于启齿,风堂头一次真正心动……
倒像人的眼泪,根本憋藏不住。
回家休息一夜,风堂乖乖给封路凛发了消息,等到半夜也没等到回复,心想估计又加班,真的是辛苦。
他一晚上没睡好觉,早晨起床才看到封路凛半夜两点回了句“晚安”,风堂乐呵,心里默默念叨句“早哦”。
他刚坐下饭桌,手机震动,接起来是贺情打电话过来问:“你今天去车行了没?”
“还没去,怎么了?”
大清早的,手上还夹了几筷子面,风堂说:“我就一账房先生,天天往店里跑干什么,看你俩秀恩爱吗?”
“别呲儿我!”
贺情毫不客气,“秀恩爱怎么了?就是恩爱才秀,不恩爱还不秀呢,我那天不就发了个照片你叨叨我到现在,改明儿你别让我逮着你在封路凛床上……”
“我在封路凛床上,嗯,在他床上做什么?”
“做,做……”贺情哽咽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涨红一张脸,“我段位没你高,不跟你横。”
他停顿过后,继续说:“今天店里经理说有人来找你,说两年前你那事儿有眉目了。就,就是搁封家门口把你摁了的那个人……你还记得么?”
风堂咬牙:“化成灰我都认得。”
他跟贺情交谈过后,电话往桌上一扣,再吃不下了。
杂酱面碗里葱花洒得极香,豆浆白糖淀了底,入口仍旧甘甜,风堂盯住好一会儿,完全没什么胃口。
风堂忽然觉得心悸。就那么一个人,怎么就断断续续问了好多人都不清楚。
封家所在的那座城对他来说太过陌生,排查无异于大海捞针,风堂现在释然了,觉得也不过是个人而已。可是惦记那么久,他难免会上心。
这事就像休眠火山,火山锥完好无损,随时在那处摆着来龙去脉,而山体又藏着喷气口,偶尔露点马脚,可就是不喷发。
静静地在那处,像个□□。
他看碗里觉得留着浪费,捉起筷子把剩的面条吃完。他刚扯棉纸擦嘴,贺情又来电:“店里人说,他们跟那个人说了你不在之后,那个人就走了!”
风堂哑然:“没留联系方式?”
贺情说:“没呢。”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的!
第11章 抱紧我。
这消息一等就是一天。
风堂在家里用完餐,贺情那边没再来电话。他想想算了,也不是说非要怎么着,风堂觉得自己像是被逗猫棒耍了。
左扑右扑抓不到猎物,心里痒。
用过饭食,风堂看完车行今日账目,给区里拨了个电话去。今天植树节,他感觉邵晋成肯定在团里。
邵晋成是风堂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哥哥,现在三十出头,在区上当团书记。
以前风堂捣蛋,爱到处野,带着贺情兰洲当邵晋成的跟屁虫,后来大了些,就自立门户,“拥兵”小卖部,专门跟大点儿的孩子对着干。邵晋成那会儿已上了初中,根本懒得理他,只觉得这仨小孩好玩,就记住了。
往后逢年过节,柳历珠和风堂父亲待人极善,常带着风堂串门,去认脸熟。一大一小关系从此变好,现在时不时有些往来。
电话一通,风堂昨晚睡觉着凉,咳嗽了声,说:“成哥,现在是上班时间,你私人号码还敢接电话?”
“真不省心。知道你还打?”邵晋成笑骂,在那边捏着嗓子说,“我买手套呢,在外边儿,没在办公室里坐着。”
风堂问:“买手套?”
“哎,等会儿跟你讲。”
邵晋成说,“对了,你打电话我才想起来,我昨天陪你嫂子去帮她亲戚逛楼盘,你猜怎么着,我看到孟森了!就那个,市里广场中心,一平卖七八万……”
“孟森?我操!”风堂一愣,“他没见着你?”
“没呢,我看到他就低头走了。”邵晋成神神秘秘地,“你还记得读书那会儿吧?他跟你打的架,可能比你考挂科的次数都多!”
“得,我现在出门告他去,搞不死他我……”风堂说完,愣了半秒。
他行动快于语言,都已经迅速穿好拖鞋了。他的车钥匙也正放在左手边的茶几上。
可是,他停住了。
孟森是市里一领导的小孩儿,高中跟风堂结了不少梁子,打架扬言“点杀”风堂,一对一单挑,谁找人帮忙谁死爹,输了的在旗杆下跳钢管舞。那会儿高中生不懂事,骂人动不动就死爹,风堂压不住火,狠揍了孟森一顿,于是后者输人又输架。
决战完毕,还没等到孟森死爹或者跳钢管舞,孟森就被送到国外去念高中了。风堂还一脸惊异,不就是躲个钢管舞吗,至于么?后来毕业了,两人也很少碰到。他听说孟森这几年才回国,风风火火的,说要干大事业。
才听到消息那阵子,风堂和贺情兰洲这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简直翘首以盼,结果这人确实干了“大事业”,开车把人行道上的行人撞了。
这事业大到被他坑的爹也无法招架,关进去吃了两三年牢饭。等孟森刑满释放,他现在偶尔无证驾驶,飞驰起来还是一条人人喊打的“好汉”。
但贺情比风堂更加记仇,三天两头看到孟森开车,就去交管局举报。
风堂思及此处,看了看自己微信置顶的“那谁”,发觉现在还他妈支持掌上举报。
孟森家庭背景特殊,出现在豪宅销售楼盘绝对不简单,风堂想告,可忽然又不知怎么下不去手了。
他拿着手机怔愣一会儿,跟邵晋成说:“这样……晚上等我妈回来,我跟她讲讲。”
“行吧,他好像还是全款……”邵晋成捂着麦克风,“行了,不说了,我买了手套得回去了。”
邵晋成那边来了人,匆匆挂断电话。
风堂的思绪又开始天马行空地飘,他想起孟森。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相煎何太急”的感觉,可他明白自己和那些人又是不同的。
说起全款买房,风堂想起一件事。
做生意的人大多不喜欢全款买房,因为他们精打细算,资金随时需要周转,觉得全款不踏实。
风堂过于随性,又不是生意人,所以他曾经拿自己攒的钱在周边乡镇买了套小房,就在湖边上。
他跟朋友说,那里有很多尾鲫鱼,等以后假期搬过去住住,今晚吃干烧鲫鱼,明晚吃凉拌鲫鱼,后晚吃焖酥鲫鱼……
后来他太忙,阁楼窗帘上落了灰,那几尾鲫鱼也进了别人的胃。
风堂还一直惦记着它们。
思考完,他立刻点了鲫鱼外卖,再接着想要不要去举报孟森的事情。他抓起手机想给封路凛发短信,讲他的官`场,讲他们高中“血雨腥风”。
他的喉咙却又哽得疼,千言万语像针一样刺在喉头。
风堂其实不想说太多,因为他一直觉得与人相处,要保留百分之三十的神秘。
可一面对封路凛,他想存百分之十都好难。
手套那个事儿,邵晋成后来发了短信过来。说是新任的市`长有洁癖,要他们植树全部戴手套。风堂隔着电话在笑,问是哪种手套?邵晋成说塑料透明的。
风堂忽然想吃辣卤店的鸭架。
鸭架他倒是没找到外卖,第二天去车行巡视完毕,就开车去找辣卤店。他这一开车上路,自然少不了绕路去看封路凛在做什么。
听贺情说,昨晚城里查酒驾又出了点事情,有个喝多的男人跟交警队起了冲突,边挥拳边唱歌,还上了城市头条。
风堂心慌慌的,总感觉出事儿就是封路凛,几个电话也都不接。不过今天双休日,他还不知道能不能碰得上。
风堂的车开到路口时,封路凛恰好也骑在摩托上,满脸疲惫,看样子像是才下了夜班。警帽一取下来,男人的额角淌汗,神色疲倦,困得像是眼都睁不开。
他一下完全忘记是出来觅食了。封路凛这样子,倒像是“食”。
封路凛确实是才下了夜班。
他盯着马路对面那辆黑奥迪,使坏地挥了挥手。
风堂一愣,盘子都差点儿打歪。
风堂的车打着双闪,停在原地没有动,封路凛跨着摩托就骑过去,将警帽重新戴好,直视前方,并没看他。
封路凛面上虽带倦意,但讲话仍旧有力,抢先了话题:“你开那辆白宾利,很好看。”
今日和封路凛一起执勤的换成了新面孔,风堂知道封路凛不看自己是避免带来麻烦,于是他也盯着前方,回答道:“那辆是贺情的。是他跟应与将稳定下来后买的,说这个看着踏实……虽然后来这辆白宾利还是失宠了。”
封路凛剑眉一皱,疑惑道:“嗯?为什么?”
“臭屁啊,”风堂笑得很欢,“我俩一个模子,都张扬。”
封路凛说:“以后有机会,我赚钱买一辆。”
风堂没听进去,说行啊小伙子,有志气。
封路凛继续讲:“不过,按现在的收入,我再贴一百年罚单儿差不多。”
听完这一句,风堂没忍住,也不顾会有什么闲言碎语,转过脸去看他。
只见男人手臂上的旧疤很明显,连腕上也带些擦痕。
风堂突然心疼无比。
不过昨晚新闻说,被打交警伤的是侧脸。这会儿封路凛脸上也没什么问题,风堂估计他就是累了,终于放下心,暗暗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