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陛下抄家后施恩于民,他们本来是鲁王一系的,为旧主不平,想要行险一博。反正就是个遮羞布,不管别人信不信,总比上来就动刀动枪好些,稍微留点面子给朝臣百官。以您的威望,想来洛京内,也不会有人敢于反抗。”
果然是我喜欢的卡牌类型,这提议甚为符合裴钰的胃口,他顿时感觉十分欣赏。
可惜了,他有了其他考虑,最重要的是,棺材钉都拔了出来,再插上去还会不会有效果,这谁知道,不起效的话,又到了时间,耶律承启真要在本军起尸,岂不是弄巧成拙,一定会贻笑大方。
裴钰想着徐晚晴和耶律燕靠得这么近,先帝所化行尸,也是冲着血亲行走时,随手抓死了碍事的朝臣。
同样的转化方式,攻击模式应该类似,这样的话,说不定徐晚晴会直接死在这里也不一定,那就再好不过。
裴钰小声回答:“卿的心意,朕已经收到了,此次是朕另有考量,但卿能有此想法,朕十分欣慰。”
虽然看起来皇上没采纳意见,但是还是对他很满意的,言语间都是鼓励。果然是冷血的君上,对待亲人也毫不手软,路景苑更放心了,这样自己那些肮脏无下限的手段也可以拿出来进言使用。
不必顾忌太多,他也清楚,就自己的德性,能够从心底接受他的君主并不多,毕竟无论本心如何,总要在世人面前装出来慈悲为怀的架势才好,残暴不仁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张怀仁想着皇帝的嘱咐,硬着头皮喊道:“耶律承启已死,就在棺木中,不如以此尸骸来交换太皇太后。”
这个说法对方肯定不会答应,但是没关系,稍微推一下时间,别管会不会把太皇太后还来,都要把棺木交给对方。
默默咀嚼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安排,张怀仁无法,死马当活马医,就这么喊了出去。
耶律燕听到这话以后,顿时来了兴趣,哈哈哈,没想到耶律承启居然会死,这可真是太好了,死了个劲敌,她本来就嫉妒对方能有萨满随军,没想到他还是死了,不知道这人怎么死的,她可是十分好奇。
如果能拿到尸体交给父汗,想来他也会对自己多加赞赏。毕竟孩子撕咬成一团是一回事,面对外人还要搞好团结,老头子有时候喜欢看这假惺惺的兄友弟恭,姐妹友爱,她只能捏着鼻子硬装了。
“笑话,我不会放手的,但是那具尸体你也要交过来,我要看看是不是小八,谁知道你们有没有骗我。”
被吸引了注意力,耶律燕也没纠结于对面为何没有放下武器了,反正这些魏军,已经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她有徐晚晴在手,根本不怕他们最后不配合,不过是耽误一会儿的事。
这也符合皇帝的嘱咐,看对面不再喊着要放下武器,能拖一会儿算一会儿,就这一小会儿,张怀仁浑身汗出如浆,紧张无比。生怕太皇太后,或者藏身身后军中的皇帝会有个闪失。
“你这样红口白牙就要索取王尸,都不曾表露身份,凭什么给你。”
张怀仁假意说道,只是为了拖时间。
耶律燕不知道他的目的,自己的名字身份也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她没当回事的说:“我乃是耶律燕,为四王女,接手弟弟的尸骸天经地义,别废话了,把他交出来吧。”
见耶律燕耐心不好的样子,生怕她手下没轻没重,往太皇太后脖子上划个大口子,张怀仁就叫人慢慢把棺材推出来,往对面运送。
等到到了两军中间后,生怕对面会有人趁着送棺材抢人,耶律燕压根没叫魏国人靠近,让自己的心腹去把棺木拖回来。
她兴致勃勃的示意人开棺,想看看躺着的是不是耶律承启本人。棺材盖被缓缓推开,见到一具被扎的犹如马蜂窝一样的尸体就在里面躺着。
为了方便辨认身份,脸上和身上的箭只,裴钰早就叫人拔了,面甲也卸了,留下了不少扎穿的痕迹,就算是这样,那张看了二十多年的脸孔,耶律燕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她这次是真的笑出来了:“你们居然能杀死族中勇士,也算是不容易。我可是有点欣赏了,不知道是谁杀了我弟弟?”
这是亲姐弟吗,幸灾乐祸装都不装的,言语中还有点阴阳怪气,张怀仁大为不解,但他正高兴对面没想起来继续威胁自己,自然连忙顺着话语说道:“是洛京的一位将军所杀,并非是我杀死的。”
耶律燕嘴角扬起,想着老八死了,他就算是跟大萨满有关系又怎么样,这世间的一切都和一具尸体还有什么联系,叫他平时喜欢炫耀自己的与众不同和一身勇力,活该,哈哈哈,这次死了正好,她的夺位之路,又少了一个对手。
魏国人还是有点用处的嘛,至少她心里现在很满意。
耶律燕内心亢奋,周围都是她的亲近下属,除了徐晚晴没有外人,不用伪装什么,也知道主子素日和这些兄弟姐妹不和,斗争激烈,自然又是一片恭喜之声。
耶律燕志得意满,听了一会儿,没叫人把棺材合上,反倒是挟持着徐晚晴探头去往棺内瞧,想好好欣赏一番弟弟的死相。
魏军中,裴钰看着尸变归零的倒计时,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第49章
就如同裴钰期待的那样,棺木中的尸体在倒计时清零的那一刻,骤然有了反应。
白色的短毛从尸体表面长了出来,因为覆盖在衣服下面,所以并不显眼,此时正是深夜,周围的火把映出一片黄光,棺中的阴影遮蔽,暴露在外的手部指甲变长弯曲,蓝紫色的幽光闪现,彰显着这是有毒的一双利爪。
它的双眼早已成为一双干瘪不见眼底的黑洞,但是行尸本身也不完全依靠视力来去观察四方,对于血亲的渴望覆盖了心智。
生前原本的那些碎片只是一闪而过,有他意气风发的打马狩猎,高高举起猎物接受夸奖。还有面对一个佝偻脊背的老者,恭敬奉上牺牲,口中称呼“萨满”的场景。还有骑着高头大马,穿戴银色盔甲,在一座巨城前夸耀武功的得意……
这些活着时记忆深刻的画面,是名为“耶律承启”最后的残余回响,此时零零散散闪过,彻底消散虚无,无法挽回逝者的心智。
新生的鬼物,已经只是顶着这个名字和躯壳的行尸,满心满眼都是对生者的渴求,对活人血肉的渴望。
就在极为接近的距离,诱人的香甜不断传来,这股香味就像是在眼前不断挑衅,又像是在进行诱惑,使得行尸模糊的只有一个意识:
抓住它,吃了它!
既然摆在了自己面前,那就是本该属于他的食物。
耶律燕此时探头进来,正是满心欢喜的时候,全然没有半分防备,毕竟这位血亲已经死了,棺材都摆在了她的面前,她就算是得意一会儿又能怎样,难不成他还能跳起来跟她打一架不成?
棺材盖板已经被推到了一边,棺木露天敞着,没有丝毫阻碍在。
耶律燕此时弯着腰往棺木里看,因为她还挟持着徐晚晴,所以徐晚晴也不得不弯腰一起看向棺木。
常年在佛前供香,以及抄写密密麻麻,字体极小的经文供奉赎罪,这让徐晚晴的视力衰退的厉害,再加上年老体弱,身体本来就一年不如一年,所以徐晚晴并没有看到耶律承启的尸骸轻轻动了。
她内心还在埋怨这蛮子不知道体恤老人,她一把老骨头老腰,这样别扭的站着,显然会叫人十分不适。
不敢出声激怒耶律燕,徐晚晴只好自己受罪,在心里痛骂对方,她内心愤愤,已经把这几天遭受的一切,都归罪到裴钰头上。
要不是他杀了鲁王,自己又怎么会心急如焚的想要下山,不下山也未必会遇见耶律燕,毕竟她在五台山礼佛数年,也未曾有过意外发生,偏偏就是这次下山,使得她沦落敌手。不遇见耶律燕,她还是尊贵的太皇太后,而非如今这样狼狈仓皇的老妇人。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小孽障,果然是不叫人省心的东西。
徐晚晴心中暗恨,就连对面那个叫做张怀仁的臣子,也都被她恨上了,明知道自己被俘虏,不按照耶律燕所言去做,要不是拿出来一具棺材转移注意力,她此时说不定都被恼羞成怒的胡人割断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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