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之前,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陈争对着记事本逐一将准备好的划掉,划到最后突然想起自己以前把鸣寒的衣服弄坏了,自作主张赔了鸣寒一件羽绒服,但鸣寒叽叽歪歪不领情,等于他还是欠鸣寒衣服。
“上次那个衣服……”哪知刚一开口,就被鸣寒打断。
“哥,flag立不得。”
陈争怔了下,明白过来,“怪我。不说这个。”
衣服还是没还上,陈争被叫到了卢贺鲸的办公室。这趟去M国,卢贺鲸和唐孝理都会同行,陈争不知道卢贺鲸这时候有什么要交待自己。
只见卢贺鲸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盒子上有漂亮的花纹,但已经很陈旧了。
陈争觉得眼熟,卢贺鲸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之后,他才想起,那是卢贺君很多年前去寺里求的平安符。
那时他才上初中,陪卢贺君一起去,看见母亲虔诚的侧脸。
“保佑贺鲸每一次出任务平安回来。”
卢贺鲸将平安符交给陈争,“它保佑了我很多年,这次你带着。”
陈争下意识拒绝,卢贺鲸却很强硬,“我和老唐都上年纪了,过去也是调度,和M国相关方周旋,不会遇到危险。你带着它,它专门保护年轻人。”
陈争看着那枚陪卢贺鲸经历过无数次险境的平安符,几秒后抬起头,笑道:“好,那这次就由我来保管。”
4月15日,机动小组抵达M国首都蕉榴市,当天,当地警方就送来一个大礼。
蕉榴市和函省是完全不同的气候,此时函省还春雨连绵,蕉榴市日日艳阳高照,街上一水的短袖长裙。M国虽然不太平,但首都至少表面上还过得去,机动小组这一路过来,几乎只看到三类人:游客、小贩、警察。
这次和M国警方的合作具有保密性质,机动小组也打扮成花里胡哨的游客,鸣寒一身衬衣沙滩裤,红色打底,上面印着乱七八糟的花,陈争穿的是蓝色,相对低调一些。其他队员也各有各的奇形怪状,连卢贺鲸和唐孝理也不能幸免。
和M国警方见面的地方不在蕉榴市局,而是海滩上的一座酒店。这海滩是很多游客来到M国的第一站,金沙碧浪,人头攒动。
为了不引人注目,机动小组众人是分头进入酒店,鸣寒和陈争落在最后面,鸣寒买椰子水,被小贩敲了竹杠。
“我跟老唐报账,你说他会不会给我批?”鸣寒将椰子递给陈争。
椰子水寡淡,但解渴,陈争一口气喝完,“那肯定不给你报,身为机动小组的精英,连小贩都玩不过,出国就被坑,老唐不罚你去带警犬兄弟不错了。”
鸣寒往吧台上一趴,“这工作干不下去了,倒贴钱,还得不到关怀。”
“谁说得不到?”陈争将手臂搭在鸣寒后颈,笑着看他,“老唐不给你报,我给你报。”
鸣寒眼睛一弯,勾住陈争下巴就索了个吻。陈争起初双眼睁大,双手下意识抵在鸣寒胸口。但很快松弛下去,双手改为环住鸣寒的脖子。
M国的海滩上随处可见成双成对的同性,比他们出格的多的是,他们唯一显眼的地方,大概是颜值出类拔萃。有小gay看过来,冲着他们吹口哨,鸣寒按着陈争的后颈,加深了这初到异国的吻。
“像度蜜月一样。”鸣寒说。
陈争拍拍他的脑门,“这就度蜜月了?”
鸣寒挑眉,“还可以吃得更好?”
陈争笑道:“没见过世面。”
鸣寒追着陈争问什么才算是世面,陈争看看时间,“灰姑娘,别琢磨你那蜜月了,该变回警察了。”
酒店地下室,M国主导这次跨国行动的高层已经到了,一共有六人,其中五人年纪和卢贺鲸差不多,另一个三十来岁,个子很高,五官深邃,面容英俊,染着一头夸张的白发,看着不像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机动小组这边参会的也不是所有人,卢贺鲸、唐孝理、唐孝理的秘书,再加上陈争和鸣寒。其余人分布在酒店各处待命。
短暂的寒暄后,切入正题,M国一边的负责人叫龙富生,头发花白,右脸上有被焚烧的痕迹,在M国的职务是刑事部长,理论上所有发生在M国的刑事案件都归他管,但因为M国仍有部分地区陷于战火,暂时和平的地方也各有当地武装占据,他实际上管理的只有蕉榴市及周围几个被政府掌控的城市。
龙富生开口就是流利的华国语,他说,年轻时曾经在华国西南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具体做什么却没有细说。龙富生一一介绍其他人,他们在M国警方中的级别比他低,有的负责治安,有的负责缉毒,管辖的范围都只有那一亩三分地。
陈争的目光落在那高挑的白发青年身上,对方似乎注意到了陈争的视线,回以友好的目光。
龙富生最后介绍青年,“李东池,我们蕉榴市的治安队长,他以前可是你们那儿的人。”
李东池谦逊地低头,自我介绍,他父母都是华国人,母亲有北非血统,所以他长得不像M国人。他在M国出生长大,经历过战乱,也目睹国“量天尺”等犯罪组织和警方高层勾结,胡作非为,这次是下了决心,一定要荡平“量天尺”。
他看上去不像警察,说的话却很有力量,鸣寒无声地端详他,更像是审视一个潜在的敌人。
治安队长这个名头听上去不怎么样,但在M国,这却是个肥差。蕉榴市几乎已经找不到大型的犯罪组织和武装团伙,多的是治安问题,而首都和金丝岛是M国的旅游名片,李东池这个治安队长的权力可想而知。
陈争对李东池有印象,发现尸坑里有大量华国劳工,这情报就是李东池传给函省警方的,也是他在极力推动双方合作。
龙富生在李东池背上拍了拍,乐呵呵地说:“我们老了,干不动了,也就坐个镇挂个名,具体调度由东池负责。实不相瞒,‘量天尺’在我们国家很特殊,当年我们和叛军打,和毒贩打,‘量天尺’给我们提供过很多支持,我们很多警察,甚至是‘量天尺’出钱出人培养的。”
龙富生长叹一声,“但眼看着社会秩序逐渐恢复,经济也发展起来了,‘量天尺’对我们发展的阻碍越来越大,不把它们打掉,我们永远不可能健康发展,北部的战火也不可能扑灭。卢长官,我猜你们也清楚,我这次顶了很大的压力,我周围有‘量天尺’的人,一直在反对我的提议,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他说得非常真诚,但机动小组每个人心中都横着一道弦。
龙富生示意李东池来讲具体的计划。李东池点头,“我不瞒各位,行动一定有风险,毕竟‘量天尺’在我们M国到处都是耳目,随时可能泄露情报。”
陈争皱起眉。
“但我们也准备了足够的诚意。”李东池接着说:“你们想要抓捕的人,目前已经被我的手下控制了。他们就被关押在这座酒店,我可以马上带你们去看。”
地下室宛如迷宫,李东池说,这座酒店是他母亲出钱建造,是他在警局外的重要据点。
鸣寒笑道:“原来是不好好当警察,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富二代。”
李东池叹气,“我父母确实富有,蕉榴市战火平息后,他们是第一批投资商,算是躺在钱山上数钱。但社会没有真正稳定下来,武装团体随时会回头再来,到时候一枚火箭弹,再豪华的酒店也只剩下地下室。”
经过一条狭长的过道,李东池回过头,眼神决然,“如果‘量天尺’不死,真正的改变就不会到来。”
过道尽头是幽暗的地牢,门一打开,就有骂声传来。李东池吩咐手下把人押出来,又道:“刚抓到,还有点亢奋,等你们带他们回华国时,他们肯定就消停了。”
两个衣不蔽体,浑身伤痕的男人被押出地牢,走在前面的抬起头,他的眼镜已经被摘掉,凌乱的头发在汗水和血水中打结,一缕一缕黏在狼狈的脸上。
陈争认出了他,郑飞龙。
视线交汇的一刻,郑飞龙一怔,显然,他也认出了陈争和一旁的鸣寒。他站在原地,费力地直起腰背,他的肋骨被打断了,这个动作让他倒抽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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