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商昀秀不好意思了,也想为她做些什么,礼尚往来,或者也送个什么礼物还回去,又想傅家不缺钱,什么东西没见过……
白知秋不动声色瞧出点端倪,旁敲侧击地提醒,“我平时没事做,无非和姐妹几个打打麻将聊聊天,再就是在家里养花,你不知道哟,我的那些花个个漂亮得很,秀秀,你有空一定来三景园看一看。”
商昀秀眸子忽而亮了些许,迟钝地点头,“不忙了就去。”
“好了,我得过去了,一会儿他爹真喝醉了我不好弄。”白知秋满意得很,提着包起身,见他也要起来,便带着他一起从亭台下来,握着手拍了拍,“晚上回去泡热水澡。觉得累不想动,起码也要泡泡脚,养身。”
二爷靠着柱子,手里的茶都凉透了,他娘一走,秀秀在往怀里揣东西,二爷把茶壶搁在长廊的围栏上,手指敲了敲柱子,又吹了个口哨。商昀秀听见声音,扭头看到三四米外的人,几步迈过来,“回来了?”
“这儿藏了什么好东西?”傅荣卿用眼神瞟一眼,移回来重新落在秀秀的脸上。
“没有。”商昀秀怕他来抢,背过身抬手按着。
“不看不看,小气鬼。”傅荣卿从兜里摸奶糖,剥了一颗喂到他嘴里,糖纸捏成一团又揣回兜里,贴着耳朵说:“我也想尝一尝。”
“你兜里还有。”
“不,我就要你嘴里那颗。”
“什么习惯,喜欢尝别人嘴里的东西。”商昀秀含着糖不给他尝,别开脸躲。二爷说了要尝必定不会罢休,捧着脸亲,亲够了愣是把商昀秀嘴里的糖抢走,三两下嚼碎吞咽下肚。
商昀秀蹙眉,央着他再剥一颗,二爷就是不肯,见他的伸过来掏裤兜,连忙捉住那只手,“明抢啊?”
“里边有几颗是我自己放的。”
“你放我这儿就是我的。”傅荣卿蛮不讲理,当着他的面又剥一颗塞自己嘴里,脱了外套给他披上,拢紧了说:“赵元绪果然目的不纯,宋灵聿在台上唱戏,他和钱小姐坐在第一排聊天说话,笑得叫一个开心。”
“我还不知道赵元绪是哪一边的人,是自成一派,还是投奔了洋商队伍,现如今,想出头光有头脑不够,最快的办法是帮洋人做事。”商昀秀想要糖,嘴里刚有一点淡淡的甜味,没够呢,舔一舔唇干看着傅荣卿。
傅荣卿哪能受得住,搂起来抱到走廊腰高的扶手,嘴对嘴把糖给他,不想欺负他了,两手撑着扶手,看着秀秀,问:“照你这么一说,赵元绪其实只需要搞定钱小姐,也就不愁钱家买卖了?”
商昀秀若有所思点头,“这也是捷径。”
“那林婉君有没有可能投奔了洪锦文?”傅荣卿大胆猜测,“她看着不像会喜欢我的样子,但如果把她的反常加上别有目的,就都能说得通。”
“别有目的?”商昀秀判断不好,无论哪一种解释都和他之前对林婉君这个人的印象大相径庭。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商昀秀突然也有了猜测,“二爷之前说洋人要搞商业垄断,如果赵元绪目标是钱家,林婉君目标是傅家,而他们背后都有同一个推手的话,真拿下,两巨头都握在手里了,还有什么做不了?”
“是这么个道理。”傅荣卿再赞同不过,低头闻见他给秀秀披上的外套带了烟味儿,刚转的那一圈沾上的,直接脱了恐怕不行,他问:“这味道难不难受,刚才就该和我说的。”
“不难受,我只闻见糖的香气,”商昀秀借着傅荣卿的身扶着从扶手上跳下来,“二爷,去看一看,看赵元绪和钱小姐聊些什么。”
傅荣卿说戏台上唱的一出杨门女将,二人远远站着没进去,前排那张桌子空了。赵元绪和寿星不见踪影。傅荣卿望见了钱老爷子和他爹,眼疾手快带着秀秀出来,“人不在。”
“在那。”商昀秀往前迈了两步,眼见人影要没了,下了台阶跟上去。一路从外边这个台阶跟上二楼,停在楼梯拐角没动了,一条长廊,再跟必定会被发现,于是先听脚步声,判断落脚位置。
傅荣卿慢条斯理过来,捏了一把秀秀的脸。听见走廊回声里,赵元绪问钱小姐平时除了看书还喜欢做什么。
钱小姐声音比较小,听不清回答。接着传来关门声,商昀秀迈进走廊,总共也没有几间房,没有一间门缝底下有亮光,不一间一间贴着听,实在不知道人在哪里。
贴着听了两扇。空气中忽然一声细小沉闷的玻璃碰响,商昀秀敏锐捕捉,找到左边靠里的一间,蹑手蹑脚过去,吸了一口气贴着门听。
傅荣卿觉得他的姿势好笑,隔着三四米干站着看,见他听得皱眉,过来悄声问,商昀秀也没听明白,让开位置给傅荣卿自己听。
傅荣卿听了几秒,倒是没皱眉,就是表情复杂,起身没说话,商昀秀小声问:“是不是吵得说话声都听不清了。”
“你没听见别的?”
商昀秀:“桌椅在动?”
“还有呢?”
“零碎断续地说话声。”
“你难道没听见那几声要死不活地喊叫?”傅荣卿觉得没意思,带着商昀秀往回走,“人家在忙事儿,这都听不出来,还是玩少了没经验,有我的一份责任。”
商昀秀:“……”
太快了些,刚认识就这样干柴烈火,太快了……商昀秀瞥他一眼,“二爷的经验怎么来的?”
“见多识广。”
“宋先生,要不还是去看一看医生,看看有没有摔着哪里?”
有人说着话上来了,他二人第一反应就是找地方躲,一眼望去没好地方,于是藏在三楼的楼梯拐角。
一身戏服的宋灵聿先出来,额头磕出了血,边摆手边说:“不要紧,是我不留神踩空了,这点伤擦一擦就好。”
“宋先生,血还在流呢?您别坚持了,去一趟医院吧。”管家怕自己安排不周事后被钱老爷怪罪,手上的纸也都沾了血,极力劝人。
“宋先生?”
又来一位。
这下商昀秀认得了,四隆巷卖葱油饼的老人家。
“宋先生,我吩咐人把车开过来了,”钱老爷子揪心得很,骂一动不动的管家,“快啊,快扶着宋先生些。”
“我没事。”
“还没事,那台子快两米高,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钱老爷子嫌管家笨手笨脚,自己接过来扶。
“钱老爷,我真没事。”宋灵聿抬手捂额,沾了血滑下来看,意外瞧见满手都是鲜红液体,愣了几秒:“算了,还是去一趟医院。”
那血流不完似的,嘀嗒在地板上,商昀秀被这一幕吓着,回头望傅荣卿,走廊的人一走,他们赶忙下楼来。偏偏不巧,他们偷听过的那扇门一下打开,赵元绪衣衫不整出来,几人对视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第48章 一股心酸漫上心头
宋灵聿头重脚轻,面上没有异常,有来有往地回复钱老爷子的话。积水的泥地不知深浅,他每落下一脚都像踩在了棉花里,轻飘飘的。
“改天我亲自给您和钱小姐赔不是,好端端的生日宴闹成这样。”宋灵聿觉得头上的花太重,边走边解下来些。
“宋先生这是什么话,只要你没事,那就是万幸中的万幸。”见他行动自如,钱老爷收回手,摸手帕给他擦血。
宋灵聿接着直接捂在额头上,说:“好在是有人顶替,没真误了事。”
才在说话,宋灵聿脚下趔趄,突然头晕得厉害,捏在手里的鬓花落了几串,身下的也都没捏紧。
傅荣卿一行人追上来,出手够快了,哪知两手扶了空,赵元绪先他一步抢身上来。
一手扶胳膊,一手掐着腰,将人稳住了,着急吼道:“宋灵聿,你怎么回事!”
都知道赵元绪是宋灵聿收的徒弟,可哪有徒弟和师傅这么说话的。商昀秀也奇怪,下意识看宋先生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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