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爸爸做得很失败,自己的生活一塌糊涂,也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陆云野默然,他知道这大概也是舒闻心里的一个坎,使他面对自己的孩子时总是心怀愧疚。但舒闻有句话没说错,这些事时逸不必知道,他会帮他处理好一切。
“舒伯父,您有没有发现,时逸很像您?”陆云野忽然说道。
“什么?”舒闻抬起头,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他很善良,坚韧,也很用心地在经营自己的公司,”陆云野语调很轻缓,“我不认为这是他从时家学到的,能给他带来这一切的都是您。”
舒闻怔怔地,听他继续道,“时逸看起来有点冷,但他很温柔,也很可爱,童年的缺陷并没有造成他性格的缺陷,是您给他撑起了一把伞。”
“他是一个很努力的omega,我很欣赏他。”
时逸从门外进来,冷不丁听到最后一句,耳朵尖顿时红了。
一旁的沈青安轻咳几声:“在说什么呢?”
舒闻掩饰般地垂下头,时逸跑到他身边半蹲下来,还想像小时候那般埋在他怀里似的,“爸,陆云野是不是欺负你了。”
舒闻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想什么呢,我们只是在聊天,小陆说他很欣赏你。”
“爸,别说了,”时逸只想把自己的脸也挡起来,大概也只有在舒闻面前,他才可以像小孩子一样撒娇。
“对了爸,忘记告诉你,医生说我的腺体又开始发育了,”时逸牵着舒闻的手放在自己颈后,“你摸摸看。”
他的腺体埋得深,又小,几乎摸不到,但舒闻还是很惊喜,“真的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两周之前吧,”时逸笑着说,“陆云野的分化级别高,医生说他的信息素起了很大作用。”
这是今晚听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消息,舒闻的表情彻底舒展开来,时逸的腺体缺陷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一个心病,这么多年求医未果,没想到还有再次发育的可能。
“太好了,”舒闻的眼睛逐渐湿润,“这样就算万一手术出了什么问题,我也可以放心了。”
“您说什么呢,”时逸急道,“刚才沈医生也分析了,你的身体情况已经达到了手术标准,很快就过去了。”
“嗯,”舒闻捏了捏他的手掌,“爸答应你,一定好好配合医生。”
时间已经不早,又聊了几句舒闻脸上就出现了疲色。沈青安把他们送出去,“你们放心吧,这边我会尽心盯着,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你们。”
夜晚的疗养区十分静谧,两人各自沉默着走了一段,陆云野开口问道,“舒伯父的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好,”时逸的声音很低,“他的身体底子差,很难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沈医生给我分析了手术的风险,这些爸都了解了,他也同意接受手术。”
“很严重吗?”陆云野敛眉。
时逸摇摇头:“可能会有并发症或后遗症之类的,毕竟我爸的年纪也大了,主要是……他带着这个标记的时间太长,身体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不适期。”
手术总会有一定的风险,不管医生怎么保证,家属也还是不能百分之百放下心来。但既然舒闻都决定要去面对了,时逸还是想尊重他意思,毕竟那个标记在他身上多留一天,他便一天不能摆脱那个人的影响。
这种事情,没有亲身体验过,谁也没有资格替舒闻去做下决定。
时逸决定换一个轻松点的话题,他看向陆云野:“你们刚才聊了什么?”
“一些你关于你的事情,”陆云野一副不肯多说的样子,目光在夜色中依然深邃,像是在思考。
“那你现在在想什么?”时逸问道。
陆云野定定看了他一眼:“我在想,如果我们一起长大,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景。”
“嗯?”时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陆云野却自顾自说了下去,声音低沉和缓,不疾不徐,“如果我们一起长大,你就住在我的隔壁,我会带你去吃小蛋糕,邀请你来我家吃饭,我比你大两级,每天一起上学。”
他想到了小蜜桃,记忆里那个软软小小的omega,圆润如杏仁般的眼睛,手牵起来很软。
“我教你功课,没人能欺负你,我去当兵,你就在家乖乖读大学。每周我们都会写信,我最讨厌丛林训练,应该会抱怨很多。”
陆云野的气息很低,像进入梦境前的某种催眠。
陆云野很少有这样多话的时候,时逸愣愣听着,思绪真的被他牵引了去。他想象出上下学的林荫小路,摆满蛋糕的桌子,叠得整齐的信笺……他缺失了童年的记忆,所以这些自动填补了进去。
陆云野继续道:“等我退伍,我们就结婚,你是我的妻子,我爱你。”
时逸骤然抬头,看向身旁的人,陆云野的目光却很悠远,像是真的陷入了某种遥不可及的想象。
奥~时逸终于明白过来,陆云野应该是想到了他那个遥不可及的白月光。
*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他想到了陆云野易感期时,掩掩饰饰不肯给自己看见的那个玉制佩环。
他想到了陆云野易感期时, 掩掩饰饰不肯给自己看见的那个玉制佩环。
大多数人都会对自己在童年时期喜欢过的人或物带有羞涩的情绪,就像十五六的少年不愿承认心里一直有一个超级英雄,或者是疲于工作的社畜会在某个加班的深夜想起陪伴过自己的一只玩偶。
时逸决定把空间留给陆云野, 让他自己慢慢回味, 于是快走几步, 绕到了陆云野前面。
身边的人一离开,陆云野如梦初醒般从想象中回过神。他看向时逸的背影, 和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逐渐重合。
一大一小, 一高一矮, 给他带来的感觉却是一样的, 想要下意识地去保护, 想让他依赖自己, 当被他们的目光注视着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如果不是信息素的味道对不上,他几乎以为时逸就是当年的小蜜桃。
陆云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抢先为时逸拉开车门:“走吧。”
回去的路人两人很默契地没有提之前的事, 只是陆云野开车的时候仿佛有点心不在焉,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支在太阳穴上,绿灯亮起也没注意。
“绿灯了,”时逸轻轻提醒了一句,陆云野才想起发动油门,好在路上的车不多,没有堵塞交通。
回家后两人分别进入房间洗漱休整,等陆云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时逸已经上床睡着了。
空调的温度开得有点低, omega埋在被子里, 呼吸绵长安逸,睫毛随之轻颤,睡得只露出一个脑袋,脸颊也红红的。
陆云野忍不住凑上前,轻轻吻了上去。omega的侧脸柔软得像果冻,特别是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眸子闭上了,显得整个人乖巧又可爱。
时逸被亲得热烘烘的,不舒服地动了动,眼皮轻颤着仿佛马上就要醒来。
陆云野这才离远了一点,心尖似乎都被那蝶翼似的睫毛搔得发痒。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情绪都无可避免地被时逸牵动着。陆云野的眼神暗了暗,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在时逸面前总会有控制不住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悄悄侧过身去,仿佛只要看不见便不会被对方影响。
然而身边人清浅的呼吸声却被无限放大,闭上眼睛后大脑开始一遍遍描摹那轻颤的睫毛,浅淡的唇线,白皙嫩滑的皮肤……
陆云野眼睛挺了一会儿,连部队里的呼吸睡眠法都没能把时逸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只能认命地转回来,抱住那软软的一团,这才终于有了睡意。
。
十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舒闻的手术被安排在某个周五的上午。
手术前几天时逸便前往疗养院住下,陪舒闻说话聊天,缓解他紧张的心情。
尽管舒闻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时逸知道他心里也在忐忑。嘴唇干了也不知道要水喝,絮絮叨叨拉着自己说一些家长里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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