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妖生前最后的怨憎,就像是猛毒一样,随着持续的浸染,很快就有细微的缝隙被腐蚀出来,顿时,那些烟雾们就像是饿狼见到了鲜肉一样,迫不及待的从缝隙中涌入,然后缠绕到了耶律景淳的身上。
这些黑色的咒力遮住了耶律景淳的双眼,捂住了她的双耳,从她的七窍处不断的向着她的头脑覆盖而去。
在外面,虽然耶律景淳的外表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但是她心头莫名烦躁起来,暴躁让她有些失去理智,不耐烦的抄起一旁的鞭子,然后呵斥道:“怎么这么慢,还没有开始攻打晋阳吗?”
一旁的亲兵们不理解的左右看了看,这才回道:“殿下,我们不是刚到城下吗,还没来得及扎营呢。”
五王女只觉得往日里还算能够忍耐的一些行为,现在让她很暴躁,她大喝:“做事情磨磨蹭蹭的,给我传令,现在就攻城。”
亲兵们往日享受丰厚的待遇,和王女极为亲密,加上还有一些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交情,说是亲兵,实则和家人也相仿了。见到她情绪不好,顿时有人关怀起来:“这是怎么了?”
耶律景淳恼怒的一鞭子抽过去:“怎么,我是使唤不动你们了吗?下个命令还推三阻四,快点去做!”
开口说话的那人,和耶律景淳可以说有着过命交情,身上只有一只眼睛,她名为阿姆达,这是为了保护王女所受的伤害。
因此五王女素日很尊重这位亲兵,待她十分亲厚,就是为了显示自己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如今,阿姆达没有防备,脸上被鞭子狠狠擦过,顿时一道大口子血流如注,看起来十分吓人。
偏偏耶律景淳冷酷无情的说道:“不要仗着以前有点功劳,就敢对我指指点点了,给我记住,我才是你们的主子,分清楚上下尊卑。”
这话听了让人心中寒凉,对待魏国人无情,这和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所以自然觉得无所谓。
可亲兵被养出来,就是为了关键时刻,可以替主君去死,宁愿自己死也要保护主君,完成命令的啊。
耶律景淳如今这样说,叫人难受。
阿姆达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她本来以为自己和五王女一起长大,不说是情同姐妹,也该是情分非凡,所以在王女遭遇危险时,她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就下意识的挡在了她的面前,为此还瞎了一只眼。
其他人见到劳苦功高的阿姆达都被打了,主君还没有为她止血的意思,哪里敢去触霉头,慌忙跑出去要去传令。
耶律景淳看到那几个领着宋千峰过来见她的亲兵们,想到包袱明显瘪了不少,这里面的金银本就是献给她的,却被手下贪墨了。
她心头怒火高涨,没忍住叫住了这几个人,只用往他们怀里一掏,果然抓出一把金银,看规格形制,就是那张包袱里面裹着的。
“好啊,敢贪给我的孝敬,你们的胆子太大了,来人,把这群混账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见到主君怒火中烧,其他人不敢阻拦,毕竟前车之鉴就在一旁呢,自忖自己和君主的情分,还没有这位独眼的阿姆达来的好,如今她都被当众落了面子,自己怎么敢去出声?
这番奇闻很快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虽然大军被派去攻打了,可贵族们无所事事,正好瞧见了这一幕,不了解原因的,抓住问了问,也很奇怪。
“怎么会这样,不就是拿了魏国人的一点金银吗,这种小事有什么可值得这样大动干戈的?”
贪墨都是常态了,亲兵们可不是那些死了就算了的大头兵,每个都是好米好肉养出来的,还得培养数年,教授武艺,教导忠君才能成型,这样因为小事就把亲兵给活活打死,实在是太让人无法理解了。
耶律景淳冷漠的看着声音逐渐微弱的亲兵,其他亲兵们都被她叫出来观看这血腥一幕。
“私自动手脚拿了我的银钱,就是这种下场,你们给我记住了。”
主君对待自己这边的人,都这样毫不手软,让人心中畏惧不已,众人胆寒。他们见她心情不悦,就没敢太靠近耶律景淳,生怕被迁怒。
转头看到那些站在一边的贵族们,心头戾气生出,耶律景淳态度恶劣的说:“你们这群贪婪的家伙,非得要那些珍贵珠宝,我不给就各种有意见,本来我就该享有最多的战利品,这些珍品都该属于我才对!”
其他人眼睛瞪大,“殿下,这不是你提出要通过比赛,当彩头发给大家的吗?现在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贵族们不满的闹腾起来,当时为了笼络他们,拿出的珠宝,怎么,现在又后悔了是吧,居然这样小气。
被耶律景淳紧紧攥在手心的红宝石闪烁着妖异的光芒,黑色烟雾分离出来一部分,开始向周围的人缠绕而去。
随着诅咒范围的扩大,这些军中的头头脑脑们一个个都受到了或轻或重的影响,他们心中原本被理智压制的种种情绪,不由分说的爆发了出来。
“王女,我心直口快就直接说了,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大家的心,明明说了是赏赐,你也知道,我们跟着出兵,不远千里跑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发财吗?你要是连点东西都扣扣搜搜的不愿意给我们,那也太叫人失望了吧?”
这话听着就十分刺耳,原本要是理智还在,考虑到也许是耶律景淳心情不好,一次两次的忍让也没什么,毕竟她的身份尊贵,自家还要在她手下继续做事呢。
就算是提意见,也可以私下提,或者是用比较婉转的口吻,不去激化矛盾。
但是不详的黑烟笼罩了不少贵族的头脑,放大了人心中的冲动与恶念。
耶律景淳作为诅咒之血的持有者,受到的影响是最强烈的,偏偏她又掌握了最大的权利,平日里不说是万人之上,也是地位尊崇,如今被贵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顶了回去。
她顿时恼火了起来:“你竟然对我如此无礼!”
耶律景淳卯足了劲一鞭子抽过去,顿时把没有防备的贵族打的皮开肉绽。
对方惨叫一声,不敢置信的捂住脸说:“啊啊啊,我的脸,好痛,你这个疯子,竟然敢伤害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皮肉火辣辣的红肿起来,鞭子还有倒刺,硬生生的刮下去了碎肉,脸肯定是毁容了,这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以后出门见人,知道事情怎么回事后,说不定还要嘲笑他。
这个贵族平时也是养尊处优,极少有人敢冲他呛声,如今被惹毛了,顿时把仅有的一点点理智扔到一边。
诅咒猛烈的缠绕了上去,覆盖了他的整个头颅,无限放大了他的怒火,叫他忘却了顾忌,也忽视了两者之间的身份之差,贵族的两眼充血发红,一脸鲜血淋漓,恶狠狠的瞪着五王女,就像是看待自己的杀身仇人一样。
他本来就站的和耶律景淳很近,也不过是几步的距离,中间无人遮挡,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受伤。
如今这个位置正好方便了他,这个贵族三两步就扑了上去,随手抽出身侧的宝石匕首,然后恶狠狠的冲着耶律景淳刺下。
这还是耶律景淳之前赏下的比赛彩头,其上各色宝石光彩夺目,拼凑出吉祥的花纹图案,是从魏国这里抢到的珍品。这个贵族爱不释手,一直放在身边方便把玩,此时正好顺手抽出来用。
耶律景淳原本武艺不错,就算是被突然袭击,也能稍微招架一二,她是个骑马打猎的好手,被人称赞过勇武的。
可是此时她左手手心的宝石,此时红的像是要滴血一样,大量的诅咒之力遮挡了她的双眼,使得她的行动慢了半拍,没有反应过来。
耶律景淳没有穿甲胄,躲闪不及,一下子就被匕首捅进了心窝,两眼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贵族,浑身都在哆嗦:“你,你竟然敢伤我……”
声音微弱,几不可闻,血液从被拔出来的匕首伤口处涌出,喷了贵族一脸。
那个贵族已经疯魔,他魔怔的反复用匕首往耶律景淳身上捅去,嘴里一直在自言自语:“我长这么大就没人敢这样对我,我要你付出代价!”
其余的那些贵族们行动迟缓,他们都被蒙蔽了心神,正处于恍惚之间,不然早就扑上来把这个狂徒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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