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了把脸,用冷水浇灭自己升起的情愫和欲望。
他本不该如此。
他与时霁是师兄弟,他们早已经不可能再有别的奢望了。
但是自己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只是弟弟。
沉复回了摄影棚,陪着时霁拍完所有的照片。
等事情忙完已经是晚上八点,时霁问沉复要不要随便找个店吃点。
沉复也累了,他这段时间总有股没来由的疲惫,想找家清淡的垫一下肚子。
时霁找了家打边炉。
"下午拍照的时候我看你有段时间不在,去干嘛了?"
下午.......
沉复脸一红:"去厕所了,有点困所以去洗了把脸。"
"哦。"
时霁没再多问。
他提出这个问题,主要是因为通过羽毛感受到了时霁情绪的起伏。
既然沉复不愿意多说,自己也就不问了。
不过到了深夜,时霁还是不太放心,趁着沉复熟睡,他进了房间。
沉复确实很乖,自己告诉他那个羽毛项链很珍贵,他就戴在脖子上不肯摘下,就连睡觉都乖乖地挂着。
时霁伸手将羽毛取了下来。
“沉复下午的时候,一个人去洗手间,是被人欺负了吗?”
时霁询问着羽毛。
小羽毛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然后飞到了时霁的耳边,告诉了他真相。
只是这个真相听得时霁耳朵烧得通红。
自己的小师弟,看起来好像是长大了啊。
说起来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了秘密,等沉复慢慢从现在的情绪中走出来,自己就告诉他:
自己呀,非常喜欢他做的小饼干,喜欢他做的杯子小蛋糕。
更喜欢那个在午后阳光下,钻在烤箱和厨房里,被香味笼罩的小孩。在看到烤熟的蛋糕时,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虽然这么说有些厚颜无耻,但好像有了自己的陪伴后,沉复变得更加自信,独立,笑容也更多了。
真好啊。
在那个雪夜里迷路的孩子,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第66章
沉复原本已经打算认命自己不过是时霁的弟弟。
但是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时霁好像在刻意地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刚开始开始沉复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渐渐地,就好像不是那么个意思了。
他总觉得时霁在撩拨自己。
时霁确实是。
这种撩拨也并非是刻意,而是时霁现在越来越忍不住想要抓着沉复的手,想要贴近他闻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饼干香,甚至有时候沉复不在自己身边,自己干什么都不太起劲。
“今天身体怎么样了?”
大清早起床,时霁遇到沉复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还可以。”
自打上次晕倒之后,沉复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具体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舒服,就是整个人闷闷的。
以前在家没事,沉复总会想着去超市逛逛,活着去公司帮忙,现在他只想一个人在家睡觉,饭也懒得做,点外卖或者是方便面凑活了事。
他猜测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自己可能确实是收到了精神上面的冲击。
出去走走可能会好些。
“那你陪我去一下公司?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沉复自然是满口答应。
平时霁开车,两个人在路上聊了些有的没的,或许是今天天气不错,沉复的精神稍微好了点。当时车刚好开到红绿灯路口,这会儿是红灯,时霁嘴里没味儿,想拿颗薄荷糖嚼一下。
他还没把薄荷糖从口袋里拿出来,绿灯就亮了。后面车辆排了很长的队伍,时霁只能踩下油门往前开。
“能帮我个忙吗?”
“怎么?”
“我想吃薄荷糖,能帮我拿一下吗?在我口袋里。”
沉复伸手从深黑色的口袋掏出一个绿色铁皮盒。
他正纠结着要怎么递给双手都放在方向盘上的时霁时,那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喂我。”
沉复红着脸往手心里倒了一颗薄荷糖,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捻着糖送到时霁的嘴边。
薄荷糖也就小小的一粒,他的手指躲不开要被时霁的舌头舔一下。
就那么一个小小的瞬间,如同电火花在指尖迸发开来,电得沉复半边身子都是酥麻的。
“你尝尝看,这个口味我还挺喜欢的。”
沉复向来听他的话,倒了一颗塞进嘴里。
唇刚好碰到了指尖。
刚刚,时霁不小心舔到的地方。
意识到这一点,沉复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他们两个好像是在间接接吻啊!
沉复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愣了好久才把薄荷糖的盖子给扣上。
两个人到了公司,时霁忙着手头上的事,沉复就坐在办公室里看书。时霁给他订了死任务,一周看完一本,看完了之后还要写读后感,搞得沉复很是头疼。
他集中不了注意力,就趁时霁出去开会的空档玩了会儿手机,做贼心虚地打开聊天软件,随意翻了两下又偷偷藏起来,估摸着时霁是要回来了,自己又得继续啃那些无聊的书了。
确实,时霁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他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阮知年刚刚给时霁发了个消息,希望时霁能够早点带着沉复去妖界祭拜君子国的国主和夫人。
这件事,时霁也想过。
师父师娘和沉复当年是很相爱的一家人,如今沉复好不容易找回来,按理自己确实得带着沉复过去。
只是沉复刚刚经历了这么多东西,时霁实在是不好开这个口。
“那是他的亲生父母,无论如何他都得去祭拜一趟。”
“我问问吧。”
时霁说到底还是宠溺着沉复,生怕他再受到伤害。
没想到沉复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有些在意君子国的规矩,需要穿什么衣服,需要带什么东西。
他也想见见自己的父母,哪怕重逢即是永别。
其实上次跟朱姐聊过沉复就已经想清楚了,哪怕很多东西自己现在不太能理解也不太能接受,但他总得逼着自己往前走。
“沉复”是他,“鹤书”也是他。
只是历史偏离了最初的轨迹。
“好,那我们明天去。”
第二天,时霁带着沉复去往陵园,那个他早就想要带沉复来的地方。
拾级而上,这里埋葬的,都是当初君子国大火烧死的臣民。
守墓人望见沉复当即跪下高呼“太子”,可沉复却躲到了时霁身后去。
他实在看不懂这人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别怕,他是你的臣子,”时霁握着沉复的手,另一边嘱咐守墓人日后不必再遵循这些礼仪规矩,如今的沉复不习惯这些。
他带着沉复走到陵园正中,墓碑之前。
让沉复跪下,按照自己的要求行礼。
沉复不明含义,但却恭顺地照做。
墓碑上刻着“蘅雾”与“君令夜”,沉复大概猜得出这就是自己亲生父母的名字。
对他而言,这两个名字确实有一些熟悉,只是想要再往下想去,记忆就会错乱。他陌生地喊出了“爹”“娘”的称呼,说着自己的过去,愧疚于未能早点来祭拜。
时霁叙述着自己找到沉复的经历,他过于自责,将这些年沉复颠沛流离的责任全都归结于一身。沉复听着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只是,我如今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当年师父师娘抚养我长大,让我荣登妖王之位,如今君子国覆灭,我愿意用后半生来照顾鹤书。”
“死生与共,不离不弃。”
他本想用左手拉住沉复,但想起自己如今是妖怪模样,自己手上又有那样的——
算了。
时霁还是收回了手。
若沉复喜欢自己,自己就陪在他身边。
若有一天他厌倦了,自己就离开。
他是华丽完美的孔雀,爱和恨都应该干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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