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绪满脸写着不高兴。
就非常不高兴。
其实在人来之前他一直在思考自己不高兴的原因,没想得特别明白,但就是越思考越恼火。
刚问完能不能亲嘴,转身就去摸别人头发,这什么意思?而且那个小男生一看就特别崇拜他,这点最让李绪不爽。
以前只有被别人欺负和瞧不起的份,结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窦遥变得耀眼了,学习成绩好,长得又帅,吸引来很多目光。会有人崇拜他、喜欢他,跟他表白,而且那些人也跟他一样是乖乖牌,身上一大堆优点。
说不定哪天他就会找到一个适合的同类。
李绪的意思不是说同性恋只能找同性恋,但是窦遥对自己的迷恋,说白了也是因为小地方没见过太多人吧,没什么选择。
虽然那样对自己来说那是少了个包袱,但是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李绪心里就特别堵。
他从桌子上跳下去,走到窦遥跟前冷眼盯着。
房间里这把椅子还是好几年前买的,以窦遥的身高坐着就不太够。他长腿随意地往长伸直,肩膀松弛,背向后靠着,灯光下眼神非常深邃专注。
两个人半天都没说话。
少顷李绪木着脸,从兜里掏出一把口香糖:“吃。”
窦遥视线下移,眉尾微扬,然后抽出其中一条递给他。
?
。
“老子刷过牙了。”他撇开下巴,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
“那你等我两分钟。”
嚼完以后窦遥去把垃圾扔了,回来见李绪坐在他那把椅子上,面无表情但是呼吸微微有点紧绷。
窦遥走过去。
几秒钟的沉默。
领口被往下一拽,李绪偏头亲了上来。
口香糖跟沐浴露的薄荷香气裹在一起,温润的嘴唇表面泛着淡淡甘甜,他亲得不得要领,但动作很坚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贴上了。
呼吸交缠,揪领子的手有点抖。
窦遥俯着身没有更进一步,只是喉结轻微滑动了几下,气息也重了一些。
李绪大脑充血,唇面先是覆在窦遥嘴角,后来才慢慢地摸索到中间,感觉两片嘴唇间有缝隙,愣了一下。
然后就被窦遥反客为主。
嘴唇短暂分开,窦遥揉了下他脸侧的头发,感觉他耳尖已经热得烧起来了。
“李绪,你在紧张。”
眼前的他唇面水光潋滟,下巴不由自主地仰着,反应很生涩。
窦遥径直过去关了灯。
房间彻底暗掉,李绪感觉有只手把自己扯起来,抵在了桌子边缘。窦遥双手撑在他身侧,没给任何反应时间就吻了下来。
是很强势的那种吻,边吻边覆住李绪反扣在桌边的两只手,抓紧,抓实,十指交缠,嘴唇贴得密不透风,舌头遇到了一点阻力。
窦遥稍微后退:“张嘴。”
李绪手指紧紧抓着桌边,心脏怦通怦通快要跳出胸腔,人也有点缺氧和眩晕。嘴唇刚张开一点缝,窦遥的舌尖就顺势探进去,撬开贝齿触碰到柔软的舌头。
安静的房间里除了水声还是水声。
李绪控制不住地绷紧小腹,腰向后弯,上身被压得向后倒。很快他就支持不住了,双手仓促地推,嗓音又沙哑又抖:“老子的腰要抽筋了。”
然后就被窦遥掐着腰搂了起来,整个人坐在桌子上。
“现在呢。”
“……”
李绪说不出话,他全身都被亲软了,口腔不受控制地发酸。窦遥一手固定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托在他脑后,慢条斯理但是又很深入地亲他。
他岔开双腿,窦遥胯抵在他两腿之间的位置,姿势就很暧昧。
要命。
李绪喉咙里不自觉发出某种声音,让人想起门外的小猫叫声。窦遥克制着不让自己吓到他。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总之李绪精神都有点涣散了,才餍足地把人推开。
窦遥不松手也不松口,一副要继续的架势。
李绪抬腿踢他裆:“没完没了是吧。”
“不喜欢?”
……那倒也不是。
接吻比想象中舒服。不知道跟别人会不会有这么舒服,总之跟窦遥亲李绪不觉得讨厌,甚至有点不想停。
但是他被亲热了,脖子上一圈的汗,后背也是。
摸到他颈后濡湿的碎发,窦遥想说点什么,还没来得及外面就传来开门的声音。
李绪身体紧绷了一秒,想从桌上跳下来。
窦遥摁住他:“我怎么出去?”
……是了。
还他妈黑着灯。
“进来吧,都跟你说了没人,怕个几把怕。”
是吴作富。
这不稀奇,但脚步声是两个人的,而且另外那个比较轻,听着像女人。
李绪眉头微皱。
这傻逼把谁带回来了?
吴作富警惕性不低,很快过来转了转小卧室的锁,发现打不开就骂:“自从有一回我拿了他的钱,那小子回回出去都不会忘了锁门。妈的,他哪毛钱不是我给的?跟我来这套,跟他妈一样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绪听完冷着脸跳下桌:“你在这儿等着,等我过来叫你再出去。”
猜到他是要去修理吴作富,窦遥摁住他的肩:“别冲动,我陪你一起去。”
“让你等着就等着,敢去老子就不理你了。”李绪往地上一指,冷嗖嗖地横了他一眼,“这是我家务事,你少干涉,再说你觉得我会打不过他?”
其实不光是不想让窦遥卷进来,也是觉得没自尊。像自己家这种情况,换了谁都会退避三舍,窦遥又凭什么例外?
说完他甩开门出去。
吴作富敢把女人带回来,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走到主卧外,听到里面有两个人的动静,李绪脸色顿时沉得像铁一样。
“吴作富。”他冷声,“出来。”
里面唰一下静了。
穷得都快吃不上饭了还在搞女人,真他妈令人作呕。李绪压抑住想替老妈把这人打死的冲动,抬腿用力踹门:“给老子滚出来!”
不到十米的距离,窦遥在黑暗里打开手机,准备像以前一样不行就报警。李绪跟吴作富的关系一直很差,所以今晚这场面其实还不算大,无非就是姓吴的又被李绪打跑一次。
他听到李绪在不断地暴力踹门,后来把吴作富逼急了冲出来对骂,然后很快就又听到李绪砸东西的声音。
不行。
窦遥决定出去看看。
以李绪嘴硬心软的性格应该也不会气太久。
刚到门口,外面的争执却突然停了一瞬,紧接着就是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
窦遥皱了皱眉,听到李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好像有什么人跑了出去,然后才爆发近乎疯狂的拳脚声。
“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啊?”
李绪一边骂,一边快把吴作富打残了,手里抄着一个铁凳不管不顾地往他身上砸。
“李绪!”窦遥过去制止,“冷静点,你这样会出事。”
吴作富回头看到他,又看向他走出来的房间,本来恐惧的眼中莫名闪过一丝诧异。
窦遥没多想。
他以为吴作富是害怕自己帮李绪打他。
“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他紧紧抱着气喘吁吁的李绪。
趁这个空隙吴作富爬起来就往外跑。
客厅顿时安静,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和骨骼挫动的声音。
过了好久李绪猛地扔开凳子,周身像冰一样冷,并且撇着脸一眼都没跟窦遥对视。
“我看看。”
窦遥想检查他伤哪了,还没碰到手就被他扔开:“没事。”
窦遥眸光微动,视线跟随他颓废的背影走到墙角,看着他生冷地坐下。
“你先走吧,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窦遥过去想把他的头掰过来,但他固执地侧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让你滚听不懂啊!”
“刚才房间里的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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