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苍云牵着梁青时的手,指缝感受着对方皮肤的温度,一边说:“偶尔是会觉得你比以前粘人太多,当然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梁青时咳了一声:“想你是正常的欲望。”
盛苍云:“欲望?”
“你确定你对我有欲望?现在倒是挺能忍的?是飞机三小时特地来睡我?”
他说话特别直白,梁青时刚和盛苍云在一起的时候就困扰过。
觉得可爱,又容易让他想入非非,然后懊恼。
梁青时还没来得及解释,盛苍云又歪着头看他,“现在又是为什么呢?”
“太忙了?”
梁青时:“怕控制不好,影响你的状态。”
盛苍云:“在上一个组怎么不怕影响我的状态?因为我拍的是不用开口的僵尸?”
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的嗓子哑被容谣嘲笑的那天。
大家的眼神布满揶揄,饶是盛苍云觉得自己脸皮听后的也有些无可奈何。
容谣还特地和他说:“果然心智是符合年龄的,你对象……嗯。”
嗯什么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现在长街冷寂,路灯一盏一盏,盛苍云在灯下看着梁青时,问:“青时哥是愧疚吗?”
梁青时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他摇了摇头,盛苍云拍第一个单元的失控他都看在眼里。
他们在一起这很多年,对彼此的过去都很了解。
但这个了解也不能亲自走一遍过去,十六岁的盛苍云不在意自己在哪里,想着父亲死了,他一个瞎子日子也没多少好过,不如一起去死。
他很少提过去。
盛苍云的父亲是在医院去世的,对方本来就器官衰竭,也很难救活,送到医院的每一天都是吊着一口气。
盛苍云做第二次眼底手术的那天,梁青时去病房看他被男人叫住了。
那个时候同性恋爱在梁家父母里不算稀奇,他们的圈子里也有这样的孩子,甚至同辈也有秘而不宣的感情。
但对在一个老家在小城镇的男人来说,这种感情是不正确的。
盛苍云的父亲知道他是盛苍云的累赘,他为人父给不了小孩正常的生活已经一败涂地了,最后还要靠着小孩照顾自己。
他很愧疚,也对这个带盛苍云去拍电影的年轻人情绪复杂。
那天盛苍云的父亲问过梁青时:“你对我们……我们宝云……”
他连一句喜欢都说不出口,眼神躲闪,梁青时承认得很坦荡。
他说:“我喜欢。”
男人沉默了很久,最后和梁青时聊了几句。
“这小孩从小就不讨喜,男孩子长得比女孩还好看,眼神又不好,我很早就和她妈说过再生一个。”
“但孩子妈妈不愿意,我们就带着他去治。”
“我没本事,也没出息,做生意还亏了很多钱,我是知道他的眼睛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
“出事之后我想过很多,要是当初活下来的是孩子妈妈,宝云他肯定开心很多。”
“我就是他的累赘,但凡……”
……
男人一口烟嗓,在医院没得抽烟就吃糖,每天康养,其实也无济于事。
车祸蚕食了他的生机,橡胶厂的日子也谈不上营养均衡,从盛苍云枯黄的发尾就看得出来。
这种话梁青时插不进去,他很清楚自己对盛苍云的好感,但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有无措的地方。
更别提上来就是这么沉重的托付。
“我知道我没多久可活了,你要是喜欢他,就对他好一点吧。”
男人顿了顿,他又问:“我们宝云这样,真的可以拍电影做大明星吗?”
“我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他小时候就是喜欢开着电视听着写作业。”
梁青时点头:“他会的。”
“叔叔你也知道,他长得过分好看。”
男人叹了口气:“长得好也不一定命好的我,我还宁愿他是一个眼睛好的普通小孩。”
后来盛苍云出院、进组、拍戏。
父亲在他电影即将杀青的时候去世,盛苍云没哭过,只是抱着骨灰把父亲带回老家。
那一年年底,十七岁的盛苍云拿下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影帝,他在万众瞩目中和梁青时拥抱,却在回家后躲在厕所哭。
他想妈妈,也想过自己不想孝顺的爸爸,但都没了。
梁青时打开门,把人抱走,听着他简短又哽咽地说自己的小时候。
后来梁青时给盛苍云挑角色,也避开了这段他的隐痛。
但今时不同往日,这段避开的隐痛成了他瓶颈期的成因,对事业有野心的人不会止步于此。
他还要继续向前。
梁青时:“我不是愧疚,只是觉得有点残忍。”
“拍戏深入角色无可避免共情,你的过去我都知道,还是……”
他个子很高,穿长款大衣的时候更是好看,偶尔看电脑的时候戴蓝光眼镜,书卷气浓得让人很想破开。
盛苍云喜欢梁青时,喜欢的就是他眼神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偏爱,有些盛苍云都没察觉的细微情绪,对方都能照顾到。
现在又是这个眼神,当年他导航错误盛苍云转头看到的第一眼,梁青时就是这么看他的。
所以他和盛年说,我和你青时爸爸就是同一时间同一瞬间的一见钟情。
只是我不想承认,他也不承认。
都认为那只是普通的欣赏。
盛苍云抱住了他的脖子,笑着说:“残忍什么啊,最残忍的事不是你躺在我身边,还不干点别的吗?”
“你这样一下热情似火一下冷冰冰的,我也很为难的。”
梁青时:“我什么时候冷冰冰的了?”
盛苍云:“床冷冰冰的,明明睡前还有人的,我半夜醒来你又不见了。”
这话说得像是梁青时背着他干嘛去了,实际上是做导演也算社畜,半夜也被叫走开会。
盛苍云这样抱着梁青时要微微踮脚,他的围巾垂了下来,梁青时给他重新围上。
突然感觉手上有些凉,梁青时抬眼,下起了细雪。
盛苍云:“我有点饿了。”
梁青时问:“那种饿?”
他凑近,额头贴在盛苍云额头,笑得意味不名。
盛苍云直接把他推进路边的砂锅店,“肚子饿,想什么呢。”
他看了眼菜单,说:“我可以吃方便面砂锅吗?”
毫无艺人的自觉,被梁青时直接反驳。
这个点这种店也只有他们两个客人,梁青时嘴上说不可以,实际上跟在盛苍云后面付钱。
做砂锅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盛苍云坐在一边看她起锅,突然说:“你出事前我拍戏的地方也有这么一个砂锅店。”
梁青时也记得:“当时你说你不吃剧组的包餐恨不得天天吃,还被卢姐教育了。”
盛苍云嗯了一声,他和梁青时坐在这种小店的桌上也不怎么面对面,喜欢并排坐着。
是容谣以前总吐槽的你俩要不要这样,不会腻吗?
当事人不腻,而且这样也方便盛苍云靠着梁青时或者让对方往自己身上靠。
盛苍云:“我后来问过,哪家店已经关了。”
梁青时隐隐听出了盛苍云想说的意思,还没开口,砂锅已经送了上来。
老太太冲他们笑了笑,夸了他们一句:“你们两个长得真俊俏。”
盛苍云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在老板转身的时候对梁青时说:“那家店的老板也和这个婆婆差不多。”
“所以青时哥,”他给梁青时递了筷子,“我们随着时间变了的地方是有,但没变的地方更多。”
“就像现在,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
盛苍云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肉麻,嘶了一声:“听过就忘了吧。”
梁青时:“这要我怎么忘记,已经录音了。”
盛苍云手一抖,醋多放了一勺,“什么?你还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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