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飞来飞去的比赛,礼物我也不可能带走。何况我的公寓很小,放不下太多东西。”
他顿了顿,又摊开手心,“这个长命锁不用给我,太贵重了。你拿回去吧。”
舒月看着他,眼眶微红。
“可这把长命锁是你的亲生父亲送给你的,从你出生后这把锁就陪在你身边。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小舟,我知道,你还是觉得这一切不真实。你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细细密密的雨滴从树叶的缝隙落下来,滴在女人的头发上。徐熙舟努了努嘴,撑开手里的伞,“换个地方坐吧。”
咖啡厅里。
女人的声音娓娓道来。
“我跟你父亲是在一个画展上认识的,当时我还只是一个美院的学生,而你父亲是一个业余的赛车手,我们俩一见钟情,没多久就结婚了。”
“婚后没两年我们就有了你。那几年里,你爷爷的公司发展的很快,上市后股价飞涨。大概是太惹眼了,被当地的匪徒头子盯上了。你出生没多久,那些匪徒趁着你父亲不在,把我们母子俩绑到了山上,向你爷爷索要巨额赎金。”
“……你爷爷假装配合,私下报了警。我当时生产后没多久,身体虚弱,看到你被匪徒抢走就晕了过去,后面的事都是警察告诉我的。他们抓到了其中一个匪徒,那个匪徒说他们把你扔进了河里……”
回忆到这里,女人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声音有些哽咽。
“警察搜遍了整座山,只在河边找到了你的帽子。我们都以为你被……”
徐熙舟看着她满是泪水的眼眶,抿了抿唇,抽了张纸巾给她。
舒月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
“直到几个月前,另一个匪徒落网,我们才得知你当年并没有被扔进河里,而是被附近的村民捡走收养了。后来,调查这个案子的警官又看到了宛城的新闻,顺藤摸瓜,就找到了你。”
了解完前因后果,徐熙舟心底忽然有些释然。原来他不是被抛弃的,而是命运的阴差阳错,才让他跟亲生父母分别了这么多年。
“小舟,很抱歉,妈妈这么多年都没有找你,你能原谅妈妈吗?”
徐熙舟摩挲着手里的咖啡杯,浓密的眼睫垂下。
“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我为什么要怪你?”
“你不怪我就好,我知道,这么多变故,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也不会强求你马上就认我们,只要你不拒绝我,让我能远远地看着你,关心你,我就满足了。可以吗?”
看着女人犹带着泪光的眼睛,徐熙舟心底有些不忍。
他轻轻的嗯了声。
女人顿时破涕为笑。
徐熙舟把伞留给舒月,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回了公寓。
他开了门,发现庄静纯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男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眼下有一圈黑青,估计一大早赶过来,觉都没睡好。
他轻手轻脚地脱了鞋,去了卧室拿了一床薄毯出来,刚要盖在庄静纯身上,男人便睁开了眼睛。
“你们聊完了?”
庄静纯眼神关切。
“嗯,她说暂时不会打扰我,会给我时间慢慢消化。”
“刚刚我帮你收了一份快递,国内发过来的。”
徐熙舟早就注意到了茶几下的包裹,有些疑惑的拿起来,等拆开看清里面的东西,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是亲子鉴定书的原件。寄件人是任均云。
“现在还觉得这一切不真实吗?”庄静纯微笑着看他。
徐熙舟打开那份鉴定书,看了几眼,耸了耸肩。
“马马虎虎吧。我饿了,你刚刚带来的面包放哪儿了?”
“还吃什么面包,都快中午了,出去吃。”
下午,徐熙舟去了学校上课,庄静纯在公寓里睡了一觉。等他睡醒时,天色已经擦黑,外面的雨停了,道路被雨水冲刷过,分外的干净。
他摸出手机,正想给徐熙舟打个电话,外面传来开锁声。
徐熙舟手里拎着一大袋东西,随着他走动,袋子里的什么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庄静纯揉了揉鼻梁,把眼镜戴上,“你买了什么?”
“啤酒,还有一些罐头。”
徐熙舟把袋子里的两打啤酒摆在桌上,微微歪头看着他,“我们还没庆祝摩洛哥正赛夺冠呢。今晚不醉不归,怎么样?”
庄静纯看着徐熙舟,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上午这家伙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下午又变得格外亢奋,跟磕了假药一样。
也许是这两天各种信息的冲击太大,他还没缓过神来?
他盯着桌上的啤酒,眉头微皱,“你过两天又有比赛,喝酒对身体不好,还会影响你的记忆——”
“打住。”
徐熙舟拿了一罐啤酒,扔进庄静纯怀里。
“就算是我的营养师,管得也没你这么严,这个度数不高,不会出问题的。”
一个小时后。
徐熙舟双颊微红,左手捏着咬了一大半的披萨,右手是一罐已经空掉的啤酒。
他仰起头,对着空罐子抿了几口,并没有尝到酒味,有些失望的放下易拉罐,又咬了口披萨的饼皮。
“国外的pizza太难吃了,连菜都没有。全部都是肉,腻得要命。”徐熙舟口齿不清的抱怨着。
“那你还吃这么多。”庄静纯把他手边的外卖盒盖上,又把餐桌上的一次性手套和用过的纸巾都收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 喂,你怎么不喝酒?只有我一个人在喝。”
徐熙舟开了一罐啤酒,递到庄静纯面前。
“不是说好不醉不归的吗?”
暖黄的吊灯下,男生的眼睛里带着细碎的光。
庄静纯盯着他,一时有些出神。直到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握住了那罐啤酒。
徐熙舟看着他犹豫的样子,有些疑惑,“你该不会对麦芽也过敏吧?”
庄静纯叹了口气,掰开拉环,把啤酒倒进杯子里,跟他手上的啤酒碰了碰。
“不过敏,只不过我不喜欢喝酒。”
酒精这东西,总是容易麻痹人的大脑,让人变得感性和软弱。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那不就得了,赶紧陪我喝!”
徐熙舟来了兴致,绕过餐桌,坐在他身旁的凳子上,一只手搭上他的肩,碰了一下他的杯子。
“我干杯,你随意。”
徐熙舟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他搂着庄静纯的肩,脸离他很近,呼吸间的热气喷在他的脸颊上。偏偏他还浑然不觉,一双眼睛微弯,带着一种不正常的亢奋。
“我现在……可是首富的亲孙了……呵,你还不赶紧来巴结我?”
他不知想到什么,拍了拍庄静纯的脸,笑容邪气,“美人,我告诉你……以后就是我包养你了。你最好乖乖的听我的话,知道吗?”
庄静纯拿开他按在自己脸上的手掌,绿眸幽深,“你真这么高兴?”
“我当然高兴,我……”
徐熙舟大着舌头,突然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他眨了眨眼睛,重新对上庄静纯的视线,眼底的亢奋忽然被某种悲伤取代。
“我高兴个屁!首富又怎么样!老子根本不稀罕……那种豪门家庭,我最讨厌了,没有一点自由,全都是规矩……他们刚找回我,还有点新鲜劲,看我也顺眼,可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对我失望……说不定还会嫌弃我……”
“为什么要对你失望?”庄静纯语调轻柔。
徐熙舟自嘲地笑了笑,将手边的空罐子用力捏扁。
“因为我达不到他们的期望,他们想要的……肯定是优秀乖巧的接班人,像陆容那样的……而我,脾气不好,又嚣张跋扈,做什么都只考虑自己的喜好,他们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你的脾气确实需要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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