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原来陆家的真少爷也在这。
任均云勾了勾嘴角,走向角落那桌,张岩看着他神色不善的走向陆容,立刻浑身炸毛,挣脱开保镖的束缚。
“姓任的,你想干什么?”
“你就是陆容?”
男人身形高大,语调里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威严。陆容对上他的目光,眼神不自觉有些闪躲。
“今天的事,你——”他忽然转过头,锐利的眸子看着张岩,“还有你。最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否则,跟任家作对的人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小希的身世现在必须保密,不然一旦透露出去,那些媒体和狗仔就会像闻到腐肉的秃鹫一样,蜂拥而上,肯定会给小希的生活造成极大的困扰。
“听到了吗?”任均云加重语调,锋利的视线掠过张岩。
张岩看着他身后四个人高马大,一脸横肉的黑衣保镖,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徐熙舟打了辆车,直接回了酒店。
休息室的花篮被工作人员送到酒店来了,他一进去就看到地上那些花,一股说不出的憋屈和怒火忽然席卷了他。
凭什么!说抛弃就抛弃的人也是他们,十八年后从天而降,喊着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还是他们?他的人生是什么狗血大戏吗,他已经受够这一切了!
他打包好自己的行李箱,当晚就回了伦敦。那间红砖墙的小公寓,是他唯一觉得熟悉和温暖的地方。
关了手机,把所有窗帘都拉上。他睡了个昏天暗地。然而在梦里,他也不安稳,一张张模糊的脸从黑暗深处浮现出来,声音凄厉,不断呼喊着他的名字。
叮铃铃,外面忽然响起门铃声。
他用枕头堵住耳朵,更深地窝进被子里,根本不想理会,然而门铃声还在持续不懈的响着,仿佛在跟他较劲一样。
徐熙舟终于忍无可忍,大骂了句脏话,鞋都没穿就下床去了客厅。
打开门,他微微一愣。
庄静纯一声浅绿色的风衣,提着两个纸袋,眼中带了些担忧,站在他面前。
徐熙舟看到他,胸口的憋屈和怒火瞬间消失了,只是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你不是有备用钥匙吗?为什么要按门铃?”
“我知道你想一个人待着。我贸然进去,你大概会把我赶出来。”
庄静纯扬了扬手里的纸袋,“新鲜出炉的牛角包,还有热可可,喝吗?”
徐熙舟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摇了摇头。
他走回客厅,一屁股坐在茶几旁的羊毛地毯上,抱着自己的膝盖。
他整个人毫无生气,像是一株缺乏阳光和水分的植物。
“你是不是……都听说了?”徐熙舟问。
庄静纯把纸袋放在茶几上,思考了几秒,才道,“昨晚我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你对面坐着的男人,我正好在一个商业论坛上见过,所以我就查了些资料……。”
徐熙舟扯了扯嘴角,“你不会也觉得我是见钱眼开,看到有钱男人就要投怀送抱吧?”
“当然不会,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
庄静纯皱起眉,他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徐熙舟的眼睛。
“还记得你考驾照的时候,帮助警方抓获了一个通缉犯吗?”
徐熙舟听到他的话,茫然的眼神渐渐有了一丝焦距。
“那是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十八年前,他绑架了你的母亲,把还在襁褓中的你也一起绑走了。他跟同伙想找你爷爷索要天价赎金,可是事情败露,怕被警方查到,才把你抛弃在荒野里。”
徐熙舟呆呆地看着他,半晌,眼珠子转了转。
“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多?”
庄静纯往窗外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你的亲生母亲,她也来了,就在公寓下面。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
他的亲生母亲?
徐熙舟皱了皱眉,下意识往窗外瞥了一眼。如果昨天那个男人说的没错的话,他其实是有父母的,只不过他的父亲因为车祸去世了,所以,只有他的母亲还留在这世上……
他的亲生母亲会是什么样子?
在他自己都没察觉时,脑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个温柔而模糊的影子。
然后很快,他又强迫自己保持理智。
不过是因为该死的血缘而已。他生理上的母亲,现在对他而言不过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你要去见见他吗?”
庄静纯握住他的肩膀,目光温和的凝视着他。
徐熙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不想见,让她走吧。”
他回到卧室,钻进自己的被窝里。伦敦的天气一向多变,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天色阴沉而黯淡。
徐熙舟根本没睡着,只是听着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他怔怔地看着水流划过透明的玻璃,余光忽然瞥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在他床边。
“你下周还有比赛,不管怎么样,不能饿肚子,先吃点东西。”
“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徐熙舟将被子往上一拉,直接把整张脸包了进去。
庄静纯听着他闷闷的声音,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想到刚刚在公寓楼下女人跟他说的一番话,他脸色更是复杂。
“她让我带一个东西给你。”庄静纯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放在床头柜上。
“我不会劝你一定要下去见她,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听到庄静纯走远,徐熙舟又躺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好奇,从床上坐了起来。
床头柜上放着的正是任均云昨天打算送给他的黑色盒子,当时他过于激动,根本没拿那个盒子就走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好半晌才伸手把盒子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他瞬间愣住了,那是一把金色的长命锁,上面刻着一个希字。
刹那间,似乎有什么久远的记忆涌了上来。他小小的身体躺在摇篮里,耳旁是女人温柔的歌声,金色的长命锁悬在他的摇篮边缘,铃铛一晃一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徐熙舟攥着那把长命锁,眼眶渐渐有些泛红。
他直起上半身,往窗外看了一眼。树荫下的长凳上,一个带着戴着宽边礼帽的女人正静静的坐在那里。
卧室里忽然响起起翻箱倒柜的声音。
庄静纯有些担心,正要上前问,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徐熙舟换了一件休闲的连帽衫,有些无措的站在他面前。
对上庄静纯审视的目光,徐熙舟顿时有几分不自在。
“我……我去把长命锁还给她,你别多想。”
他结结巴巴的,前言不搭后语。
庄静纯轻轻笑了,替他把歪了的帽子扶正。
“好,记得带伞。”
徐熙舟走出电梯的那一刻,神情划过一丝犹豫。
他看了眼手里的长命锁,心一横,大步往外走。
树荫下,穿着灰色大衣的女人还是维持着先前的姿势,端正而优雅的坐在那儿。
似乎是感受到一道注视的目光,女人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顿时迸发出亮光。
“小希……”舒月秀丽的眉眼顿时变得明亮,喜不自胜的走向他。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徐熙舟打量着他,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大概是出身名门,身上有种清贵和优雅的气质。
“抱歉,昨天你大伯一时不慎说漏了嘴,本来我们没打算那么快告诉你的,就是怕你接受不了。”
“那个花篮,是你送的吗?”徐熙舟问。
女人点了点头,微微笑着看他。
“那是我亲手做的花篮,信笺也是我写的。时间仓促,颜色可能搭配得不是很好,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喜欢什么,下次我会再准备一些别的礼物给你。”
“不用给我送礼物。”徐熙舟神情有些挣扎,他看着女人的脸,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说出什么狠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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