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过了多久,看到这样的言论还是会心情不愉快啊。
陆辛元一脸麻木地点击屏蔽弹幕,用两倍速看完了视频剩下的部分。
只不过那几条弹幕来回在他脑海里飘,让他再也记不起剩下的视频究竟在讲些什么了。
“声音一般……”
“声音不好听啊……”
“算了要不换人吧……”
窃窃声在脑海中放大,变得让人难以忽视。
“小陆?小陆?”
陆辛元回过神来,只见秋秋不知何时转过头,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你发什么呆呢?被弹幕的热情震傻了?”秋秋歪了歪脑袋。
“没有。”陆辛元狠狠闭了闭眼,敛下了那点莫名上涌的情绪。他站起身,勉强对着秋秋扯出笑:“我去外面透口气。”说罢,也不等秋秋回应就仓皇转身离开。
陆辛元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安全通道上。直到背脊抵靠住冰凉的门板,他才有一种回到现世的踏实感。
青年张开嘴,新鲜却闷热的空气争先恐后地跑入喉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感。
阔别经年的不愉快记忆令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翻出了微信上王经纪的号码,手指颤抖地拨了过去。
“嘟——嘟——”
一直响到第十二声,对面才是女人带着些惊讶和疑惑的声音回应:“小陆,有什么事吗?”
“王经纪……”陆辛元喉头滚动,吞咽对此刻的他来说变得尤为艰难。
正是因为清楚自己接下去要提的请求在对方听来有多么的不可理喻,所以陆辛元张开嘴,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小陆,到底什么事?”王经纪喂了几声,听对面没了响动,也不耐烦起来,“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啊。”
“别!”陆辛元的阻止冲口而出。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不带停顿地快速说完了自己的请求:“能不能把视频里我的声音做一下变速处理?”
声音合成中(15)
“变速处理?”
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不由地提高了几分。
陆辛元攥紧了电话,有些苍白地解释着:“那天沟通的时候,陈小姐答应让后期处理一下的……”
“有这回事吗?”女人有些疑惑,但也没把这当回事放在心上,反倒是埋怨陆辛元事多,“怎么等到正式上线才说这个问题?不就是声音没给你变速处理嘛,你这正常的声音听着也没问题啊。现在播放量都一百多万了,贸然下架观众肯定会有负面情绪的,这不是我方的过错,我们不下架!”
陆辛元也知道这算是自己的责任,当初要求是直接跟咕噜米米提的,审核的同事不知道很正常,自己今天这通电话打得可谓是莫名其妙。
原本心头积攒的一点勇气就这么全都烟消云散了。
陆辛元垂下头,讷讷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听着王经纪嘀咕了一句“小伙子还挺矫情”,中止了通话。
安全通道又恢复了一片寂静。陆辛元把手机揣回兜里,仰头望向上方的一片阴影。
阴影吞噬了向上的全部视线,让人看不清以上楼层的情形。不过也正是因为这里的光线昏暗,鲜有人至,陆辛元才会躲到这里拨通那个电话。
矫情吗?陆辛元想,可能是有一点吧。
与声音的故事还要追溯到陆辛元是个漂亮小学生的时候。六年级一班的陆辛元同学被学校选为了联欢晚会的主持人。
学生时代,形象条件好就是文艺活动的必杀器,陆辛元已经习惯了参加各种活动,这次的联欢会亦然。
拿到主持稿后,陆辛元认真练习,一直练到嗓子发干,把整篇内容背得滚瓜烂熟。
然而到了联欢会那天,陆辛元早上起床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变得有些嘶哑,发出来的声音又滑稽又可笑,嗓子隐隐作痛。
他站到了台上,说出第一句话后就听到台下哄堂大笑,伴随着越来越响亮的窃窃私语声。
“这主持人声音好搞笑……”
“像鸭子叫哎……”
“哈哈哈长得这么好看声音不好听啊……”
台上台下距离并不远,这些声音统统传入了陆辛元的耳朵里。他握着话筒的手开始颤抖,再张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开场结束,老师找到陆辛元,平静地对他宣布道:“今天你去休息吧,接下来让何天同学帮你主持。”
陆辛元浑浑噩噩地离开后台,假装平静地回到班级里坐下。
第一个节目表演完毕,台下的观众们也注意到了再次上台的主持人变换了阵容。何天一开口,是清越的声音沁人心脾。
“这个声音比上个主持人好听多了。”
陆辛元听到旁边有人这么说。
“别说了……”似乎有人在推他的同伴,“那个声音不好听的主持人在你旁边……”
陆辛元张张嘴想替自己辩解,却发现此刻的他连发声都很困难。
联欢会结束后,回家路上,陆辛元总觉得那些路上的行人都在惋惜地看自己,脑海中是那几句嘲弄的话来回打转。他表面虽表现得不在意,回家之后却发起了高烧。
陆辛元这一烧就在医院挂了一星期的水,声音因病痛变得更加难听,一直过了半个月病情才有所好转。
回到学校后,同学们虽然不再讨论有关联欢会的事,陆辛元却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甚至于抗拒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之中。
年龄渐长,陆辛元成功度过了变声尴尬期,拥有了不算好听也不算难听的声音,然而那份被别人评价声音不好听的敏感却一直伴随着他,并且成为了他成长路上一块难以逾越的巨石。
尽管或许发出那些声音的主人并非有意。
如今他已经步入职场,没有人会与这点矫情的童年悲惨往事共情。陆辛元垂头丧气地想。
他用脚尖碾了碾地面,忽然开始羡慕假想中那个会有男朋友包容一切矫情的自己。
手机又开始震动了,陆辛元接起,是秋秋打来电话问他这么长时间到底去了哪里,话里话外提醒他约在十点的合作方已经到会议室了。陆辛元收敛起全部的小情绪,表示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后,陆辛元抹了把脸,小声给自己泼冷水:“别想了,天选打工人不需要安慰。”
青年推门而出,把悲伤和消极的情绪留在了光线昏暗的安全通道里。
就在陆辛元离开的后一秒,九楼的安全通道消防栓旁忽然亮起了一束手电的光。
沈承洲左手插兜,右手举着手机,手腕随意转动,光线便在空旷的环境里散射开来,无意地掠过七楼那扇刚刚还被青年折磨的门。
两分钟后,宋特助终于气喘吁吁地推开了九楼安全通道的门,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惶恐忐忑的地中海西装男。
门一打开,地中海西装男立刻诚惶诚恐地冲沈承洲点头哈腰:“抱歉沈总,黄大妈警觉性比较高,她没在公司见过您,所以才……”把您当成小偷锁安全通道里了。
后半句话地中海不敢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被关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沈承洲脸上不见一丝怒容,眼神平静宛如一潭水:“安全通道不能锁,员工培训再重新做一遍。”
“是是是,您说得太对了,回头我们就重新做!”地中海额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赶紧点头道歉。
“给员工们留一个安全逃生的通道很重要,”沈承洲说着,目光中涌动着不明的情绪,“留一处释放情绪的地方也很重要。”
“是是是是……呃?”地中海忙不迭都应下,等点完头又茫然起来。
小沈总这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管了!总之小沈总没追究他被关在门外二十分钟这件事已经是大慈大悲了!
告别地中海,沈承洲和宋特助回到电梯里直上三十五楼。
轿厢隆隆上升,宋特助正目不斜视地盯着紧闭的电梯门,忽然听到耳边沈承洲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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