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身后那一长溜在刨猫砂的猫,秦司犹如被卡住脖子的小鸡仔。
沈亭州正直且无辜地看着他,“我是让你回头看你家猫。”
秦司恨不能以头抢地,钻进猫砂,与这个糟心的世界彻底切割。
沈亭州小心又谨慎地问,“不过,你说的欺负……”
秦司把手从猫砂里抽出来,指甲里一粒砂迸溅到沈亭州眼里。
秦司:……
沈亭州捂住眼,虚弱道:“你就算不想说,也不用物理攻击。”
“……”秦司扶起他,满脸歉意,“我真不是故意的,没事吧,坐沙发上我看看。”
沈亭州只好找个地方坐下,仰头让秦司看他的眼睛。
秦司:“痛吗?”
沈亭州:“痛。”
“你忍着点,我会轻一点。”
“好。”
“你放松,别眨得那么厉害,手放下,我来。”
沈亭州克制着本能,在秦司的指导下,终于把眼里的东西弄出来了。
秦司抽出一张纸巾递过来,“擦擦吧。”
沈亭州泪眼模糊地道了一声谢,眼睛酸痛感减轻了,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亮着屏,好像还通着话。
沈亭州拿起放沙发上的手机,刚才他似乎不小心给许殉打了一通电话,通话时长将近一分钟。
见那边还没挂,沈亭州忙说,“对不起,我拨错了。”
许殉的声音很异常,“什么痛、轻一点、我来,你在干什么?”
沈亭州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这是他跟秦司的对话,内容很容易让人误会。
沈亭州扶额,“你听我解释。”
许殉说,“我听着呢。”
“……”沈亭州:“我刚才眼睛进猫砂了,朋友帮我弄出来。”
许殉很会抓重点,确定完沈亭州的眼睛没事,开始问猫砂的事。
沈亭州把秦司将猫寄养在他家的事告诉许殉。
许殉不可置信,发出振聋发聩般的质问,“你要养其他猫?那煦煦跟深深怎么办,你不要它们了?”
听到他这句话,沈亭州感觉有人在他脑颅唱歌——
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地伤,我已分不清爱与恨是否就这样……
秦司看过来,沈亭州脑海里的声音消散。
他咳了一声,起身走到阳台安抚暴躁猫爸,“只是寄养两天……”
-
挂了电话,沈亭州揉了揉眉心。
秦司呦了一声,“有情况了?”
沈亭州抬眸,朝他投去古井无波的一眼,“你跟秦小姐怎么回事?”
蛇打七寸,秦司一下子不吱声了。
这下换沈亭州呦了,“你还真暗恋秦小姐?”
秦司宛如被猜中尾巴的猫,“你在胡说什么?我跟她……怎么可能!就是因为她,我才不喜欢女人。”
秦司出柜的猝不及防,沈亭州茫然片刻,“你喜欢男人?”
秦司一脸牙疼的表情,“我既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我猫性恋,只爱猫!”
这才对嘛。
猫奴小沈表示认同,“那你跟秦小姐到底怎么回事?”
这下秦司绷不住了,大吐苦水,“我跟她从幼儿园就开始做同桌,一直到高中才解放。”
哇。
好强的缘分!
在秦司的描述里,秦诗瑶就是一个欺男霸男、鱼肉同桌,无恶不作的形象。
任凭秦司说得多么恼怒激愤,听在沈亭州耳朵里,也就是小学鸡吵架。
沈亭州不是当事人不好评判,在秦司说完之后,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傲娇小秦拨开沈亭州,“不要碰我!”
行行行,不碰。
沈亭州慈父般笑笑,包容地收回手。
秦司郑重道:“这几只猫就交给你了,少一根毛……”
沈亭州打断他,“不掉毛的那是假猫。”
秦司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乖乖把嘴闭上,只嘱咐了一句好好照顾它们。
沈亭州点头,愉快地把八只猫带回家。
-
沈亭州停止一切没必要社交的活动,专心在家奶猫。
两天的时间一到,秦司冲到沈亭州家里上蹿下跳地挨个撸猫,把疯癫演绎的淋漓极致。
沈亭州心道,就你这样还单方面宣布不喜欢女人,应该是哪个女人会喜欢你?
沈亭州对着秦司摇头晃脑地品评了一番,然后迅速加入撸猫大队,跟秦司一块上蹿下跳。
送走秦司跟八只猫,沈亭州打扫了一遍家里,洗了一个澡,开车去了许殉家。
开门的保姆说,许殉在后院。
沈亭州从客厅直行过去,就看见抱着猫坐在秋千上的许殉。
今天有些冷,日光稀薄,寒风卷起枯叶,在这番萧条的景象里,许殉抱着猫的形象有几分凄凉悲惨,孤儿寡父的,看起来很缺关爱。
沈亭州心头浮起淡淡的愧疚,摸着鼻子走上前。
许殉抬起头,抱着俩猫朝后退了退,“别靠那么近,一身外面的野猫味。”
被变相指责的沈亭州心虚道:“我来的时候洗了澡。”
猫是一种领地意识很强的动物,如果在铲屎官身上嗅到其他猫的味道,它们会非常生气。
许殉没说话,只是看着沈亭州。
沈亭州感觉他是在说,你的澡洗不掉你一身的罪孽。
他只是想给每只猫一个温暖的家,他有错吗?
沈亭州觉得没错,他从口袋掏出一根猫条。
两只猫立刻从许殉身上跳下来,蹭到沈亭州脚边喵喵直叫。
在许殉目光逐渐幽怨时,沈亭州赶紧递上一份小礼物,“专门给你买的。”
许殉表情渐缓,接过了礼物,“专门?”
沈亭州殷勤点头,“嗯嗯。”
许殉心情开始变得不错,低头去拆礼物。
沈亭州:轻松拿捏!
管家从客厅走来,手里拿着翻土的镐头。
沈亭州见状,开口问,“需要帮忙吗?”
管家说,“不用,种点野菜,沈医生,你们继续聊。”
沈亭州惊讶,“你们还吃野菜?”
他吃过忆苦饭,对野菜的印象是又苦又涩,实在想象不到挑食的许殉吃野菜的样子。
管家徐缓一笑,“长熟了,自然有人会挖。”
沈亭州不明觉厉,总感觉管家好像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追随管家离去的身影,沈亭州艳羡道:“有时候觉得管家好像一个智者,如果我老了能有管家的一半就好了。”
许殉从鼻腔不轻不重发出一个单音。
沈亭州看过去,就听到他说,“多学学阴阳怪气就行了。”
沈亭州:……
渣男小沈靠着小礼物以及真心,成功挽回猫猫跟猫爸的心。
一家四口,呸,两人、两猫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回到家,沈亭州还沉浸在幸福里,撸猫人,撸猫魂。
这两天沈亭州收集了不少猫毛,他用秦司家的猫毛做了一些工艺品,许殉家的则揉成小圆球。
正手搓圆球时,一旁的手机响了。
沈亭州捞过来一看,竟然是江寄打来的,他诧异地滑下接听。
那边沉默几秒,然后向沈亭州道谢,感谢沈亭州那天在病房帮自己说话。
听出他低落的情绪,沈亭州安慰,“我只是实话实说,林学严父母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里。”
江寄淡淡道:“他父母办了退院手续。”
这有些出乎沈亭州的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江寄似乎走到一个开阔的地方,声音都清晰明朗了很多,“我已经想通了,以后会为了自己好好生活,沈医生你不用担心我。”
沈亭州为他鼓励,“那就好,你还年轻呢,未来有无数可能。”
江寄嗯了一声,“谢谢你沈医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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