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珍摒弃了原本的姓,改跟母姓,余缺成了她的弟弟。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隐秘心思,余缺没有告诉不识字的余珍,姓氏中的yu,其实不止“余”一个字。
他小心地守护着这个秘密,像是刚刚出生的幼龙,紧紧抓住了目前唯一能抓住的那枚金币。
后来余珍给了他更多的“金币”。
从梦中醒来,余缺仍旧觉得发顶有被轻轻揉过的力道,隔着时空和千山万水的距离,仍旧是那样温柔和坚定。腹中强烈的痛感已经变得极为微弱,四周光线很暗,他听见和自己同频的另外两个呼吸,感受到两道紧贴着的不同的体温。
眼睛适应光线后,余缺静静看了一会儿天花板,金色的光团在空中晃了晃,接着如同一道流星一样,坠到他眼前。
2247:“您还好吗?”
“还好。”余缺将被压住的手小心地抽出来,动作轻缓地从床上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成了宽松的睡衣,因为疼痛渗出的汗珠显然被毛巾擦过,身体是干爽的,但他心理上依旧感觉不适,想要洗澡。
2247一路跟随到了门外,又堪堪停在浴室的门前,根据系统设定的“用户隐私”条例,祂只能看着磨砂玻璃上印出朦胧的雾气,和上面透出的暖色灯光。
淅淅沥沥的水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等门再次推开后,潮湿的气息从浴室里涌出,余缺身上只围着条浴巾,胸膛上挂着水珠,淡橘色的灯光从侧后方照过来,让停留在紧实肌理上的水滴像是钻石一样泛光。绸缎一样的黑发被打湿披散着,有几缕坠到了身前,头上搭着柔软的干毛巾,因为只草草擦了两下,水珠现在正顺着发梢下滴。
沐浴过后,他处于一种略微乏力、懒得动弹的状态,踢踏着拖鞋走到客厅,也不开灯,随性地窝进了单人沙发。
静静坐了一会儿,余缺扬手召开系统面板。手指在金色面板上来回滑动了一下,又在境界那一栏轻点了点。
筑基期。
离目标更远了。余缺心中想了这么一句,又很快将念头搁置,手指往下,点开了【角色召集】。
由于《绝密档案》上线后效果不错,下载量一路飙升到了一百多万,现在系统的能量已上升了很大一截。虽然距离可以启动【切换世界】的满值还早,但要具现化新马甲出来,已经绰绰有余。
随着指尖落下,金色面板变换,上端弹出了提示消息。
【系统提示:请选择您需要召集的角色】
余缺有目的性地看向了第一张卡面:夜色为幽寂的山洞披上了一层淡蓝色的纱,不见天空,不见圆月,但山洞上方的缺口处,漏下了一束浅白的月光。
月光照亮了四周维持着自然嶙峋的石壁,洒落在缝隙中几株不知名的青草叶片上,将渗出清澈露水的植株显得格外清幽。
随着手指点击下去,耳边先听见潺潺的流水声,接着画面渐渐下移,露出月光下的一汪清泉。澄澈的水流从石缝中流出,形成了带有细微波纹的镜面,映照出天空的浮云和圆月。顺着水流的方向往下,一截覆盖着漆黑鳞片的蛇尾正搭在青石边缘,身躯则延伸进未被月光照进的黑暗中。
当余缺视线扫过那截蛇尾时,画面晃动,黑暗中,缓缓浮现出大型蛇类侧影,山洞中碎石滑落,池水震颤,吐着蛇信的头颅缓慢地从阴暗处探出,露出一双摄人心魄的金色竖瞳。
【角色:司妄骨龄:???(快速成长期;生命体形态切换频繁,请手动矫正)
血脉:螣蛇(传闻中的种族;血脉能力极其强大的妖中王族)
灵根:雷灵根(变异灵根;对全属性灵气具备亲和力;对水属性、金属性灵气吸收速度额外增加百分之十)
天赋:驭水(罕见天赋,遇水增加全系功法百分之二十伤害);威慑(对血脉相对较低妖族具备压制能力)
功法:天元真决[主](非主要功法均未显示,可手动矫正)
境界:化神期(即将抵达下一进阶点)
异常状态:无】
月光从头顶投下,光线和阴影让整个画面都显得森冷骇人,那双金色竖瞳里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温度,只有兽类即将猎杀食物的危险和压迫感。
【系统提示:是否确定将角色“司妄”传送至您的身边?】
余缺用一种纯粹欣赏的目光,在这具躯体上来回流连了片刻,接着才点击下“是”。
【系统提示:角色传送中……】
金色的面板再次碎成虚影,余缺闲适地单手支着脑袋,看着那些金色粒子构建出属于蛇类的躯体,也任由冰凉的蛇鳞一点点贴上皮肤,纠缠,紧缚。
垂下的小腿被蛇尾缠绕和攀爬,微凉的蛇信带过身上的水珠,此时的余缺,如同被某种特质的锁链囚禁在座位上,但他并不为此恐慌,只是用手抚摸冰冷的蛇鳞。
纯墨色的鳞片,金色的竖瞳,蛇类的身躯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美感。真漂亮……余缺沉溺在欣赏中,任由其贴着胸膛蜿蜒而上,但在察觉到蛇尾试图探进浴巾时,他用脚踩了下去。
并未踩到冰凉的蛇鳞,而是在半空中,就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踝。
乌黑的发丝从上方倾泻而下,过于英俊的五官好像都带着一丝非人的违和。司妄无疑是好看的,但在脑海里形成好看这个词语之前,占据更大印象的,往往是一种属于掠食者的冰冷和危险。
他此刻单手撑在余缺的椅背上,圈着脚踝的手指微紧,居高临下的身形完全将本体笼罩在身下,蔓延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视线扫过因为余缺仰头而露出的脖颈,看见那几个暧昧的青紫印痕,他瞳孔都收束成了一道细线。
余缺唇线微弯,随意地用手捋了捋湿润的发,将印记遮盖了下来。司妄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的手,金色竖瞳里没有多少情绪,只有一种类似兽类在考虑从哪里下口的打量。
他很想对着咽喉那处咬下去。
但余缺伸手时,他又温驯下来,睫毛低垂着,用脸蹭了下本体的掌心。
那种让人牙根发痒的感觉好像平复了一些。更具体点说,司妄受发情期影响的情绪被平复了下来。
修真界的妖族是个极为独特的种族,以血脉为尊,身体强悍,越是血脉纯粹的大妖,往往拥有越强大的实力,且血脉之间还存在压制。某些纯血的妖修,可能一生下来就是金丹或元婴,修炼速度也远超人族。但就是这样强大的妖修,却有个致命的弱点——发情期。
这就像是自然界的某种平衡一样。
每个渡过成长期,抵达成年期的大妖,都会受困于发情期,要么时常闭关,要么找到自己可以“结契”的对象。结契后,有对方的安抚,修炼一途会重新顺畅,倘若没有,妖的修炼速度也就跟人族修士变得大差不差。
妖修很少会选择和谁结契,哪怕举办了道侣大典的也是如此。因为结契后,不仅意味着一种类似结为道侣的连接,更意味着是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在对方手上。
这种独特的连接形式,让妖族产生过好几次动乱,爱恨情仇不断翻涌,血脉强大的妖因此死亡的比比皆是。现在妖族内仅存的两枚硕果,一个是现任妖皇,她结契的对象被其封闭五感囚在身边,几乎成了活着的“物品”。一个是极具争议的、白虎一族的大妖,他结契的对象是自己双生兄弟,二者时常闹到大打出手。
前车之鉴太多,司妄在被螣蛇一族的长老感知到血脉而接回后,便一直耳提面命,避免他在成长期到成年期的过渡时间,就因为妖性占据上风,强行和谁结契。
余缺之前一直觉得长老是夸大了说辞。
毕竟司妄从未感受过他说的那样、见到谁都牙根发痒的感觉,他还是对任何人都没兴趣,同之前没任何区别。直到刚刚,他才第一次感知到,不稳定的发情期影响了情绪。
不过,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妖族拒绝接受结契,主要是有前车之鉴,对把命交托出去这点非常反感。可这个缺陷在余缺和司妄之间并不存在,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因此,假如需要的话,司妄就和自己这个本体结契。
心中涌现出这个念头,司妄便直直地看了过来,那种被蛇类注视着、试图攻击的感觉再次涌现。余缺脚下略微用力,他顺着力道,单膝跪在了余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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