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一心里警铃大作,赶紧攥紧了手,说:“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啊。”
“……行,”杨意也不追问到底了,只默不作声的帮他擦着脸。
搞得周一心里毛毛的。
这光天化日,世风日下,也不好让他一直捏着自己的脸。
路上走着走着,杨意和其他人打了招呼,把周一拽到洗手间去了。
他微皱着眉,正儿八经的问:“你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周一一脸茫然相,内心拉起了警报:“没什么啊!”
杨意不轻不重的在他的手上过了一眼,然后淡淡道:“那你洗洗脸吧,擦不掉。”
周一这才看向镜子里自己的大花脸。
“我……”周一刚开口,厕所隔间就出来一个人,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斜着眼睛走了。
“……”,周一接着说:“我就是有点窒息,喘不过气来。”
杨意下意识道:“怎么窒息了。”
“也没什么,”周一盯着他,突然贼从胆边生,嘟囔道:“你亲我一下就好了。”
杨意:“什么?”
周一:“你亲我一下就好了啊。”
“哦”,杨意飞快的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身后的门又嘭地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人,站在洗手台洗手。
俩人默契的把头撇到相反的两边,不看彼此,故作陌生,周一心里怦怦跳——
真是,真是,很大的胆子啊!
周一觉得,他和杨意的关系应该是走到“同学”这种身份的尽头了,出不了什么差错。
杨意已经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肯定也有些喜欢我了,周一想。
现在这是大家心照不宣,无须挑明的。
但是他准备了一个晚上,总不好什么也不做,还是打算占据先机,对杨意来一次郑重其事的告白,确认好身份,掌握主动权。
厕所终归不是好地方。
周一精神奕奕的拉着杨意,去找舍友大部队会合了。
他们玩最高倾斜角度只有九十度的过山车,玩禁止成年人游玩的少儿旋转木马,兜兜转转,又回到乐园近门口的地方排起了跳楼机。
排长队的时候,周一重新背起了台词,以保证自己语言诚恳有力,真诚浪漫。
宿舍里其他人已经全部走散,各玩各的去了,他走向前一步,拉着杨意的手,和他并肩。
后者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但也没有挣脱开,就这样等待着人群缓慢移动。
两个男生,在熙熙攘攘的队伍里拉着手,倒也没人注意。
——注意了也没关系。
他就要这样大胆,周一想,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在跳楼机的最高处,这座乐园的最高点告诉杨意。
告诉他他的喜欢。
周一计划的非常好,情绪也很高昂,在队伍里时不时高兴地看一眼自己的准男友。
搞得对方莫名其妙,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前面的人一波又一波地推进,没有等很久,他们就坐在了跳楼机上,系好了安全带,准备“出发。”
周一突然有些紧张,问杨意:“你害怕吗?”
杨意也有些紧张,不是很确定地答:“不吧。”
跳楼机开始运作了。
周一抓紧时间,又开始看自己的右手掌心。
——那是他提前写好的台词,用中性笔写了个大纲在手里,但由于之前见了水,好多部分已经模糊的看不清,所以到了现场只能靠他不准确的记忆临场发挥了。
趁着机器上升还很缓慢的阶段,周一赶紧引入话题:“嗯,是这样的啊!”
杨意:“嗯,嗯?”
周一说:“我们俩当同桌也很久了吧……好吧,其实也没有很久。但是对我来说也很久了,哎呀,那你觉得我这个同桌当的怎么样呢?其实也不用你觉得,我觉得我还挺好的……”
“就是这个同桌吧,嗯……”
……周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本来,他只是想用“是这样的啊!”起一个自然聊天,并不尴尬的开头,结果一开始讲,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完全没按照他设想的片段走。
可以说是毫无水准和逻辑的发言。
但是话已经开头,情绪已经堆到了顶点,就断没有拉闸停下的道理,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我还挺好的,你觉得呢?”
他自觉讲的太差,也不好意思去看杨意,尴尬道:
“虽然说在性别上有一些意外,但是除此之外,我可以说得上是没有其他缺点了,当然我也不是说性别是缺点,就是你懂的吧,啊妈的,总之就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正我就是喜欢你了!”
机器升到了最高点,空气有一瞬间凝滞。
在极速落下的那一瞬间,周一大喊:“我喜欢你!!!!!!”
和无数尖叫与欢呼揉在了一起。
周一没觉得惊吓,反而是那一瞬加心脏被人攥紧的感觉把他的情绪又送上了一个顶端。让他因为刚刚自己混乱发言而导致的懊恼尽数消失了,周一觉得兴奋,觉得刺激。
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
虽然是跳楼机带来的生理反应,但是周一唯心地把这种情绪归纳为恋爱的情绪之一,认为都是因为此时此刻有杨意在他身边,所以一切才会变得这么好。自由落体运动本身有什么意思呢,还不是因为人。
回到地面的时候,周一从座位飞速的下来,拉着杨意的手,眼睛眨啊眨的。
好像在说:“快说话快说话快发表你的听后感,你呢你呢你呢???”
然而杨意脸色苍白,不为所动。
不会吧,周一举起手在杨意眼前晃了晃:“杨意!”
杨意一个抬眼,仿佛才被人从梦中叫醒似的,看了周一一眼。
这一眼茫然无措,还夹带着一些慌乱和大难过后的迟钝犹疑。
完了……周一想,我准男友成傻子了!
周一心情也很复杂,他搀扶着杨意从座位上离开,即担心着对方的身体状况,又担心着自己的心理状态。
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自己慷慨激昂的说了一大堆,看样子对方根本没听到,周一犹如被一盆温水浇到了头上,对,温水,也不是很凉……实在是觉得他刚说的确实乱七八糟,没听到也行吧,忍了。再者,杨意的表情太可爱了,呆呆傻傻愣愣的,以前从来没见过,看的周一心里发软,又发笑。
实在好笑。
相比起来,自己告白再次失败的窘迫就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周一趁着杨意还没缓过来,赶紧问:“刚刚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杨意想了一会儿:“什么?”
周一说:“哦……没听到就对了,我什么也没说啊?”
杨意反应迟缓:“哦……嗯,好。”
周一说:“一会儿再说吧。”
时间还早,周一拉着杨意,去餐饮区买了些东西吃。
杨意已经重新回到人世间了。
周一买了两个甜筒冰激凌,塞给他了一个,没忘记嘲笑:“吃点甜的压压惊,没看出来你还怕这个啊?你不早说,我们换一个玩嘛!”
杨意说:“我也不知道……以前没坐过。”
周一笑得放浪形骸,动作太大,笑到雪顶掉了一半才戛然而止。
杨意突然说:“我刚听到了?”
周一瞬间受到惊吓,觉得手里的甜筒不甜了:“啊?”
杨意说:“跳楼机,才坐上的时候,你是不是说,我们俩当同桌……”
“啊!!!”周一越想越蠢,不想活了:“你听见了你现在才说!你什么意思?”
“……”,杨意继续道:“我们俩当同桌很久了,然后呢?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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