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睑下方被灯光打下一圈淡淡阴影,情绪晦暗不清:“况且这毕竟是荏星的首秀,作为队长,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在。”
毕竟荏星之前就在直播的时候还公然挑衅过GYD,其实就算小组赛刚开始丢几分,也不会对最后的出线名额起什么决定性作用,但对荏星来说,如果没有发挥好,那下场就只会是被喷子喷死,也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的战队,这个时候上替补真的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林正咬了咬牙,祁宴已经把所有利弊都摆在了他的面前,自己就算再劝下去,估计也说不动他,只能就此作罢道:“行吧,赛程我也不会插手,但你记着,要是觉得状态不好,一定要换替补,千万别硬撑。”
林正刻意加重了最后五个字,他也想战队出成绩,只是真的有些后怕祁宴再以这种状态打下去,这个赛季结束之后会直接退役。
祁宴也很给面子得应了声“知道了”,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抬手将门带上,好不容易将人说服送走,今天的训练他已经发信息跟教练请好了假,百无聊赖得躺在床上看着复盘,但还没过几分钟,宿舍门就又被敲响了。
他还以为是对方折返回来了,有些不耐烦道:“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敲门声中断了片刻,但隔了半分钟,门口又想起了说话的声音:“我是来还队服的。”
门外的人声音很小,吐字却很清晰,但可以听出来明显不是林正。
祁宴听到声音后,微微一愣,而后就下床将门打开,门外站着的人将头埋得有些低,在白炽灯下,荏星一头金发将脖颈处的皮肤趁得极白,手里抱着的正是他的队服外套,见人开门后,就递了上去,还补充道:“已经洗过了。”
祁宴接过他里的队服:“知道了,谢谢。”
见对方没再说什么,他本来想直接关门。
但荏星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半个身子挡在门口,像是刻意不让他关上似得,犹豫片刻,将声音压得很低,开口问道:“你…你的胳膊没事吧。”
祁宴看着眼前人有些微红的耳根,在极白的皮肤下,被衬托得格外明显,淡淡道:“只是擦伤,不要紧。”
那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荏星虽然有些不满,本想直接脱口而出,但想了想,还是将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他余光扫了一眼祁宴缠着纱布的手臂,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就将手里提着的一袋子药顺势塞到了对方的怀里,冷着脸解释道:“这个是预防破伤风的,还有瓶装红霉素,消毒的,这个是缓解肌肉疲劳的…”
祁宴看着怀里大大小小的五六盒药,感觉有些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已经被下病危通知了:“这些都是…”
他刚想开口发问,但荏星丝毫不给他机会,将药品都介绍完后,就直接生硬得打断道:“我说完了,先走了,你记得按时涂。”
荏星说罢,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扭身就走,像是逃跑似的,还顺带帮忙带上了门。
祁宴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宿舍门就被“砰”得一声关上了,只留下一袋子的药。
他扫了眼对方塞给自己的袋子,内心还是有几分动容。
这是…心软了?
第38章 (修)
祁宴微微恍神了片刻,这才后知后觉得有些后悔,刚刚自己居然没叫住他,错过了最好的说开的机会。
但人现在已经跑了,他也没办法,祁宴想到这里,却又觉得像是心里莫名松了口气,他俯身将抽屉拉开,将袋子里的药都整齐得放了进去。
但对他来说,刚刚发生的事的确有些意外,最近能感觉到荏星还是一直在躲自己,但还抱着这么一大堆药出现在门口,属实是出乎意料。
要说刚刚那一瞬间,他不心动是假的,虽然理智上告诉自己对方是直男,他对荏星的这份感情对个人对战队都不好,早该摒弃,但这也并非是自己能控制的东西,多少场比赛逆风局练就的大心脏,居然会因为对方一个小小的举动就分崩离析。
祁宴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但现在不管荏星是怎么想的,这是代表和解了,或者是还有什么其他含义,都不重要。
他现在也实在没功夫去揣测,如果放在几年前,就算知道不可能,他倒是还是愿意再去试试,毕竟遇见这么心动的人也不容易,但是没有如果。
祁宴微微叹了口气,感觉手腕处短暂得传来些许抽痛,他已经完全自顾不暇了,有新队员,战队的配合还没完全磨合好,而且自己这个手腕的状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着打完世冠。
但现在他作为队长,带着战队走到最终的决赛,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他跟荏星之间的矛盾,都应该趁着小组赛没开始解决掉。
想到这里,他的眸光暗了暗,眼底还是浮现一丝犹疑,但还是叹了口气,从口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点进对方的聊天框。
*
训练室。
墙上的挂钟已经到了三点半,晨晓打了个哈欠,将电脑关机,准备出训练室,但看了一眼还在聚精会神打游戏的荏星,忍不住问道:“你还不睡吗?”
他好心提醒道:“明天早上还有复盘。”
虽然打电竞的一般也都是一群十几二十岁的网瘾青年,作息一直都普遍比较阴间,通宵都是家常便饭,但现在赛训组像是专门要治这个毛病似的,教练组专门把前一天的复盘时间定在了早上,迟到了就罚款一万,在这种残酷的政策之下,不论是一队还是二队,都很快提早了睡觉时间。
但荏星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目光并没有离开过对局,只是很敷衍得吐出两个字:“不困。”
晨晓见状也没再多问,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走出训练室的同时,还不忘提醒道:“那你走的时候记得关灯。”
荏星带着耳机,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没回应,过了一会,屏幕上跳转出“Victory”的字样,抬眸才发觉训练室这会只剩下他一人。
但看着缓缓上升的国服排名,内心还是松了口气,下午那会掉分太严重了,现在他就都得打回来。
荏星刚点进对局,在等待时间,但下一秒就听见了手机传来的消息提示音,他化开屏幕,就看到了Q/Q上的小红点,是祁宴发来的。
Yan:还在训练?
荏星看着消息,环顾了一下四周,训练室的门是单面玻璃,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从里面能窥见门外,他在确定门口没人之后,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机敏,但还是打字回复道:嗯。
Stare:你怎么知道?
隔了半分钟,对面又发来消息。
Yan:我刚去了趟医务室,下楼的时候发现训练室的灯还亮着。
荏星看到“医务室”这三个字,不禁眉头微蹙,也已经顾不得祁宴是怎么猜到自己没走的,现在脑海里只剩下一个问题。
这么晚了,他为什么要去医务室。
荏星没有半分迟疑,连字都懒得打了,立刻起身想过去,发语音质问道:你在医务室干嘛,是伤口感染了吗,我现在就打电话叫队医。
对面也同样发来了语音消息。
Yan:叫队医就不用了,只是来换个药。
Yan:你要是现在有时间的话,能过来一趟吗,一个人缠纱布有点不方便。
祁宴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根本不像是伤口感染的样子。
荏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不是反应太激烈,现在是在基地,祁宴的身体又金贵着呢,要是真的伤口感染,队医怎么可能不知道,又不可能出什么意外,自己瞎担心个什么劲。
想到这里,他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一阵羞耻感涌上心头,又切换回了打字键盘: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祁宴看着对面发来的信息,并没有太多意外,将手机放下,身子朝医务室的床上靠了靠,他知道荏星心软,虽然他也不想利用对方的同情心骗人,但只有这么说,他才能过来,如果直接开门见山得说要跟他谈谈,对方可能根本不愿意。
祁宴想到这里,故意将胳膊上的纱布扯下一层,故意露出渗透出来的血迹,虽然被瓷片划伤的口子没多深,但在白色纱布的衬托下,星红的血迹显得格外明显,看在他受伤了的份上,一会开口的话,至少不会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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