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它的恐惧感仅次于熊。
但又不想承认自己怕雪豹,只能硬着头皮坐在地上,等薄浔玩完。
“怎么不能算?就是比寻常猫猫稍微大了一点,”薄浔见雪豹不反抗,干脆把脑袋埋在毛茸茸的腹部,“和电视里的猛兽完全不一样。”
又和毛茸茸大猫玩了一会儿,薄浔见它似乎困了,这才恋恋不舍的和猫猫以及主人告了别。
他欢呼雀跃的把俞烬抱回轮椅,动作十分娴熟。
又回到冰面上收拾了冰钓工具和刚刚的战利品。
回到木屋的院落,薄浔在冻土上支撑起烧烤架,端着杀好的鱼从屋子里走出来。
俞烬的双膝刚上过止血药和止痛喷雾,腿上正裹着被子,在篝火前取暖。
橘红色的火焰在银色森林中跃动,给死寂的冬日添加了一点生气。
薄浔显然心情不错,一直哼着小曲。
烤鱼的时候,薄浔才说起正事,“话说,你刚才是怎么站起来的?之前医生和我说,需要给你一定的精神刺/.激才能站起来,原来是真的?”
“嗯。”俞烬伸手烤着篝火,白皙的指节被冻的通红,因为太冷,声音有些发抖。
“之前医生也和我说过,如果能克服脱离轮椅时的恐惧,恢复起来就会快很多。你也知道,我之前一直很害怕离开轮椅……”俞烬欲言又止。
薄浔点头,喜悦僵持。
他当然知道。
源头是初中时,俞烬被那帮杀千刀的故意掀下过轮椅,只能在地上蠕动。
他和俞烬刚认识的时候,不小心踢到过轮椅,还惹得俞烬好一通生气。
往日除了在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俞烬偶尔会离开轮椅坐在地毯或沙发上。如若是在外面,俞烬总是紧张兮兮的抓紧轮椅的扶手,生怕掉下去。
俞烬垂头,苦笑了一声,“没想到克服脱离轮椅的恐惧的办法,是给我一个更大的恐惧。”
“也算歪打正着,谁能料到你近视到那个地步。你知道吗,我见你能站起来那会儿,真的特别开心。”薄浔翻动着金属烤架,拿着调料在鱼皮上洒动。
富满油脂的鱼皮滋滋啦啦的冒着油光,热油和调料碰撞,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就是有一种,好像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没白费。因为之前我是做好,你一辈子都站不起来的心理准备。”
俞烬见薄浔笑得特别憨,刚跟着笑了一下,瞬间又苦涩的低头,“还没彻底恢复如初,别高兴太早,万一还是不能离开轮椅——”
“肯定可以的。你不相信自己,好歹相信一下现代的医疗水平好不好?你既然双腿渐渐有知觉,可以蹦蹦跳跳是早晚的事儿。”
薄浔说完,检查了一下烤鱼。
确定熟透以后,从烤架上卸下来放到盘子里,端到轮椅上的小桌板,直接上手撕开,和俞烬分食。
“我可太期待你能痊愈的那一天,连到时候你康复后,我们去玩什么都想好了。”他真的很想见到完全健康的俞烬,到时候就能和俞烬一起运动,一起远足一起爬山滑雪,没有轮椅的束缚,想去哪儿想做什么都不受限制。
俞烬吃烤鱼的手顿了一下,故意摆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挑了挑眉,“昨天给你请的家庭医生还没到,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薄浔一头雾水的抬起头,“迫不及待什——”
刚没说完。
他突然回想起来了什么。
不久之前,哄俞烬做康复训练的时候,他给俞烬画过一个天大的饼。
笑容瞬间凝固。
“不是不是不是,”薄浔慌忙道,“我指的是——”
还没说完,只听见俞烬会意的笑了一声,“哦——”
薄浔下意识低头,用手抵住额头遮挡住眼睛。
气血却是不争气的全涌上耳垂,血管发烫。
“不好意思说也没关系,我明白,”俞烬的语气十分正经,说完伸出手,抹掉薄浔唇上的油渍,“我会尽快站起来的,保证不让小浔哥哥失望。”
最后两个字咬音极重。
薄浔更加沉默。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
因为突如其来的康复征兆。
度假计划提前停止,两个人订了最近的机票回国,预约了医生。
见到医生的时候,医生也很惊讶俞烬毫无征兆的康复。
给俞烬配了新的辅助走路的器械,又再三叮嘱薄浔在家督促俞烬多使用助行器尝试站立,但是在外面还是建议使用轮椅,避免摔倒造成二次伤害。
每天,薄浔下课回来,都会陪着俞烬在家用助行器尝试站立。
俞烬的神经恢复能力到底有限,时常会出现类似电路短路的状况,毫无征兆的摔倒。
即便地上有地毯,每次俞烬还是摔的面色惨白,咬着牙说没事,然后半天也爬不起来。
渐渐地,俞烬乍然摔倒的迹象虽然没什么好转,但是薄浔已经练就出在他摔倒之前,及时伸手护住或是卧倒在地上当人/.肉靠垫的功夫,避免俞烬摔疼。
一晃到了暮春。
今日是艳阳天,傍晚回家时,俞烬已经先一步回来盛好饭菜等着他。
排骨冬瓜汤和蚝油生菜,配上热腾腾的米饭加豇豆肉末。
“慢点吃,又不和你抢。”
这句话薄浔听得耳朵起茧子,不太情愿的慢下勺子舀动的动作。
“明天先不用去上语言课了,我们回三中考试。”
“考什么?”
“会考模考,”俞烬耐心解释,“老师说,建议你回去考一下,看看水平怎么样。以免到时候会考出现问题。”
薄浔咽下最后一口汤,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见。
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和你商量个事儿。”
“你能不能退出家长群?别人都是父母在群里,你在里面……每次别的同学的爸妈问我,能不能和我家长交流交流。我:……”
俞烬见薄浔犯难,笑得特别开心,“这不是掌握你学习情况吗?而且你们老师要求了,不管成不成年都要有家长在群里。老师几乎天天和我说,你单词背不完作业写不对,我要是不在群里哪儿能知道?回来怎么辅导你?”
辅导这个词都用上了。
薄浔咬牙切齿的用勺子捯了捯瓷碗。
他小时候没享受过被父母按着写作业的待遇,成年以后倒是在对象身上得到了如此殊荣。
“吃完饭去复习复习,虽然是模拟考,但也得认真对待。”
薄浔忿忿的又倒了两下碗。
-
半个学期没回三中,原来的三班早就解散分班。
到了高二下学期,走廊上明显少了很多欢声笑语,大多数同学都是低着头匆匆走路,除了早蝉的鸣叫声,再无噪音。
考完模考,薄浔也没地方可去,正准备找个角落拿出手机联络一下俞烬。
忽然,走廊尽头多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薄浔。”
薄浔回头。
是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装的中年女人,穿着高跟鞋带着眼镜。
“秦老师好。”见是原来的班主任,薄浔赶忙打了声招呼。
“来来来,来办公室,有话问问你。”
薄浔有些局促的干笑了一声,“什么事儿啊老师?”
秦老师朝他走来,隔着空气用手揽了揽,“来办公室慢慢说。”
视死如归的跟着秦老师来到办公室,薄浔在办公桌前站直。
办公室里女老师居多,他一米八出头的个子在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头顶的吊扇开的呼呼作响,薄浔见秦老师脸上没那么严肃,心情看起来还不错,试探性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你妈妈几乎天天给我打电话,问我你住哪儿。她哪儿来的那么多号码?”秦老师说到这儿,烦躁的砸了一下嘴,支着脑袋看向薄浔,“你彻底不和她联系啦?”
“嗯。”薄浔点头。
自从爷爷走后,他和母亲就属于断联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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