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保密。”顾析眨眨眼,随即又说,“不过还有一些东西找不到合适的主人,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带走。”
她拿出来一个笔记本,奚年看了看,娟秀的字迹写了一页又一页,每一行都列着一件物品,大到家具,小到发圈,许多东西上面已经打了勾,应该就是已经找到合适的主人,还有一部分没有安排。
她在安排遗物。
奚年参加过的葬礼不多,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父母的,父母双方都来了不少人,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有相应的义务,应该帮助奚年这个半大的孩子操持葬礼。
他们告诉奚年,晚上也要睡在灵堂,要请人做法事,要哭。他们还介绍了一位“法师”,介绍了“代哭”的人。
除却高龄死去的长者,葬礼大概都是那样的,充斥哭喊和绝望,殡仪馆里等待的过程中,在他的亲属们同情的话语中,所有的人都在看他,看着一夜失去双亲,全场最不幸的人。
连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失去了父亲的人,都短暂地停止了哭泣。
奚年麻木地看着,听着,一直到他父母的遗体火化完毕,到他见到傅绥。
奚年抬头看了一眼顾析,他头一次见到这样全然由“自己”安排的,不带阴翳的,明亮盛大的告别仪式。
奚年继续看笔记本,认真挑选着自己一定会用到,一定不会辜负的东西,往后翻了一页,他看见了几样奇怪的东西:“汤团”、“团圆”、“元宝”。
奚年知道有些地方管汤圆叫汤团,团圆是什么?这三个放在一行,看起来像是名字。
顾析注意到他的目光,笑了一声:“这是我的宠物,三条鱼。”
“你会养鱼吗?”她目光中有一点希冀。
奚年摇摇头,她算不上失落,轻轻叹了口气:“养鱼的人很多,但是会养鱼的人不多,给它们找新主人也不太容易。”
奚年想到了家里的水族箱,想到了被傅绥隔离出来观察的那条鱼。
他们出门之前,傅绥把那条鱼放进了另一个鱼缸里面,他回家之后傅绥还打电话问过鱼的情况。
奚年在先征询傅绥的意见和先答应顾析之间选择了后者,不过他也没把话说死,只是说:“我认识一个会养鱼的人。”
刚才顾析说要“会养鱼”,不过奚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证明一个人“会养鱼”,想了想说:“他养了十几年了。”
这样听起来像是个职业养鱼人,不过傅绥确实从很早就开始养鱼,第一条鱼,如果奚年没有猜错,应该是他送的。
是他从公园的充气小水池里钓的五元一条十元三条的小金鱼,他第一次钓到鱼,兴冲冲地送给了傅绥。
虽然是傅绥在养,但他依旧可以每天去看,可以根据傅绥总结出来的食量去喂小金鱼。
顾析猜测道:“傅绥吗?”
傅绥从来没有在什么访谈中说过他养了鱼,粉丝也不知道,奚年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说认识一个会养鱼的人顾析就想到了傅绥。
“嗯。”
接着他想到,顾析也是认识傅绥的,可能不需要他做这个“中间人”。
顾析却说:“那麻烦你帮我问问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笑说,“我没本事叫他收我的东西。”
奚年想到了燕导做的渔夫帽,傅绥的分寸感、距离感很强。
顾析在那三个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勾,奚年没有阻止,傅绥应该是会同意的,实在不行,就当是他收到之后转赠给傅绥的礼物,不过还是得跟他说一声。
奚年独自回到江城之后,只给傅绥打过两次电话,一次是不太熟练地报平安,第二次是为了一个快递,签收人是傅绥快递。
他和傅绥在购物的时候一般都不直接用自己的名字,傅绥用单字“傅”多一点。保险起见他就打了个电话确认,傅绥也不清楚,两天后才知道是赵路阳送的。
傅绥也给他打过两次电话,一次是告诉他,如果不想自己做饭,可以联系家政公司临时请一位厨师过来,一次是问他鱼怎么样。
奚年忽然意识到,傅绥虽然会养鱼,并且养得很认真,但他的鱼都是没有名字的。
也是,鱼没法交流,对于傅绥来说,也不需要一个对外使用的称呼,他自己分得清谁是谁就行。
他漫无目的地想着,一边拨通了傅绥的电话,不过没有人接。
有点奇怪,傅绥拍戏的时候,手机放在小萌那里,应该不至于接不到电话。可能小萌也在忙,奚年想了想,决定晚上再打。
在这之前他先接到了叶擎的电话,叶擎告诉他:“你第一学期的课程已经上完了,有兴趣的话,可以写一篇期末作业。”
奚年信以为真,问他:“主题是什么?”
叶擎赶紧说:“不用。”
他忍不住想,这小孩是真的不好逗,太认真了,请清了清嗓子,叶擎说:“理论课程上完还有实践,接下来的课程,我给你推荐另一位老师。”
叶擎是聂康给奚年找来的老师,应该是付了学费的,那个时候奚年跟公司的合约没改过来,公司抽成高,给的也多,像这种找老师培训的学费,是可以报销的。
现在叶擎给他的推荐的老师,学费怎么算?
奚年当然不好直接问叶擎,只能暂时答应。
叶擎说:“你应该认识他。”
叶擎用的是应该,这个词像是他自己的猜测,奚年就没有往他“肯定”认识的人里面猜,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是谁。
叶擎没有让他久等,电话挂断之后没一会儿就发了一串电话号码过来,奚年一眼扫过去,以为自己因为过于熟悉某一串相似的数字而看错了,又仔细看了一遍,错愕地发现这就是傅绥的号码。
那是叶擎发错了?
叶擎也认识傅绥,通讯录里有他不奇怪。
也可能没有发错,毕竟是教表演,傅绥绝对是很不错的人选。奚年完全可以向叶擎确认一遍,但是犹豫了不到两秒,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一样是确认,为什么不找傅绥?
他直接拨通了这个号码。
“傅老师?”
傅绥沉默了有两秒,才开口:“奚年。”
奚年莫名地有一种后颈被他捏住的感觉,半是解释半是试探地说:“叶老师说,第一学期的课上完了,后面是实践。他说接下来的课由另一位老师继续,然后给我发了你的号码。”
傅绥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奚年见他没有反驳就当他是默认了:“我们之前,算是在上课吗?”
“不算。”
奚年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上课是循序渐进的,从简单到复杂,一点点去掌握各种技巧。
在剧组带着他演戏确实不算,非要说,那应该是对“后辈”的特别提携和关照。
不过在奚年的认知中,实践课和理论课不一样,理论课可以通过网课的形式来,实践课怎么说呢?
他要回到剧组,回到傅绥身边去?现在剧组已经不在石城了,他过去得飞机高铁。
“我们,怎么上课?”
“观影厅的柜子里有相机和三脚架。”
这是要视频连线远程指导?用手机还不够,得用相机?
“那什么时候开始?”
“我会叫张小萌提前把行程安排发给你,晚上没有安排的时候,每天晚上八点半到九点半。”他说完问奚年:“可以吗?”
这个时间,相当于是睡前,上完课简单收拾一下,就该睡了,十分健康的作息。
奚年快速想了想自己接下来的安排,综艺、准备另外的试镜,有一个品牌活动,还有一个商场开业的商业演出。
“好。”奚年想着,也叫林琳把他的工作安排发给傅绥、不,还是发给小萌好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奚年斟酌着说,“析姐、就是顾析,她那里有一些东西要处理,其中有三条鱼,我可以带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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