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绪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不是敏敏还在跟前坐着,他应该会暴打窦遥一顿。
“不要以为不承认老师就拿你没办法,窦遥啊,你还这么小怎么能早恋?暗恋也不行!”
“没有不承认。”窦遥声音更低了,却神奇般的更清楚了,“不过不是写给女生的,是写给李——”
砰!
突然掉到地上的水杯吓得何敏敏一激灵!扭头一看,神奇,平时不苟言笑的李绪连脖子都憋红了。
“呃,李绪你不舒服?”
李绪偏头咳嗽了几声,过程中思索自己是直接过去把人打昏还是怎么。
“你继续说。”
被老师望着,窦遥后脑勺微微一侧,嘴唇松弛:“好吧。”
“?”
初一暗恋确实是早了一点。
“其实是写给我家小猫的。”
“……你家养猫了?”
“捡的。”窦遥说,“刚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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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大修过,如果看到结尾是刚捡的小猫那就对啦,是新版。
第5章 养猫杂学
大院里的人都穷,但穷到他们这个份上的还是少。
开学不久学校鼓励学生们订牛奶,窦遥他爸咬咬牙给窦遥也订了一份。毕竟孩子已经瘸了,要是再长不高一辈子可真玩完了。
但是据窦遥观察,5班发奶时李绪都趴在桌上睡觉,从来不领。
周三放学铃一响李绪就站起来。
他着急去学棋,耽误一分钟都是浪费。出教室发现窦遥就在外面,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像是在等他。
李绪皱眉:“你烦不烦,那帮人不是不找你麻烦了吗。”
能不能学会自立更生,别像个拖油瓶似的。
身边不少同学背着书包经过,有些人特别不怀好意地看他们俩,认识李绪的还打趣:“什么情况,你怎么会跟他说话啊。”
好像他是什么有害物种一样。
窦遥没开口,却听见身旁那道冷淡的声音:“跟谁说话是我的事。”
沉默了一阵。
“你喝牛奶吗?”
李绪插着兜,面无表情地说:“那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我喝不掉了。”
把书包里自己攒的那袋奶拿出来,窦遥送到他眼皮下面:“你能不能帮我喝。”
李绪把脸转向大马路,懒得理他。
“帮帮忙。”窦遥声音很诚恳,“喝不完我爸会打我。”
李绪心想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不光怕职高的,还怕亲爸。
满脸不耐烦地接过来,他那白而整齐的贝齿将塑料袋咬开一个小口子,细细缓缓地吸了一口,嘴唇边泛起浅浅一层沫。
“好喝吧?”窦遥问得像推销员。
“一般。”
等他喝完,窦遥把袋子接过去,十分自然地抿掉了剩下的那一点,然后问李绪:“你回家吗?”
“……”
李绪脸都绿了,扔下一句“学棋”见鬼似的离开。
晚上窦遥在房间做作业,他爸妈在外面看电视里的双色球开奖,楼下突然爆发激烈的争吵跟打骂声。
“这又是怎么了?”
他爸小心翼翼出门查探:“这个吴作富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吴作富是李绪的后爹,平时对他动辄打骂,整个大院就没有不知道的。
窦遥想去看看,结果被他妈严厉地拉住:“别人家的家事少管!”所以他就没能出去。
砸东西的响动到很晚才消停,窦遥也很晚才找到机会出门。
下到二楼,拐进走廊,角落蜷坐着一个少年身影。
窦遥蓦地就顿住了。
李绪瘦弱的身体还没完全长开,脖子上、脸上、手臂上满是伤痕。
月光下他的表情既冷又凌厉,一条腿打直另一条腿屈着,手臂倔强地搭在膝盖上,仿佛只是在这里歇歇脚一样。
“李绪!”
窦遥蹲下盯着他:“你受伤了吗?”
“不用你管。”
李绪像头无法自行舔舐伤口的小兽,扭开头看着虚无的一处黑暗:“吴作富伤得更狠。”
原来吴作富今晚被他打跑了,但跑之前放话要让他们母子俩好看,所以他才守在门口。
门后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应该是李绪的亲妈,也是他两个妹妹的亲妈。黑暗笼罩,吴作富仿佛会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张着血盆大口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窦遥深吸一口气:“我想办法去拿药。”
“你怎么没穿鞋?”李绪却忽然打断。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不能被爸妈听见。”
“胆小鬼。”李绪不冷不热的。
一阵沉默。
窦遥转移话题:“你怎么不进屋?”
“她们在里面哭,听了就烦。”
“今天你爸,不是,我是说吴作富,你们为什么打架?”
李绪不想说。
因为他只是提出,希望能订一学期的奶,吴作富就骂他是个败家子,不懂得节约,妹妹都没喝上的东西他就想喝,以为自己是什么富贵少爷命?
当时他妈在旁边打圆场,说孩子正在长身体,喝点牛奶也应该,再说一学期才不到两百块钱,自己多打一件毛衣出去卖就有了。
吴作富听完大声嚷嚷:“你去卖,去卖啊!一大把年纪了看有没有人要你!扫把星,赔钱货,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老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李绪抡起椅子就给了他一下。
继父比他高,比他壮,也比他有力,但李绪不怕死。他恨不得杀了这个人,好让妈妈跟妹妹再也不用受欺负,可是杀了这个人他们又能去哪儿?
他妈经常说一句话:“都是命。”
也只有认命的人才会被命运所欺。
十月份的夜里气温不高,窦遥感到一阵寒意,低声问:“李绪你冷不冷?”
李绪说不冷,窦遥却依然跑去偷了件走廊晾着的外套,回来以后把李绪裹起来。
李绪抬起单眼皮看着他:“我说你是胆小鬼,你就去偷东西?”
“不是偷,是借。”
耳边传来一声短促的笑。
窦遥问:“你笑了吗?”
“我没有。”
“你有。”
李绪被他问得心里莫名烦躁,用手薅了一下他的头发,把他头顶抓得乱乱的。
窦遥却依然热切地盯着他。
“其实我比你大。”
“所以呢?”
李绪无语地瞪他,瞪完却又动了动嘴角,像笑又不像笑。
“没什么,”窦遥倒是坦然,“我就是想说,你要是害怕也可以告诉我。”
李绪怀疑他脑子有问题。
当晚吴作富居然没敢回来。
第二天大清早,隔壁阿姨叉着腰骂:“哪家的小兔崽子把我衣服偷了?让我抓着非揍你一顿不可!”
窦遥跟李绪当下没出声,晚上却默契地回到二楼,一个放风一个挂回衣服,然后再默契地分头回家。
走到楼梯口李绪听见窦遥叫了自己一声。
“我们现在算不算朋友?”
李绪攥了攥兜里的打火机,偏头看到墙上月光所投射的衣服影子,摇摇晃晃的。
“有完没完。”他说,“再敢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绝对揍你。”
从那以后两人还是不算亲近,但窦遥倒是经常替李绪做作业。
一开始李绪谁也没告诉,后来他们班的人发现他作业质量突飞猛进,又几次撞到窦遥早上来5班往他课桌里放东西,这才明白过来。
“我操李绪你太不够意思了,有免费劳动力居然不告诉我们!”
李绪没理。
但他没想到窦遥能傻逼到替其他人做六七份作业。
星期四晚上棋院关门搞卫生,李绪提前回家,想起作业还在窦遥那儿就上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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