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颤抖得更明显,说起话来居然有些咬牙切齿:“我只能听到,里面有十个半的活人……她在生气,她很愤怒,她想找到杀人凶手!”
凌杰精神一振:“‘她’是鬼王吗?鬼王的特性是什么,我们能通过让凶手伏法的方式解决掉这个……领域吗?”
“我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和笑声。解决?别做梦了,一旦开始就不会结束,一切都会……”人头似乎冷静了下来,“除非从核心……将‘王’彻底灭杀。”
再之后,无论凌杰问什么,人头“芸姐”都不回答了,只抱怨天气太冷,嫌弃他话多,凌杰只能无奈地把箱子重新锁上。
郎溧终于不抖了,但依旧觉得车内冷得不行,冷意似乎是从凌杰周围传来,但他发着抖,对方却坐得笔直,只是转头遥望溪边村的方向——那儿已经完全看不出村庄的样子,平整地像一个雪坑。
曹睿明问:“婴儿……郎省长,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他拍拍椅背,“我们算外援,知道的肯定没你们多!”
郎溧也缓过神:“如果说婴儿,我的确有一个人选,这是我们走访溪边村村长慕成问到的——”
“村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烧死了四口人,只有他们家的男孩活着,而他们前半年生下了一个女孩,孩子的出生时间是‘鬼物复苏’之后——”
“鬼物复苏”说的就是从4月或者更早时间发现的鬼物杀戮活人事件,最早一个能追溯到2月份,但因为是肇事者是鬼物,暂且不能考证。
“那是个女孩,他们口称将孩子送给亲戚抚养,然而事实上,是把女孩掐死了。”
“据慕成说,他的祖母似乎对事情有一部分了解,后来出钱立碑的也是他们家……然后村里就发生了怪事,夜晚能听到婴儿哭声,没几天,那户人家就发生了大火,重度烧伤的男孩被送去医院抢救,结果在医院失踪了。”
“燕齐乡警方连夜调查,发现了男孩的踪迹……据监控,他是自行跑出了医院,但医生说过,对方的伤势绝对不可能正常行走,然后,目击者发现男孩在当地较年长的乞丐团伙控制下乞讨——”
“这个团伙偷或者捡一些残疾儿童,控制他们乞讨,利用善心,”他愤怒地说到一半,把这段撇开,“然后这个团伙总计二十七人,三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二十四个残障儿童以及智障成年人几乎都丧生在一场大火里。”
老曹:“几乎!?”
郎溧抬起头,额头渗出汗水:“有一个八岁多的孩子,重度烧伤,被送去医院,当晚——”
“从医院里失踪了。”
老曹猛地站起来,脑袋“哐”一下磕到车顶,他顾不上头顶,面色沉重:“这起案子总计发生了多少?”
“这类起火案件……我们已经追查到了第四起——”
不用他多说,剩下几人都明白:第四起里,也有个孩子,烧伤未死,然后失踪。
这仿佛是另一类诅咒,而死在这诅咒中的人,他们的灵魂都在哪?
外头的领域内吗?
还是就散落在了死去之地?
但一次次实证证明:领域是会膨胀的,“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已经死了上百人了,如果还有人接二连三的死亡,鬼王会不会变得更加强大,溪边村会不会变成“雪村”?
郎溧苦笑:一个雾镇一个雪村,他回头是可以和桂省省长一起抱头痛哭了。
凌杰则是问:“那个孩子的尸体埋在哪?”
经验告诉他们,强大鬼物的尸体往往也具有诅咒和影响周围的能力。
郎溧徒然摇头:“所有当事人都死亡了,我们询问了其他人,似乎只有谢女士……就是慕成的祖母,她似乎对内情有些许了解。”
老曹和凌杰看过来,郎溧继续苦笑:“就在领域出现前,谢女士因为年龄问题,在我们转移村民的车上逝世了,走得很平静。”
郎溧道:“我这边已经出了文件,调各地的大型火灾事故进行分析,资料都送去了专家组,目前在寻找‘最后一人’的线索。”
“最后一人”说的就是火灾里活下来又失踪的人,郎溧心情沉重:“这些‘最后一人’,90%都是小孩或者心智不全的成年人。”
老曹点头:“这儿我留一部分人守着,你把普通人撤了,我这边其他人会带着收容物加入,去寻找第二起案子里死者的灵魂。”
……
隐藏在神像中的分身会锁血?这意味着击败分身毫无意义,必须寻找到真正的Boss才能击杀对方。
事态似乎比想象中要麻烦,但江淮看到了通关的希望。
推门而出,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外面的奇景——
他们走过很多次的位置搭起了高大的戏台,村民们仿佛被面具控制,耀眼的烛光汇作了一道道光浪。
徐组忧心忡忡:“这么多蜡烛,一个不注意……就会引起火灾吧?”
虽然知道领域不真实,但它大部分时候都遵循正常的规律,于是他们不免会被影响到。
而张副和江淮对视一眼,都想起了戏台上发生的事情。
张副拍拍手:“这样吧,我们去调查一下发生了什么……小游,可以吗?”
游影点头:“我不一定能加入村民中间——我先留守吧。”
毕竟这里还有三个偷渡客在。
看游影和江淮师姐弟似乎商量了两句,徐组他们则组织起来:“半小时后在村长家门口汇合吧。”
那儿离戏台不远,但人不太多。
结果几人数数人数,才发现纪柏慢半拍走出来。
纪柏:“有啥需要我做的吗,带我一起?”
江淮斟酌着说:“你跟着我吧,对了,你刚刚在里面干什么?”
纪柏一脸理所当然:“拜神啊。”
江淮已经重新掏出了阴眼,灰色的眼球从他后颈升起,注意到眼前的纪柏并没有掉血,也就是没被攻击,他说的“拜神”——
此人双手合十,神色坚定:“我之前不是混在他们灵异社嘛,我觉得走到哪拜到哪也没什么问题,这就像古代去了哪里就去拜访地头蛇一样,表达一下自己的善意。”
江淮想起来了:无论是刚到溪边村,还是到了蓝色村,纪柏这家伙似乎一直有参拜傩神的动作。
但江淮也有,所以显得他并不太突兀——
可江淮是为了存档!
纪柏开始继续传播他“走哪拜哪”的思想:“我感觉自己运气还挺不错的,应该就和这个有关吧,虽然没那么虔诚,可我心里很尊敬的……”
但江淮朝徐组他们摆摆手,然后推着纪柏回了屋,把这个一脸莫名其妙的人推到了厨房门口。
纪柏:“?”
他抬起头看着烛光下的小神像,上前两步拜了拜,小声嘟囔:“……一定要保佑我离开这里啊,我可不想人死了钱还没花完……”
从头到尾,他都没被攻击。
然后他退出厨房,看向江淮:“表弟你不是也经常拜吗?其实我之前给神像擦身,听到哭声还挺害怕的,但看你也总是拜神,就觉得既然当时我用冷水擦也只是哭,没有伤害我,应该不是太坏的……额……怎么了?”
不,江淮只是想明白了最初的最初——为什么偷渡客需要获得村里的身份。
因为溪边村似乎有给火神供奉的习俗,前两年虽然也有,但并不那么频繁,可就在今年江淮几次回老家的时候,太婆都嘱咐他,如果回家了,扫过屋子,记得把蜡烛点起来,不要让火灭了。
……不要让火灭了。
所以今年回来,他习惯性地点上了蜡烛。
他盯着微笑的狰狞神像,想到了五舅家里,应该也是一直点着烛火,而能合理地住在五舅家,就像是被动地“供奉”了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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