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保镖在叫他,“秦爷,秦爷您没事吧?”
秦文远转头看了保镖一眼,摇了摇头,抬脚往客厅走去。
沙发上坐着的人这时终于转头看他,四目相对,秦文远指甲陷进掌心,几乎用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再次陷入那股眩晕中。
陶卓的状态比他想象的要好,虽然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出机场就被带过来,但他的头发仍旧打理得一丝不苟,眼下有些青黑,精神状况却不错。至少在秦文远看来是这样。
秦文远不禁感到失望。
为什么他能过得这么好?凭什么他能过得好?
陶卓一身黑色的西装,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他仰头看着秦文远,幽深的瞳眸在那一刻突然紧紧收缩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半晌,他开口:“好久不见,文远。”
秦文远在他面前坐下,目光死死地盯着他,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处波动和细节,问出口的话像是在砂石中滚过,哑得几乎让人听不清,“你为什么要回国?”
陶卓喉结滑动,“回国……当然是有回国的理由。”
“什么理由?”
“我很想你,”陶卓的目光突然变得有温度,且有越来越灼人的趋势,“文远,我很想你,我回来见你了。”
秦文远挪开视线,他闭了闭眼睛,再次问道:“什么理由?”
“我真的很想你,”陶卓说,“而且我妈的忌日快要到了,我想回来祭拜她。”
秦文远想起来了,再过不到一周就是陶母的忌日。陶母卒于深秋,曾经的很多年里,每到这一日,秦文远都会陪陶卓去看望陶母,而在陶卓出走的两年里,他一次都没去过,也不知是忘了,还是不想面对跟陶卓有关的人和事。
“我两年没去看过她了,我很想她,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两年”这个词让秦文远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开始起伏,平静的外表下是汹涌的波涛,浪头越打越高,随时能把人淹没。
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可以,你想什么时候去?”
“还是算了吧,”陶卓突然又改口,“你太忙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秦文远没说话,他弯下腰,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两人的距离突然被拉近。
面对秦文逼视的目光,陶卓喉结快速地滑动了一下,却没有躲开。秦文远抬手捏住他的下颌骨,逼迫他抬起头来,声音几乎从喉咙深处迸发:“陶卓,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是两年前那个任你摆布的秦文远?你是不是以为,你轻描淡写地哄我两句我就能像狗一样的对你摇尾巴?你太天真了陶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为什么回国?说!”
陶卓痛苦地皱起眉头,却没有挣扎,他眼眶通红地看着秦文远,道:“文远你能不能别这样,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和我妈,你把我从机场抓来关在这里,你想干什么啊?要我再剁一根手指给你吗?”
陶卓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将右手的手套从手上摘除,露出一只畸形的手掌,说是畸形,不是因为手不好看,相反,他的手很好看,只是因为少了一截小指,看上去有些怪异。
他把手伸到秦文远面前。
秦文远只觉得耳边有咕噜噜冒泡的声音,就像在烧水,水已经沸腾了,而有人却还在为那缸水添柴,咕噜声越来越大,水泡不停地涌动着,随时有溅起来将他灼伤的可能,秦文远意识到,那是他血液燃烧的声音,他的手开始颤抖,血色爬满他的双眸,陶卓的下颌骨在他不断加重的力道下发出“咯吱”声。
他手掌下移,握住了陶卓纤细的脖颈。
“文远,你别这样。”陶卓哭了,眼泪从眼眶中滑落,看上去既恐惧又悲伤。
秦文远五指收紧。
杀了他,杀了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只有杀了他你才能得到解脱!
杀念如同破壳的笋芽从秦文远千疮百孔的心脏中冒了出来,越长越高,越长越高,直至冲破防线,冲散他的理智。
就在这时,秦文远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浑身战栗地将手掌的力道卸了出去,闭上眼深深地喘了口气,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接起来,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哥,放了陶卓,我这儿有样好东西跟你换他,你一定感兴趣。”
第63章 被绑
季牧桥挂了电话后,匆匆换上鞋子,连外套都来不及拿就冲出了家门。
他想见陶蘅,特别特别想!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即使当年那么喜欢陶卓,也从来没有体会过那么强烈的心悸感,就好像有一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心脏,酸酸疼疼的,让他急于释放,而释放的途径就是陶蘅。
他想见陶蘅,想抱住他,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不是把他当成陶卓,他就是陶蘅,他喜欢的就是陶蘅!
从来没有哪一次,季牧桥那么想陪伴在一个人的身边,想陪他走出绝境,带着他逃离,走向新生。
季牧桥将车开得飞快,心情高高扬起,就像这快要起飞的汽车,连闯了几个红灯,不到十五分钟便来到了医院。晚上停车场空位很多,他将车随意停在就近的空车位上,跑上楼去。
陶蘅住在20层的单人病房里,电梯间六部电梯只有一部可以直达这一层,此时正停在16楼,下来需要些时间,季牧桥摁电梯的时候手在抖,摁完电梯后,他把手放进裤子口袋里紧紧握住,焦急地等待电梯下来。
终于,电梯到了,门打开后,他疾步走了进去,转身摁下20楼,电梯门顿了一下,缓慢阖上,而就在此时,对面的电梯打开,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高大男人背着一个人走出来,季牧桥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看到一双如鹰一般的眼睛,而他背上那人则整张脸伏在男人的肩膀上,脸被遮得严严实实。
男人背着人,快步走出电梯,朝外面走去。
电梯门合上,季牧桥盯着头顶不断攀升的红色数字,脑海里却不时闪过那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双眼睛看起来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电梯到达八层,突然,季牧桥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那双眼睛……那人是……那人是秦文瀚!
没错,他不会认错的,那就是秦文瀚!
季牧桥虽然没怎么和秦文瀚接触过,但因为陶卓的关系,当年他不止一次见过这个秦家老二,绝不会错。
那他背上的人……季牧桥瞳孔骤缩,那肩背,还有那人脚上打着的石膏,分明就是陶蘅!
季牧桥迅速摁下最近的一层楼层,门打开,他跑出去,把所有电梯都摁下下行建,晚上没有人,很快有一部电梯的门开了,他跑进去摁了一层的键,焦躁地在轿厢内来回走动。
门在一楼打开,季牧桥冲出去,当他跑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正驶向医院大门,季牧桥没有犹豫,开车追赶。
季牧桥一边紧盯着前面的车,一边思考秦文瀚为什么要带走陶蘅,却想不出原因,他想过要给秦文远打电话,但拿起手机准备拨号的时候发现手机没电了,车里又没有数据线,他想,或许这就是老天给他的机会,让他救陶蘅一回,或许这样,陶蘅就能接受他。
秦文瀚开车进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季牧桥没敢跟得太紧,老远就把车停下来,坐在车里看着秦文瀚把车开进去,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他打开车门走下去,徒步走进工厂。
工厂不大,但对于一个没有交通工具的人来说还是很大的。季牧桥进去后,在里面走了很久都没看到秦文瀚开进去的那辆车,直到走到一栋员工宿舍楼前,突然闻到了一股汽油经过燃烧后产生的味道,他神经一震,车就在停在附近!
他围着宿舍楼转了一圈,最后在楼后的空地上看到了车。
季牧桥偷偷上前,从车后绕到车前,扒在车窗上往里看。借着夜色的保护伞,他觉得自己做得够小心了,但还没看清里面有没有人,脖子上猛地一痛,人就失去了意识。
*
“放了他?”秦文远浑身暴戾的情绪还未散去,在秦文瀚的声音中又席卷而来,“秦文瀚,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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