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想到他不仅记忆好,嘴还这么碎,慌忙看了眼赵卿北:“打住打住!您别胡说八道行吗,我哪有讨好她,只是求她别记我名字而已。”
在他面前被揭短,怪丢人的。
可赵卿北宛如没听见一样,表情一派淡然。
“还有你们班那个班长,叫什么来着,挺乖的一男生,我记得有次他为了掩护你还被抓了……”门卫回忆起来没完没了。
李星河赶紧打断他:“大叔,今天谢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门卫笑眯眯地说:“那再见啊,记得常回来看看。”
李星河拽着赵卿北离开,心想你这样我还常回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上车后,赵卿北开车送他回家。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导航的女声偶尔发出嗲兮兮的声音。
李星河扭头看着车窗,发现玻璃上的人影嘴角抿得很紧,看起来莫名有几分失落。
失落?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于是忙转头看向赵卿北,却又看不出任何情绪,像是他的错觉。
“怎么了?”赵卿北察觉到他的目光,问道。
李星河咳了咳,装作不在意地问:“你刚才回去,是去找许之林了?你和那傻逼说什么了,他没欺负你吧?”
他就算再神经大条,也发现赵卿北心情不太好了。
赵卿北看着前方,语气平静:“我让他别再骚扰你。”
“就这样?”李星河狐疑。
“就这样。”
看来不是许之林惹恼的他,但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想说的样子。难道是因为大晚上折腾来折腾去,所以才不高兴的?
李星河向来察言观色有一套,顺势道:“那什么,今晚实在是麻烦你了,明天我请你吃顿大餐怎么样?想吃什么随你挑。”
他以为赵卿北会说好,却听见他问:“在哪里吃?”
李星河愣了愣,马上说:“你想在哪里都行,盛安路这边挺多餐厅的,有泰国菜,也有日料什么的,你喜欢哪个?”
赵卿北哂笑了一声:“为什么不去你家里?”
“啊?”
“你不是很喜欢邀请朋友去家里吃饭吗?”
李星河没有多想,自然而然地说:“也还好吧,夏绮会经常去我家,你要是想来我家吃的话也可以,但我先说我妈做饭很一般,吃过的都说不想再吃了。”
赵卿北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像是把情绪压了下去,“我开玩笑的,去哪里还是吃哥哥决定吧。”
他转动方向盘,车缓缓驶入小区。
“到了。”车在单元楼停了下来。
李星河看了看他的脸,见他没有再绷着,这才挥了挥手道:“谢谢,那明天见。”
“明天见。”
李星河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在夜色里又用力挥舞了两下手,这才往楼里走去。
赵卿北望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将自己靠在座椅上,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浮起。
方才许之林的话言犹在耳,一字一句刺探着他的脉搏和心跳——
“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你见过高中时候的他吗,和他一起打过架逃过课吗,知道他最喜欢这条街哪家网吧吗?你去过他家吗?吃过他妈妈做的菜吗?”
“我和他有那么多回忆,而你呢,你有什么?”
“我想这些都是你可望不可即的吧,咳咳,你打死我也没用,对他来说,你只是个半途出现在他生命里的陌生人而已。”
“他不会喜欢你的,哈,如果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你猜他会不会和你绝交?”
“你知道吗,其实我觉得他不是同.性恋,毕竟我们在一起之后,我想碰他一下他都不让,甚至我感觉他还有点排斥肢体接触。”
“他不会喜欢你的。那个人即使不是我,也不会是你。”
他微微仰起头阖上眼,喉结在玻璃上倒映出清晰的弧度,浓密的眉毛纠结在一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车里静得让人发指,这使得他能清晰地听到浑身血液流淌的声音。
他和李星河有回忆吗?
其实是有的,但那只是对他单方面而言。
或许李星河早就忘记了。
很久以前,他已经成为了过客,甚至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但这一次,他不想当他的过客了。
下一秒,他解开安全带,翻身下车。
砰——
关车门的声音淹没在夜色之中。
李星河正在等电梯,忽然看见赵卿北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晚上大厅里静悄悄的,他的脚步声透着些许仓促。
“有什么事吗?”李星河抬眼问道。
赵卿北的呼吸声有些粗重,低声说:“哥哥,我的车坏了,能借住一晚吗?”
“车怎么突然坏了?”李星河一时没反应过来,满脸茫然。
“打不着了。”赵卿北垂着眼皮,黑压压的睫毛遮住瞳孔,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他的神情和往日不太一样,身上压迫性的气息收敛了许多,却让人看得心里一颤。
李星河一想到他无缘无故跟着跑了一晚上,顿时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立刻答应道:“现在修车的估计也下班了,那你跟我上去吧,不过要小点声,我妈睡着了,她起床气特别大。”
赵卿北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点了点头:“谢谢哥哥。”
等上了电梯,李星河才想起来一件事。
他尴尬地说:“是这样的,我们家的客房改成我妈的书房了,所以只有两个房间,你……”
他刚想说你介不介意和我挤一挤。
赵卿北毫不介意地说:“我可以睡沙发。”
“……哦,那行。”他挠了挠头。
也是,之前赵卿北就解释过了,他的情感洁癖很重,很“洁身自好”。
虽然之前把他带去开房了,但当时应该是迫不得已,再加上他有个不靠谱的“未婚妻”,一定很排斥和别人睡一张床。
想到赵卿北那个“未婚妻”,不知怎的,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整个人就像是被泡进了盐水里,随时都有溺毙的危险,但那危险又没有真真切切地发生,因为他的脑袋还浮在水面上。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觉得也许是自己太小心眼了,大概是对赵卿北没有详细和他说这件事感到耿耿于怀吧。
两个人心思各异,电梯的镜子上倒映出两张思索的脸。
谁都没有看见对方的表情。
李星河带着他悄悄开了门,在打开客厅灯的刹那。
小奶牛:“喵——”
李星河登时浑身炸毛,操,他竟然忘了家里有这只奶牛猫了!
他一个激灵,把刚才那点心情抛到脑后,赶紧提起十二分警惕挡在赵卿北面前。
“你你你,别过来,到一边去!”他呵斥道。
小奶牛:“喵呜————”
“你先进我房间。”李星河果断扭头对赵卿北说,然后飞快挡在他和奶牛猫中间,把他往卧室里推。
“喵,喵,喵——”小奶牛不依不饶地竖起尾巴,端庄优雅地蹭李星河的裤腿。
李星河拎着后脖子把它丢开,无语了:“昨天没见你这么亲人,跟我捣乱呢这是。”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一晚上了,终于听到他笑了一次。
好不容易把赵卿北带进卧室,李星河关上门紧张地问:“你身上痒吗,需不需要我去帮你拿过敏药?”
赵卿北摇了摇头,眼底的笑意将冰霜冲淡了不少。
“没事,不用担心。”他温声道。
李星河皱了皱眉,想起来一件事:“不能让你睡沙发了,客厅肯定有很多猫毛,也不知道我妈把它放进来干嘛。要不我睡客厅好了,你说晚上那只猫不会趁我睡着挠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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