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太显眼,想看不见都不行,庄亦云瞬间有些怔愣。他瞳孔微缩,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回来的路上明明想好了,不能再被他轻易动摇,他要走就走,一个只想维系肤浅的□□关系的骗子,本来就不该同路。
可是回到家,真的看到颜延收拾好了行李,他的心里却没有半点轻松和痛快。
他在怀念那个假的颜延……
庄亦云不开口,颜延也不开口。是他说要谈的,自己先开口那就输了。他两一个站一个坐僵持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庄亦云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了,算是率先打破僵局。两人的位置呈直角,无形中构成了一个舒适的谈话站位。
“爽约是我不对,很抱歉,但你不该去酗酒。”
“你叫我谈一谈,就是想说这个?”
颜延都要气笑了,这硬邦邦的语气,这教育家的姿态,还虽然但是?对自己的错误轻松带过,落脚点在他出去喝酒?
去你的输赢,颜延炸了,一开口就是连珠炮:“庄亦云你搞清楚,别说我们是协议结婚,就算是真的,我一个年满十八岁的成年人,我爱去哪喝酒去哪喝,爱喝多少喝多少。”
“所以你去哪喝的?”庄亦云脱口问,鼻端都好像还萦绕着昨天他身上刺鼻的香水味。
“gay吧,满酒吧的帅哥轮番请我喝酒,还有漂亮小零往我怀里扑,一高兴,我喝起来就没数。要不是喝多了脑子不好使,你以为我会回你家?”
“我家?”
“对,难不成还是我家?”
庄亦云不说话,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觉得心脏又酸又涩,揪的疼。
“好,我家。那不回我家你想干什么?”
“那么多人等我翻牌,你说我干嘛?”
“颜延。”庄亦云似乎到了忍耐的极限,脸上凝出大片阴云。
颜延现在见他生气就开心,继续添油加醋:“怎么,您老人家不行,我还不能找行的?”
庄亦云忍无可忍,过了一个白天,两人再次吵了起来。
庄亦云喝问:“你就这么想做?那昨天怎么又不愿意?是我不行还是你不行?”
颜延回击:“一上来就……你他妈看病还是做?小爷又没病。我看你有病,不仅有病,你还变态!”
提到自己昨晚凶性大发,庄亦云一下泄了气,吵架变成颜延单方面碾压。
“你指什么指?抬个手指挥家呢?我说错了吗?变不变态你心里没数,看来你还认知障碍!”
“爽约你很抱歉,但是我喝酒不对。你怎么那么会抓重点啊?难怪你是学霸我是学渣呢。先道歉站住道德制高点,然后就好喷我了是吗?道歉这么没诚意你妈知道吗?你小学老师知道吗?千万别让你初中老师知道,毕竟初中生都说不出这种话。语法这么溜,你高考是语文状元吧!”
至此,庄亦云彻底插不上嘴了,几次张嘴想找补,最后全被颜延堵了回去。解开假发封印的颜延,战斗力堪比一屋子大白鹅,追着庄亦云撵出十公里路。
“对不起。”
颜大鹅的声音戛然而止,断得太突然以至于恼羞成怒,缓了两秒站起身来就去提行李箱。反正也骂爽了,趁他没反应过来赶紧跑。
庄亦云下意识想拦,手还没伸出去又被理智拉了回来。他有什么立场拦?为什么拦?拦下他要做什么?他们之间除了争吵,还有什么?
他明明不是回来吵架的……
庄亦云一动不动,颜延偷偷回头,见他坐在那就是四个大字——垂头丧气。
这男人,冷起来勾人,凶起来变态,丧起来又可怜可爱。
颜延,颜延到底没狠得下心。
“电脑给我重新打包好寄给我。”
电脑……庄亦云霍地抬头。他看到影音室里的礼物了,庄亦云后知后觉想起了这一茬。灵光闪现一般,他一下就接住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台阶:“那其他东西要吗?”
“什么东西?”
颜延睁眼说瞎话,庄亦云也没有拆穿他,像是一下开了窍,反而配合他表演。
“影音室里的其他东西。”
“是吗?我看看。”
颜延放下行李箱,装模作样往影音室走,庄亦云起身跟上。
之前就看过了,还丑,颜延实在装不出惊讶,面无表情指着那个等身抱枕问:“那是什么?”
“你的等身抱枕。”
这话听庄亦云说出来他有点开心,这冰山大直男确实偷偷地、特意地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虽然这礼物不咋地,但这份心意,他还是受用的。
“我看很多主播的直播间都有……”
“这怎么是我,我金发。”
“我以为那是你真发。衣服也跟你穿过的一样,身高也是一模一样,179.2,收到以后我量了无误,还有……”
“庄亦云——!”刚才吵起来都没喊他全名,这下颜延气得一声怒吼。179.2???谁让他无误到这么精确!都说了他是182!182听不懂吗!?
“行,那我重新去定个金发的,行了吧?”庄亦云一副你不讲道理但是我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可这是发色的问题吗?
“庄——!”
“别气了,生日要开心。生日快乐。”
颜延像被戳了一针的气球,满肚子的气一下就泄了。不止,他还被庄亦云温柔哄劝的语气带飘,嘴角的笑奋力才压下来。
“咳咳,今天不是我生日。”
“身份证上写的是今天。”
“那是我爸妈做的好事。未婚先孕又不好意思,就把我登记得小了点。”
刚刚还吵得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突然就平和了起来。也不知道谁先坐下来的,反正反应过来已经成了随时可以就地看电影的状态。
“那蛋糕吃吗?”
“在哪?”
“玄关。”
“吃,不吃白不吃。”
然后庄亦云就在颜延的默许下把蛋糕拿了进来,既然不是生日,蜡烛之类的是用不上了。他就只把蛋糕打开,一人一把叉子,一边吃一边闲聊起来。其实主要是颜延在吃,庄亦云只尝了两口。
“那你生日是哪天?”庄亦云问。
“我们见面的前一天。”
“11月24。”
“你记得挺清楚……你呢?哪天?”
庄亦云目光幽深地看向他,心想他是不是从来没看过他两的结婚证,那上面明明写了生日。又或者是,他记忆力不好,天生对数字不敏感?
“11月8号。”
“哦。”
不惯闲聊的两人没了话,空气渐渐凝滞。没一会颜延站起身,庄亦云跟着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还吃饭吗?我请你。”眼看着颜延走到行李箱前又要去提箱子,庄亦云问道。
颜延没急着回答,反而把目光投向了厨房。
“我的虾呢?我剥好的蟹呢?我的蓝龙呢?”
说着,颜延三两步跨过去,推开了厨房门。
养在水池里的斑节虾全死了,水池的塞子没塞紧,一天之内漏了个干净。蟹肉放进了冰箱但已经不鲜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而那只法国蓝龙……再次爬了出来,横尸在地板上。
庄亦云:“……”有种公开处刑后又被鞭尸的感觉。
颜延把那只蓝龙捡起来,举到他眼前和他平视。
“蓝蓝死了。”
“蓝蓝?”
“它的名字。”
“你本来就要吃它。”
“谁说的,我买来当宠物的,赔钱!”
被死龙虾和颜延四只眼睛盯住,庄亦云恍若一个被地主压迫的佃农,面对地主的信口雌黄,无奈地低下了原本骄傲不屈的头颅。
“好,给你买只更大的。”唾弃,陪他演了两场的自己,像个傻子。
“我要更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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