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以池眠和池南景那差到极点的关系,池眠八成会直接浪荡败家,做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多轻松快乐啊。
他那么累,只是因为他有想守护的人。
但陆朝空又何尝不是。
只要一想到陆朝空这三个字,纪拾烟对池眠的感恩与情谊就会全部消失不见。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如果自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陆朝空和池眠会不会都比现在过得好,甚至因为能力相当而惺惺相惜。
不过也好像不会。
他记着池眠那天在悬崖上提到了他的妈妈,他不觉得陆朝空会害死一个无辜的人,如果能回去,他打算好奇一下问问陆朝空。
第二个周末,池眠准时来了,捧着一大束鸢尾花。
虽然和陆朝空的包装插花风格完全不一样,但纪拾烟接过花束,鼻尖萦绕着淡香时,还是终于有了一种陆朝空在他身边的错觉。
晚上依然是纪拾烟最难熬的时间,他被池眠从后紧搂在怀里,虽然只是隔着衣服的相触,但腰间那只手臂还是让他快要窒息。
白天两人依然一个看书一个办公,下午去并肩散步。
两人的相处中纪拾烟依然不怎么搭理池眠,但也不会说些很伤心人的话了,每次他一脸平淡地垂着眼,池眠就总觉得与前世安静乖顺的他渐渐有了那么一点相像。
在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难得能有这样的慢节奏空档,美景在天,爱人作伴,池眠总是恨不得时间就此定格在这一刻。
但第三个周末,他没有来。
虽然纪拾烟也不想管池眠来不来,但黄阿姨还是主动告诉他:“池先生这周有点事情来不了了,说下周给你带花。”
纪拾烟应了声。
他把准备好的池眠的被枕重新塞回了衣柜,一个人心情很舒畅地上了床,钻进被窝。
纪拾烟拉开了一点窗帘,对着暗涌翻滚的深海发了会儿呆,猛然睁大了眼。
他缓缓坐直了身子,越想这个念头越对,立刻翻身下了床。
——如果池眠上周就知道他这周来不了,一定会亲口给自己说。但他没有,说明他一定是临时才来不了的。
但黄阿姨怎么知道他有事、还说下周给自己带花?
她的性格不敢信口开河,所以一定是和池眠联系过。
——黄阿姨有和外界联系的方式。
纪拾烟有些控制不住心底的喜悦,然而刚跑到门口,抚上门把手时却顿住了。
池眠大概率叮嘱过黄阿姨不能让自己和外界联系,他必须要想个办法借到黄阿姨这个不知道是手机还是电子邮件的方式。
纪拾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一步一步回到了床上。
他裹紧了被子,重新望向窗外,同时又在想,如果真的能联系上,他能给陆朝空带去什么消息。
他相信陆朝空一定在那边尝试着找自己了,只是正常人大概很难想到池眠会丧心病狂到直接把自己带去了与世隔绝的岛上。
但纪拾烟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的小岛上,他打算去找找有没有能指明地点的线索。
而且现在是周末,虽然池眠说了他不会回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稳妥的还是等到下周内。
刚好自己这几天也想想办法,想想能提供给陆朝空的消息。
这天晚上纪拾烟第一次失眠了,听着海浪翻滚的声音,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直到天亮才睡着。
第二天见他迟迟没有下去,黄阿姨无比担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等到十二点,干脆直接上来敲门了。
纪拾烟被敲门声吵醒,慢吞吞爬起来,睡眼朦胧地去开门。
他肌肤极白,有一点黑眼圈就特别明显,加上没完全睡醒眼底没什么神采,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十分脆弱。
“小时啊你、你没事吧?”
黄阿姨抬手摸了下他的额头,一脸担心:“也没有发烧啊,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纪拾烟摇了摇头,嗓音也有些哑:“没事阿姨,我就是昨天晚上做梦……梦到我妈了。”
黄阿姨一愣:“你妈?”
纪拾烟瞬间就明白池眠给她说过自己是孤儿了,当即改口,同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养母。我是孤儿,但她对我很好,我就一直都喊她妈妈。”
“这样啊。”
黄阿姨当即释然了,叹了口气:“唉……她也一定很想你……”
纪拾烟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黄阿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冒昧问一句,她还……在吗?”
纪拾烟点了点头:“在的。只是我……临走时和她吵了很凶的一架,刚开始几天并不想她,但现在……现在想想,她那是为我好,我就是在闹脾气。”
说着,纪拾烟就红了眼圈。
他想到了陆朝空。
黄阿姨也想到了自己早逝的孩子,揉了揉纪拾烟的脑袋:“没关系,下次池先生来的时候,你可以给他说,让他代你道一句歉。”
纪拾烟的眼泪流了下来:“他和我妈关系不好,他肯定不会帮我的。没事阿姨,你不用管我了,我一个人再呆一会儿就去吃饭。我……我就是太难过了,太想和她说几句话了……”
“小时……”
纪拾烟朝他扯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笑容:“真的,阿姨你不管我了,抱歉让您担心了。”
临关上门时,他又自言自语了一句:“给别人的道歉这么容易说出口,当时怎么就不知道给她道歉啊……”
黄阿姨一愣,看着门在她面前关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很快纪拾烟就下来吃饭了,但从这天起,肉眼可见他的状态越来越差,胃口也越来越小,和他说话经常会走神,周一那天还重感冒了,小小一只在沙发角落缩了一天。
黄阿姨急得很,但池眠让她周内别打扰他,负责捕鱼那大兄弟又半点主意也出不了。
虽然池眠说了坚决不能让纪拾烟碰手机,接触到外界会让他有应激反应,但黄阿姨更清楚自己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他,现在他的状态和身体却差成了这样。
一个想给母亲道声歉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黄阿姨这几天叹气的频率都提升了很多,自己跟自己斗争了好久,终于在纪拾烟午饭只喝了一碗粥的时候,忍不住开口了:“小时……你……”
纪拾烟看去,语气依然礼貌:“怎么了阿姨?”
黄阿姨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又深深叹了口气:“池先生不让我周内联系他,看你这样我也没别的办法了,要不一会儿,你用我手机给你妈打个电话吧。”
然后她立刻补充:“池先生担心你和外界接触会有应激反应,所以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得在旁边陪着你。不是,我不偷听,我就在一边远远看着。”
纪拾烟怔了一下。
这几天一直糟蹋自己的身体,就是为的黄阿姨这一句话,终于得偿所愿,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
纪拾烟反应有些迟钝,半晌后才“啊”了一声。
黄阿姨顿时更心疼了,连忙站起身:“我说一会儿你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聊几句,看你最近的状态我都替你难过。还喝粥吗,我再给你盛点。”
纪拾烟这才后知后觉反应,他可以和外界……或者说陆朝空联系了。
只是……
纪拾烟抿了抿唇,前世他的手机里只有池眠、经理和教练的电话,他也不需要和其他人联系,便从来没有背电话号码的习惯。
他记不住陆朝空的手机号,他只记得陆朝空防止池眠短信、而给自己新办的那个手机号码。
自己的手机已经掉在陆朝空那辆被撞报废的车里了,陆朝空没理由再单独补办自己这八百年接不到电话的手机卡。
三周多的时间,陆朝空能不能从病床上下去都是问题,更别说去买手机给自己办电话卡了。
知道黄阿姨能和外界联系那刻起喜悦的心情早已经被浇了冷水,但就算希望再渺茫,纪拾烟也会用尽所有力气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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