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那位脾气大(43)
在桶里熬了一夜,好不容易看见天亮了,气松了,手指用力按住的那处伤口也没有那么明显还在流血的迹象时,林谨殊才一点一点闭上自己早已困倦的双眼。
他好想睡觉。
那天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天堂,没有云朵,没有花草,没有河流,甚至没有能让人正常呼吸的新鲜空气。
在某个摸不到底的最深处,只有一条狭窄空洞的臭水沟,而自己此刻正挂在一颗满是铁锈的小钉子上,脚底下踩着的是肮脏黝黑的臭水沟,来往窜逃的黑老鼠不停发出令人厌烦的‘叽叽’叫嚣,脚底下用力踩着湿滑泥泞的石壁,手指头缝里抠满了黑泥。
林谨殊浑身上下都在用力,像是稍微一个松手,自己就会落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然后万劫不复。
“别紧张,放松些。”
就连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也不敢随意让自己沉静下来的人,突然有一天,他听见有人轻声在自己耳朵旁边说‘别紧张,放松些’,那个人像是在引导,也像是在安慰,说完话不忘动手拍了拍林谨殊紧绷的小腿,然后再坐下来像哄小孩儿一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紧握成双拳的手指。
那是苏青濑。
林谨殊重伤睁眼后瞧见的第一个人。
也是他第一眼,就想要祸害,也决定要祸害的人。
“对不起。”
林谨殊站住脚,他回身走到苏青濑的面前,弯下膝盖来砸中地面,只伸手一把再将人用力抱进自己怀里,用力抱住。
苏青濑还是在哭,虽然很小声,但喉间每一个控制不住溢出的痛苦呜咽声,都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抽中了林谨殊的脸。
都是他造的孽,人家又有什么错?
------你醒了?头还痛吗?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喝水?吃苹果?
林谨殊命大,从来都是试探着伸腿去鬼门关溜达一圈儿,和阎王爷打个招呼之后又自个儿挣扎着再跑回来,伤好睁眼的那天太阳很大,明亮的阳光从窗户口照进来,他嘴里还罩着氧气瓶,一呼一吸之间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气声。
苏青濑就坐在病床旁边,安静恬淡,皮肤白皙,眉眼如画,岁月静好。
细长的手指头捏着笔,低头大概是在填写病历,见人睁了眼,苏青濑这才抬头随口问了他一句。
后来林谨殊知道,原来护士姐姐们轮班吃饭的时候,偶尔也会找这个特别好说话的医生来顺便帮忙看护一下病人,这位医生人很好,温柔可亲又善解人意,平常看哪家经济拮据也会自掏腰包来垫付医药费。
林谨殊在阴沟里混迹这般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如苏青濑这般干净澄澈的,倒还真是头一个。
“对不起。”
伸手将苏青濑的脑袋按进自己的颈窝里,那热泪淌了满身,林谨殊只将这句话再重复一遍。
在人家用力收紧的臂弯之内,苏青濑只是伸手紧紧的拽住了林谨殊背部的衣裳。
“别走,好吗?”仍是卑微哀求的语气,苏青濑将头抬起来,他额头有几缕碎发被细汗打湿,眼睛里深红一片,“是你说喜欢我的,是你给了生日礼物,说这是来自一位十分爱您的重症失忆病患,所以病患恢复记忆后,以前说过的话,就都不作数了吗?”
苏青濑抓住林谨殊的手指,‘心痛’这个名词被完完全全给具象化,无论如何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他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放这个人走。
“如果是结了婚,有了已经交往的男朋友,这些理由我都可以接受,你总得说句话,哪能这样.................哪怕就算是现在清醒之后觉得不喜欢我,不爱我了这样的理由也都可以.....................”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怎么可能。
林谨殊气血上涌,怀里抱着人,只看苏青濑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便是双手用力捧住他的脸,然后被所有的冲动和不理智牵引着低头吻住对方紧抿的双唇。
来自身高和体重的压迫,苏青濑被人往后推去,本是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按住地板好借力撑住自己的身体,哪晓得手臂虚无的悬空晃了一圈儿后,最终还是搂住了林谨殊的脖颈。
顺着流进嘴里的眼泪让这个吻变得稍微有几分湿咸苦涩,苏青濑睁开眼,尽管林谨殊的脸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又无限模糊,他也坚持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想要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点点真心,哪怕只有一点点。
伴随着逐渐粗重的呼吸和苏青濑纤弱绵软快要滑成一滩水的身子。
他们从客厅到走廊再到卧室,直到最后双双扑进那张同床共枕许久却又一直恪守规矩的双人大床房之上时,苏青濑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林谨殊半步,他的双手,始终坚持紧紧抱住那个男人的脖子,像是生怕自己一松手,林谨殊就会跑掉一般。
眼睛还是肿的,鼻尖也泛起了一些微红,林谨殊一只手撑在苏青濑脸旁,另一只手则是不停的想要去替他擦掉眼泪,谁知道这眼泪不擦倒还好,一擦反倒是越冒越多。
张嘴想说些什么来哄哄人,哪晓得嘴巴才刚开一条缝,苏青濑就先一步开口。
“不要说对不起。”
“我不想听,也讨厌听这三个字。”
“不说了。”伸手揉揉苏青濑松软的头发顶,只在那一个瞬间,林谨殊突然决定,既然这辈子都逃不开,那就刀山火海也带着他一块儿吧。
于是身子下倾几分,将人紧紧抱进怀里,“我不走,那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无条件相信我,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离开我半步,好不好?”
苏青濑听不懂,但他还是乖乖的点了个头。
伸手去摘掉那人头上戴着的帽子,这个时候才发现不止是脸颊,原来额头也有一些轻微的撞伤,伸手小心的摸了摸那道伤痕,苏青濑懂事的什么也没问。
“我轻些,你放松。”
“嗯。”,苏青濑轻轻应了一声,而后便不负众望的紧张到把自己的身子绷直成了一张弹簧床。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来看看是哪个想上车?
哈哈哈哈,别想了,阿江是不可能有车的。
第30章
---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
---你不是。
对于林谨殊提出来的假设, 苏青濑否认的信誓旦旦。
他不是,他也不可能是。
手指头用力扣住对方的肩膀,苏青濑刚刚哭过一场, 脸上红印印的痕迹还没来得及消散下去, 这会儿又被人折腾的痛到浑身发抖。
三十岁的年纪, 该懂的不该懂的他全部都不懂, 只是对方叮嘱他放松不要紧张,嘴里答应的好好的, 可身体却不能那么听自己的话, 苏青濑并不知道该怎么去配合林谨殊,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才能让对方在这样紧密的接触中得到比较好的体验与感受。
用这样的方式去留住自己的伴侣,说实话是很刺伤人自尊心的。
苏青濑觉得疼,觉得不舒服,他实在是想要动手去推开身上的人,喊停的话已经从牙齿缝挤到嘴边, 可又硬是被自己给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他咬牙忍着这一切,只用最大限度的可能性去接纳。
哪怕实在是忍不住从喉咙口里滑出来的一声闷哼,轻飘飘一个带着尾音的‘呃............’字,也能刺激的林谨殊再卖力几分。
两个人如何也是有六岁的年龄差, 何况林谨殊现在正是年轻力盛的时候,要说苏青濑懂的不多,那他也懂的不多, 双方都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只能靠着男人的本能进行活动。
所有的亲密走到最后, 手指再也顾不得去抓着对方,苏青濑将双手折回去扯住自己脑袋下垫着的枕头边儿,林谨殊(这个地方可能会被锁,所以‘顶’、‘撞’这样的动词,大家随便选一个字代入吧)的苏青濑整个人都快要散架,那种五脏六腑被强行移位的感觉,哪怕连最简单的一个哼声,在这样的(类似于曲轴旋转,连杆传动,活塞往复)的运动之下,苏青濑都没有办法发出一个完完整整的字音来。
疼,但是随同而来的还有一种莫名的快-感,以及心理上的极大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