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初恋(110)

　　实习生的工资对于家中支出来说当然也是杯水车薪，但许青与还是急切地要去做些什么，愚公移山也好精卫填海也罢，都比傻楞看着要强。

　　一个月过去，许青与倒通过了几份工作的面试，但那些岗位给出的工资都太低了，不说挣钱，就连日常的生活费都没法覆盖，许青与拒绝了这些倒贴钱的工作，把目光放在最后一个房地产宣传公司上。

　　这个公司提的要求很高，但因为处在房地产这一利润宏大的领域，开出的工资也非常可观。许青与从未对地产行业有过了解，但毕竟也在宣传部做了两年工作，便想努力争取一下。

　　“宏盒宣传啊。”面试地点，也就是公司总部，离J大学校宿舍有至少三个小时的通勤时间，黄煜的租房倒是在边上，知晓许青与要去面试后便建议他来自己这住一晚，他在小区门口接到许青与，把人领进电梯时说，“挺有名的，我爸公司有找过他们做项目。”

　　“那应该，很难。”许青与听了心中更没底，黄家的企业他略有了解，在地产领域是绝对的领头羊，这种大公司合作的企业，规模不会小，肯定很难进。

　　“我记得F大有个学长在宏盒工作。”黄煜按下楼层说，“我待会联系他……”

　　“不要。”许青与断然拒绝，这不是第一次黄煜提出要帮忙，但许青与在许静看病时就欠了他不小人情，实在不想在工作上也靠黄煜，许青与不愿把一些无关的、怪异的东西参杂到这段感情里，“这样，对其他面试者也不公平。”

　　“小眼镜，职场本来就和学校不一样，没那么公平的。”黄煜伸个懒腰，借着动作轻轻扯下许青与发尾，不满道，“还是你不想和我扯上太多关系……”

　　“没有的事！”许青与仓促打断，转头又撞见黄煜眼神狡黠，他立刻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泄气道，“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捉弄人吗？”

　　“就是要在这种时候啊。”黄煜笑着，凑过来亲他，低声说，“不然你的苦瓜脸也太难看了。”

　　许青与知晓他在安慰自己，而自己也确确实实被安慰到了，于是他闭眼回亲过去，在电梯上行的十几秒里，短暂逃离了现生的烦恼和压力。

　　第二日的面试，许青与刚坐下，最中间的面试官就率先开口问：“许青与，J大在读是吗？”

　　“是的。”许青与见他话语笃定，也没翻看资料，迟疑地问，“您……认识我吗？”

　　“在学校时听说过。”面试官说，“你很有名。”

　　“您是J大的？”

　　“F大。”面试官简短说，“好了，我们开始。”

　　许青与明白了，自己应该是巧合地撞见了黄煜口中那位“学长”当面试官，但对方表示“听说过”自己，让许青与有些忐忑，他在F大的名声主要依附于黄煜，而且风评并不算太好，如果这位学长真的听过自己，那真不知道听说的是哪方面的传闻。

　　但好在，这位面试官兼学长表现得非常专业，在之后的过程里没再提过学校里的事，面试中的问题许青与也很幸运地都准备过，便都按照背过的模板流利对答，许青与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发挥最好的一次面试，几位面试官的表情也都不错，只是在面试结尾，F大的学长提出了一个有些难度的问题。

　　“你的专业和我们的工作内容没太大关联，我想问一下，相对其他竞争者，你能给出我们选你的理由吗？”在许青与开口前，他又补充道，“我希望听到你的真实想法，而不是套话。”

　　于是许青与正要出口的话语卡住了，他沉默一会儿，开口道：“我比他们，都更需要这份工作。”

　　这并非一个常规答案，卖惨在面试中可不是一个太可取的做法，几位面试官都露出不太赞同的神色，但许青与抬眼，眼神坚定地补充道：“所以我也会更珍惜工作机会，和其他人相比，我会更谨慎不去犯错，会尽力做到最好，因为我不想也不能失去工作机会，相较其他人，我更有可能成为公司需要的员工。”

　　依旧是非常规的回答，但这次面试官的表情缓和不少，他们相互交流下意见，便示意许青与回去等消息。

　　面试结束时，时间到傍晚了，因为临近冬日，太阳落得早，许青与吃过饭往黄煜的租房走时，天上已经零星浮起几颗星星。

　　作为在光污染严重的城市里长大的孩子，许青与鲜少见到星星，他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发给黄煜感叹句漂亮，却又很快觉得幼稚，情绪再低落下去。

　　他最近老觉得自己幼稚，在看着许静生病了还得一个人负责大部分手续而自己帮不上忙的时候；在看着黄煜工作逐步走上正轨，还有余力拉自己一把的时候；在一次次被公司回绝，被面试官批评“太学生气”的时候……许青与很讨厌这些束手无策地时刻，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从小到大就是个无能的人，时间一年年过去也毫无长进，现在许静的病，只不过强迫他再次认证自己的无用而已。

　　许青与回到租房里，黄煜还没回复，他上一条消息说自己可能会晚点回来，许青与想他应该在忙。

　　黄煜也确实很忙，快到午夜，许青与睡一觉醒了后，他都没回来。许青与从沙发上爬起来，觉得有点渴，便走进厨房，黄煜喝不惯烧水，家里连个烧水壶都没有，只在冰箱里囤了几大罐矿泉水，许青与刚拿出一瓶，就听门把手响动，他便也连水也顾不上喝，扭头往门口看。

　　但是他转头的同时，客厅的灯黑了，许青与吃惊地“啊？”了一声，下一秒，进来的人便顺着声音和厨房的灯光摸了过来。

　　许青与感觉冰箱门被关上，随后自己被摁在冰箱上，他一瞬有些惊慌地捏紧手中的水瓶，脑子里闪过入室盗窃之类的新闻，却在闻到熟悉的薄荷洗发水和薰衣草洗衣液气味时放松下来，把瓶子放到一边桌上，伸开手，抱住了眼前人。

　　“都不确认下身份吗？”黄煜带着笑谴责他，“怎么随便抱人啊小眼镜！”

　　“除了你还能是谁……”许青与闷闷说。

　　两人抱了十来秒，黄煜率先往后拉开身位，“先别忙着抱了，看个东西。”

　　许青与便也后撤，抬头问：“什么？”

　　黄煜掏出个小盒子，一瞬间许青与甚至错觉他要下跪拿出戒指来……如果下一秒黄煜没回身把厨房灯也关掉的话。

　　房间瞬间变得漆黑一片，许青与心中满是问号，但还是第一时间抓住黄煜，有些担心他幽闭恐惧发作。

　　黄煜并没有出现应激的现象，许青与看着他轻巧把盒子打开，一个泛着微光的小点一下从盒子里飞出来。

　　一只萤火虫。

　　“铛铛——”黄煜声音里尽是笑意，和那微弱的光线一起，拂去了许青与的疲惫，他轻快地说，“最近比较穷，天上的星星暂且没有了，先拿颗地上的代替一下吧。”

 

第80章 好的，老婆

　　地上的“星星”散发出柔和的光，莹莹一点，在窄小的厨房空间里四处飘动，许青与的目光追随着它升起，又下落，着陆到黄煜浸在黑暗里，但仍带着笑的瞳眸中。

　　“你……”许青与捏着黄煜的手腕，半响才问，“不害怕吗？”

　　“有点。”黄煜带着笑承认，他的幽闭恐惧在近几年好转不少，单是密闭空间或单是黑暗已经不会让他产生生理性的恶心，只内心会有点抗拒，他反手握住许青与的手，指节弹钢琴似地从掌心点到腕骨，“你亲我下就好了。”

　　于是许青与抬头，在黑暗里够到唇边，黄煜顺势把他搂进怀里，拥抱或许真的是人类的充电方式，至少许青与在那一刻完全放松，诞生种一辈子黏在黄煜怀里不离开的幻想。

　　但幻想终究不现实，几十秒后，他们分开，黄煜摁亮了灯，萤火虫作为礼物虽然浪漫，但谁也不想让一只虫子就这么自由自在地在厨房乱飞，于是两人又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把那过于自由的“星星”逮住，往窗外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