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洪锦文吐了一口烟,烟雾一股脑往头上冒,把他的脸都遮干净了,他眯着眼问:“傅荣卿这几天有没有来找你?”
浓烈的旱烟气味熏得人不想呼吸,商昀秀闷得反胃,往一侧迈了半步。
洪锦文这个老狐狸绝对没看上去的蠢,除开祥乐汇的眼线,其他地方一定还有人,与其遮掩被怀疑,不如坦言。
商昀秀回道:“找了。”
洪锦文点头,似乎在意料之中,笑道:“他倒是沉不住气。”
“前天和今天早上都见了面,但是货船的事我还没和他提。”商昀秀话说一半,见洪锦文抽旱烟把自己呛着了,抬手捏着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接着说:“如果我直说,他反而不肯答应这笔生意。”
“那就等等,再培养培养信任。”洪锦文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还在使劲儿咳嗽,脸挣得通红,用袖子擦擦逼出来的眼泪,缓一会儿才把面前那杯水喝下去,“昀秀,我听说以前你拒绝他拒绝的很厉害,现在保全自己的同时,慢慢顺着他的意,像他们这种世家纨绔,从小就被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熏陶坏了,等他再喜欢你点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嗯。”商昀秀不喜欢听他说些,什么世家纨绔,什么熏陶坏了,全都是睁眼放屁。于是跳过这个话题,视线落回那本棕色账本上,“洪老板,账对过了,你看过觉得还有什么纰漏没有?”
“没有,做的很仔细。”
洪锦文把手上的烟斗搁在桌上,说:“督军府肖老爷大寿,办的是个家宴,傅家肯定要去,你看能不能跟着傅荣卿一起,寿礼不用你操心,我给你准备。”
商昀秀为难:“恐怕有点难…”
“想想你爹娘,是不是就不难了?”洪锦文温言好语道:“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
“嗯。”
商昀秀没坐多久,称店里有事拿着账本走了。福祥等他上车,迫不及待说:“送洪锦文回来的就是昨晚停在名楼的那辆车。”
“科林先生?不奇怪,他们也不敢轻易和洪锦文翻脸,不过一个哄着一个罢了。”商昀秀把手里的账本分成薄薄的两半,一半一半地撕碎捏作一团。
福祥问:“他看过了?”
“嗯,前几次比较上心,这几次胡乱翻几下,做的手脚一个没看出来。”商昀秀抽出座椅后背夹着的报纸,把这些碎纸屑包起来,扔在脚边等下车再烧干净。
祥乐汇生意是好,但商昀秀并不打算让它这么一直好下去,那样就太便宜洪锦文了。
汽车驱离洪宅这条大道,商昀秀还没想好要去哪里,有点想回四隆巷的赌庄探一探那位叫辛苗的少年更加具体来历,迪西家族幼子…傅荣卿也说厉害肯定小瞧不得,弄清楚身份地位还有脾性,才方便精准地对人下菜碟。
“您看,那不是傅二少爷吗?”福祥只是提醒一句,没把车拐过去,远远就放慢了车速,“好像在买万宝楼的酥饼。”
万宝楼门口往外搭了个饼摊子,二爷想要刚出锅的,所以百无聊赖站着等。他也没闲着,望着老板娘身后的米色摇篮躺着一个胖娃娃,两只手高高悬着乱抓空气。
左手是骨头做的磨牙棒,红带子固定,带子都陷进手腕的胖褶皱里,右手则是一个圆圆的小金手镯。养得真好。
傅荣卿看他可爱,伸出食指给胖娃娃抓,越看那晃动金镯子越有味道。
小孩戴金镯,驱邪保平安,福泽健康快乐。多好的寓意,二爷也想给秀秀打一个,保保平安和健康。
这时,车停在了万宝楼门前,商昀秀敲敲半开的车窗,胳膊枕着下巴趴着看。
“二爷想要孩子了?”
第40章 有来有往
万宝楼的老板娘包好刚出锅的酥饼,从车窗递进去给傅荣卿,热情道:“傅少爷,给您多包了俩,好事成双。”
二爷听不得这种成双成对的祝福,听了心欢雀跃,给了不少小费,又夸人家酥饼好吃,儿子可爱。商昀秀见他停不下来,示意福祥快开车,开远了二爷扭头把人裹到怀里,愣要按他靠着自己,显摆地晃一晃:“酥饼,秀秀吃不吃?”
“二爷亲自买的,再饱也吃一个。”
“饱?”二爷抬眉,打打量量地望他一眼,接着从油纸里拿了一块松松软软的酥饼喂到秀秀嘴边,酸溜溜地问:“在洪锦文那里吃过饭来的?”
商昀秀不急着回答他,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酥饼,把饼接到自己手里,从傅荣卿怀里挪下来坐在旁边。车里又不只是他二人,他的面皮可没有这个人厚。
“到底在哪里吃饱的?”二爷不依不饶,单手环着他的腰,故意掐了两把,“哪里哪里,你在哪里吃饱了?”
“没在洪宅吃。”
傅荣卿:“你在杨林别墅才吃多少买,一上午过去哪能不饿?”
二爷就要捏着这件事不放,将身子和脸一再凑近,绕着商昀秀的脸和脖颈来回嗅,就像怀疑秀秀出门拈花惹草,想在他身上嗅一嗅有没有女人的香水味。
这一举动着实将秀秀惊得脸热,后视镜中,福祥那个臭小子竟然抿着唇在憋笑。
“我要醋了!”傅荣卿什么也没闻到,低头把秀秀捏在手里咬了一半的酥饼连着手指头含在嘴里。
商昀秀皱眉,即刻就要缩回手,二爷哪肯,露牙齿结结实实咬住了。
“嘶……”
商昀秀没动,眼睁睁望着他,将嘴里的酥饼吞下肚才要开口,福祥憋得不行,帮忙道:“商老板在洪家确实什么都没吃,但今早卖葱油饼的大爷送饼来……”
“葱油饼?”傅荣卿的情绪显然一下就上来了,抱着手往旁边挪,脸也扭往一边,“醋了醋了,这回真的醋了。”
“一个葱油饼,二爷至于吗?”商昀秀笑他,多大人了还学小孩耍赖。
“我不是说遇见这老头扭头就走吗?”
“没见着人,就送了饼来。”商昀秀拿走他手里的油纸袋,从里边拿一块酥饼出来,“不醋了行不行?”他哄着喂到嘴边,“你就当我借花献佛,空有一片实意真心,好不好?”
“嗯。”二爷不醋了,三言两语浑身都舒坦。倒也能理解历代君王的荒唐,烽火戏诸侯、一骑红尘妃子笑,不是自己遇着,还真设身处地不了。
他现在就想亲一口,奈何秀秀皮薄,只给搂不许亲,馋得二爷心痒痒。这一动就踢到个团纸,伸手捡来拨开都是碎屑,撕得实在碎,什么都看不明白了,倒是包得这张纸选的巧,竟然是登了他和林婉君有婚约的那一张。
傅荣卿就不展开了,悻悻地重新揉回去。
抬头看人,商昀秀面无异色,斯斯文文在吃酥饼,说:“二爷,有件事儿想和你说。”
“秀秀你听我解释,这报纸虽然是我当时针对你的,可当时是当时,我哪知道自己这样幼稚,没反应过来那是喜欢,还当是看不惯,以为步步为营……确实步步为营了,你步步为营,我是得意忘形。”
商昀秀没有福祥憋笑的功夫,一不小心就笑了出声,他一出声二爷更是不依不饶,掐着他的腰挠痒,趁乱缠缠绵绵讨了一个吻,松开时秀秀的脸啊,红得要滴血。
福祥咳了咳,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出声,但是再不问都要开出平阳城了,“二位要去哪?”
傅荣卿:“杨林别墅。”
商昀秀:“四隆巷”
他二位异口同声,福祥追问一个具体,商昀秀改口说去杨林别墅,紧接着将话带回那件事儿上,“我真有件事要和你说,不是报纸的事儿。”
“你说。”傅荣卿坐没坐相,半瘫着将脑袋枕在商昀秀的肩膀上,阖眼满面的惬意。
“督军府肖老爷子的寿宴,我想去,能带吗?不能方便我找别人。”
“找谁?”
“廖先生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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