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瑶对他们说:“我的人生还有很长,这件事虽然给我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但如果我一辈子要被这件事毁了,那多不值得。”
吴玥佩服地赞叹道:“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身处那种境况仍然没有放弃自救,尝试一切办法获得外界的救援与帮助,被人欺骗,被拐卖, 被迫嫁人, 被侵.犯, 最后仍然能够抚平心里的伤痕,笑着面对接下来的人生路,这是真正的强者。
宋浮云对她的想法能够感同身受,当年他也是这么想的,要是他认命了,放弃了,那这一生都太不值得了,他问温瑶:“等案子结了可以离开后,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得找一份工作,让自己有事做才能忘记这些糟糕的事。”温瑶说,“而且我还年轻,也不能无所事事,虽然我文化程度不高,当初家里穷,供不起上大学,但我有手有脚,能干的事还是很多的。”
吴玥说:“之后找工作得小心了。”
“嗯,吃一堑长一智嘛,刚到大城市的时候懵懂无知,又人生地不熟,就被人骗了。”温瑶笑道,“之后我肯定打起十二分精神,最好我闲着没事也得跟你们队长一样去练练散打,再遇到坏人直接揍他们。”
宋浮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也是可以的,女孩子学点防身术确实有用。”
蒋博凑过来说:“说起这个,村子里的人感觉现在都还挺怕我们的,但也知道我们干的是好事,倒也是还继续来找我们问法律问题。”
“之前那是随大流盲从心理,身处其中的人不会去想这究竟是对是错。”宋浮云说,“但看到警察真把人抓了,大家自然而然就明白这是错的。”
“怕我们就怕我们呗。”吴玥无所谓道,“正好没人再敢欺负我们。”
宋浮云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说:“既然知道怕了,就趁机给大家普法一下什么是正当防卫,还有拐卖和收买的相关罪名,而且也得给村委会普普法,这件事里村委会无所作为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次项目结束后是要交一份成果册的,宋浮云在计划书里确定的是提交关于当地法治建设情况的调研报告,在项目结束前还会对村民做一次问卷调查,分析这次项目的普法与法律咨询效果,最后再给当地政府与人民法庭提供一些未来法治建设方面的有效建议。
大家一边忙着开展项目的同时,晚上也在分工写调研报告,只不过这两天宋浮云写调研报告的时候都和舒游意开着语音通话。
舒游意每天晚上给他打完电话就要求要开着语音,他不同意就撒娇卖萌,就差没打滚了,无法,他只好开着了,但他始终不懂这件事的意义在哪里,他俩开着语音各做各的事,没一句交流,他这边只能听到那边舒游意打字的声音,舒游意那边应该也只能听见他打字的声音。
所以打字的声音有什么好听的?
舒游意说这样就感觉他还陪在自己身边,要的就是一种氛围。
对此,舒游意还说:“哥,你这是有点直男思维啊,明明这么浪漫的事,怎么在你眼里就浪漫不起来呢?”
宋浮云无奈地承认他大概真是不懂浪漫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时间想除了生存以外的事,哪来的时间去想什么是浪漫。
“不过没关系。”舒游意在电话那边低声笑道,“我哥就算不懂浪漫那也是最讨人喜欢的。”
宋浮云:“……”
真是越来越受不了这个人了。
半个月的时间在每日的忙碌中过得很快,宋浮云他们的普法工作从被动渐渐变为主动,刚开始几天是村民们需要了解什么法律他们就讲什么,后来出了温瑶的事,大家对他们有了点敬畏之心,他们就转为了主动普法,给村民们讲了收买被拐卖妇女儿童的罪名,也讲了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的涵义,后来一些涉及日常生活的民法和刑法知识他们也做了科普。
他们在出发前就对普法工作做了一些模拟与培训,运用简明易懂的方法给村民们讲解,保证文化水平不高的村民也能听懂。
普法的实际效果可以说是非常好,随着社会的发展,即使是落后的地方也不可避免地要与外界有更多的接触,因而对法律知识的需求也是在日益增长,何况他们这是免费的,能不花钱学到这么多知识,又能随便咨询任何问题,村民们的兴致一直很高。
上次他们去李家之前在田埂上遇到的阿姨后来还跟他们说:“唉,之前是真没想过买媳妇儿和小孩也是罪大恶极,看很多人都这么干,以为最多就是关几天就出来了,不是什么大事。”
宋浮云这些天都是和颜悦色的,大家都快忘了那天他面无表情地打过人,他对阿姨笑了笑,说:“让大家有这种想法是我们法律上有不足之处,大家知道卖是罪大恶极,因为最高可到死刑,但法律上对买判得太轻了,大家都以为这算不上什么罪恶。很多人都这么干并不代表这就是可以被原谅的,谁希望自己的亲人被当做物品一样被卖给陌生人,与自己从此分离呢?”
阿姨点头说:“那个女孩子怪可怜的,这以后也不好再嫁人了。”
吴玥知道她说的是温瑶被李永平侵.犯过的事,对社会上的很多人来说,这意味着一个女人失去了清白,是一个污点,以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男方如果知道了很难不会有芥蒂,她站出来说:“温瑶姐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儿,她不需要任何人可怜和同情,嫁不嫁人是她自己的事,再说了,这种事女孩儿本就是受害者,社会还要把清白强加到女孩儿身上,这难道不应该是社会的错吗?”
阿姨的思想哪里有这么深入,被她说得一愣,似是想反驳但又想不出来怎么说。
“女人就不应该有什么清白、贞洁一说,被玷污了又怎么样,只要她能自己走出那段经历,这些事就不是枷锁。”另一个女生也有些义愤填膺,“我相信温瑶姐以后会过得很幸福的。”
阿姨没有再说这个事,又问他们:“李家那两个会被关几年啊?”
宋浮云说:“李永平涉嫌收买被拐卖妇女、非法拘禁和强.奸罪,李永华是非法拘禁罪的共犯,判几年我们说了不算,等法院的判决吧。”
等那个阿姨走了,吴玥说:“收买确实判得太轻了,数罪并罚也没十年吧,关个几年就能出来,对温瑶姐来说却是一辈子的阴影和创伤,虽然她乐观,但她心里肯定还是会痛。如果被拐来的女孩儿没有她那么坚强乐观,那这个女孩儿的一生可能就真的毁了,真憋屈。”
宋浮云看差不多到了该回镇上的时间,就让大家收拾东西,他叹了口气,说:“我们只能尽我们所能提出倡议,但要改变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明天就是他们最后一天来村里,今天出去以后大家收拾了行李,又聚在一起汇总了搜集到的材料,负责分发问卷的队友把问卷信息反馈给宋浮云,大家一起简单看了看,基本上村民们都认为这次项目对自己帮助很大,普法效果也很显著。
蒋博看问卷有好几百份,而且他们还打算结合官方发布的一些数据信息综合分析,后期整理数据还是一项不小的工程,他说:“学长,数据分析的事我们要不要分工一下?”
“这方面大家是不是都比较外行?”宋浮云说,“回去之后我先试试看吧,有困难再找大家一起来帮忙。”
“基础的数据整理和分析手段还是可以的吧。”吴玥说,“虽然我只会excel,但感觉分析分析问卷数据没问题。”
宋浮云点头:“主要是和网上搜集来的信息做结合分析比较难,没事,我可以问问我弟弟,他懂这个。”
吴玥感叹:“你弟弟真是万能,又是送花的贴心小棉袄,又能提供技术性支持,羡慕死了!”
宋浮云差点被自己唾沫噎到,贴心小棉袄?舒游意?
可能是他认识舒游意太多年了,回想过往种种,只觉得这个比喻很诡异。
第二天他们到村里最后给大家做了一次普法宣传和法律咨询,村委会给他们办了一个欢送会,村民们都自发来送他们,还塞过来不少当地的土特产,他们推辞不掉,最后都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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