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看他抿着唇不说话,语气丝毫没变,继续道:“几年前,我家老爷子盼着我家少爷收心回家。”
“我家少爷的脾气您应该有听说过吧。”
时竟眼干得眨了眨。
何止是听说过。
张叔啧啧无奈道:“说什么不肯回去,非要待在桐市。”
“老爷子拗不过他,就不管他了。”
时竟听见他长叹了一口气,听得他眼皮直跳,忍不住抬眸瞧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他再一次愣住了。
张叔望着他的眼神里含满了怅惘,他知道不是这不是对着他的,而是他口中的主角。
“怎么能不管。”张叔怅然道,“我家少爷从小没被父母疼过管过。”
“如果不是在他五岁之后,老爷子想看看他,根本想不到管他的保姆会把他打成那样。”
时竟声音发紧:“打?为什么父母不管?”
张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商业联姻,您应该想得明白。”
时竟握紧了手里的糖果,他从来不知道沈焰身上还有这种事。
难怪沈焰一直有意避开家里人的话题。
张叔:“后来,他跟在老爷子身边没多久,他父母离婚,他父亲没多久就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还有一个儿子。”
时竟嘴巴抿紧。
商榆白……
“这女人和他的儿子都不是善茬,我家少爷没少在他们身上栽跟头。”
想到商榆白的做派,时竟手里的糖纸被捏的簌簌作响。
张叔瞥了一眼他的神色,幽幽道:“可惜,我家老爷子也受不了他的脾气,说不管就不管。”
“我家少爷可怜啊。”
时竟舌尖发涩,听不下去地打断道:“张叔,您……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些?”
张叔老神在在:“你觉得呢?”
时竟只觉得心疼得厉害,他摇了摇头。
张叔直白道:“卖惨啊,替我家少爷卖卖惨。”
时竟:“……”
卖惨……
他哭笑不得,哪怕是真的被说心疼了,还是被张叔的话弄得无可奈何了起来。
正当他情绪不上不下的时候,张叔从他手里拿走了一颗糖。
时竟看着他剥糖纸。
张叔:“时竟少爷,您喜欢我家少爷吗?”
时竟脸色僵硬。
张叔把剥好的糖给他,示意他吃:“您不想说没关系,只不过我家少爷喜欢你,很喜欢。”
时竟放进嘴里的糖明明是甜的,可他却觉得苦得要命。
“所以,我把少爷的可怜说给您听。”张叔不再看他,“前几天,他突然肯回家了。”
“老爷子以为他低头了。”
“哪想……之后他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饭不吃,觉不睡,酒不停。”
“老爷子让他做什么,他发了疯的做,就像要把自己压垮一样。”
时竟话有些急:“你们怎么不拦着他?”
“拦不住。”
时竟哑了声。
张叔叹息道:“如果能拦住,我们就不会找上您了。”
能找上时竟,沈家自然是调查过。
谁又能想到,向来情薄,遇事拼着蛮劲,从来不会倒下的沈家小少爷,最后栽在了一个人身上。
张叔再次用上了恳请的语气:“时竟少爷。”
“出于沈家利益,希望您看在老爷子只有这一个接班人的份上,帮帮忙。”
“出于私心,希望您能见见少爷,让他见见您。”
时竟咬碎了嘴里的糖,忍着哽咽:“……好。”
-
沈家主宅。
时竟被人领着去见沈焰。
张叔进了院子,往边上的小路走去,迎面遇到板着脸的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上楼了?”
张叔点头。
沈老爷子冷哼:“没出息的东西,就为了这么个人。”
话说得刺耳,但终究没人拦着不让见人。
时竟上楼时,身边的女佣就看了他好几眼,还好心提醒他:“您是少爷的朋友吗?”
“少爷这几天脾气不怎么好。”
说话间到了楼上,不用女佣强调,时竟自己已经听见了。
楼上一共三个房间。
其中开着门的房间传来暴怒声,端着碎碗出来的女佣正低着头退出来。
时竟身边的女佣指了指:“那就是少爷的房间了,您能自己过去吗?”
时竟没为难人,道了声谢谢后,自己过去了。
他不是没见过沈焰发脾气的样子,高中里也好,大学里也罢。
然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焰。
少年坐在房间的地毯上,烟酒散了一地,整个姿态像极了一头,随时要扑上来撕咬人的野兽。
这不经让时竟觉得,以前见到的并不是真正发脾气的沈焰。
或者说,沈焰从来没对他真正发过脾气。
时竟被满屋子的烟酒气呛得咳嗽了一声。
房间里顿时响起刚才一模一样的暴怒:“滚出去!”
伴随而来的是丢在时竟脚边的酒瓶。
时竟看了两眼,弯腰把酒瓶捡了起来,然后抬手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
瓶身玻璃和柜面磕撞。
哪怕不是很响,还是能一下打扰到一条随时警惕的疯狗。
沈焰一下扯掉嘴里的烟扔进烟灰缸,拎着酒瓶猛地站起身,狠狠砸向床尾:“我说让你……”
时竟和他四目对上了:“……沈焰。”
沈焰身形一晃,僵住了,手里的酒瓶及时停住,然后从手心脱落掉在了床上。
“时、时……”他唤不出声,靠着床尾一点点脱力坐回地毯上。
时竟听见他呢喃了一句。
“又做梦了……”
少年抹了一把脸,胡乱地摸着地毯上的酒杯,往嘴里灌了一口。
结果喝得太急,咳嗽了起来。
咳嗽声撕心裂肺。
时竟急忙过去,刚蹲下,摸到一手的眼泪。
他分辨不出是沈焰咳嗽出来的,还是真的哭了。
心绞痛起来,他颤着指尖去顺沈焰的背。
“沈焰。”
话刚出口,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少年扬起脸,眼眶通红地盯着他,一眨不眨地:“是痛的……”
一次次咳嗽,他的肺是疼的。
“我没做梦。”沈焰带着哭腔,朝时竟的脸庞抬了抬手,没敢碰上去,“时竟……”
时竟“嗯”了一声,忍着手腕上被捏重的疼。
“时竟……”沈焰又喊,“时竟,时竟。”
时竟伸手去触碰了他发红的眼尾:“嗯,是我。”
眼泪沁出的同时,沈焰清醒了。
他左右看了眼,擦了眼泪,撑着地上就站了起来,然后慌忙地把酒瓶和烟踢远了。
上一秒凶得像是随时会疯的狼狗,此时乖得一塌糊涂。
沈焰在时竟面前怎么站都不安:“你、你怎么过来了?”
时竟看了眼被他踢开的烟酒。
沈焰懊恼得恨不得把这些东西毁个干净。
时竟忍了忍酸涩:“你会抽烟。”
他一点都不知道。
“不是,我不会。”沈焰脸色立马惨白地解释,“我就是……就是这几天太难受了,想试试。”
“我从来没碰过,酒也是,真的,我保证。”
时竟心尖密密麻麻的疼,着急的解释,仿佛深怕他会误会,或者会讨厌一样。
“我没有其他意思。”
他是没有其他意思,单纯提了一嘴。
然而这话落到沈焰耳朵里,就成了和他没关系。
沈焰眼神暗淡,声音落寞下来:“我知道。”
他好不容易忍着不去见人,现在人自己跑到他面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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