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最初的约定(6)

　　黄濑一直都觉得黑子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即使嘴上有时很毒，但终究是最重情重义的同伴。他真是搞不懂火神究竟在想什么，如果这么好的一个人如果愿意当自己的影子，自己真的会幸福到昏过去，他火神怎么就敢这么狠心弃掉黑子远走高飞。
　　正想着，黄濑突然发现头顶淋下来的凉水突然变成了温水，他怔了下，冲掉一头的泡沫，抬手又调了调水温，发现突然来热水了。
　　站久了就有些累，黄濑放了一池热水后泡在浴缸里想要放松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努力让自己元气一点，更要想想下次再见到黑子要怎么道歉他才会原谅自己。
　　就这么想着，黄濑的困意就上来了，打个哈欠，他靠在池壁上想要歇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环境让他顿时有点嗜睡的感觉，他撩了一些温水拍在自己的脸颊上来回擦了擦，正打算再泡一会儿就起来时，突然听到洗手间的门被敲响了。
　　“有人么？”
　　因为花洒还在放着水，噪声很大，黄濑有点听不清那人的声线，不过倒是听清了门口人的话。他立刻站起来去拿毛巾，一边拿一边应道：“有有有，抱歉我马上出去，有事么？”
　　门口突然没了声音。黄濑心底觉得奇怪，难不成是自己的室友突然来报道了？匆匆冲洗掉身上的泡沫从浴池里出来，他一边擦干身子穿好浴衣，一边拽过一条新的毛巾擦擦头发，一向觉得吹风机很毁发质的他从来都是用毛巾慢慢擦干，想到门口的人可能还等着，他一边擦拭着滴水的头发一边打开门，歪歪头想要控一下耳朵里进的水：“来了来了，有什么——”
　　黄濑话才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傻不愣登看着门口的人几秒后“嘭”的一声关上了浴室门，靠着门就开始大口喘气，然后迅速冲到镜子前面整理自己的浴衣。
　　领子没问题……嗯再往下拉一点吧，这样看着更性感一些！
　　浴衣的腰带系还是不系呢？算了还是系上吧不然会被当成变态的会被讨厌的一定会的。
　　啊啊啊刚刚洗澡完居然忘记用爽肤水了好讨厌还在行李里面啊怎么办——
　　好讨厌头发湿漉漉的没法摆出帅气的造型啊所以形象会大打折扣的啦！
　　花了将近五分钟来整理自己的着装打扮后，黄濑对着镜子呼出一口气让自己镇定，随后拍拍脸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后，迈着模特步走到浴室门口，单手撑着门框来开门，用着独特迷人的嗓音道：“小黑子下午好～”
　　门口没人。
　　黄濑保持着脸上的微笑石化了五秒钟。
　　“黄濑君，下午好。”黑子坐在里屋的床边上，正打算打开行李箱整理衣物，看到站在浴室门口，仿佛石化成很久没润滑而卡掉的机器人般慢慢扭过来的那张俊脸，黑子的语气依然平平淡淡：“浴衣领子拉到这么低的话会感冒的啊。”
　　“小、小黑子……”黄濑吸了吸鼻子，在黑子话音刚落的后一秒直接冲过去就是一个熊抱，一边紧紧搂着清瘦的黑子一边支支吾吾抽泣着：“我就知道小黑子才不会不要我呢被小黑子关心我真的好感动啊啊啊啊小黑子是不是原谅我了不对不管原谅不原谅我也要道歉呜呜呜呜下午不该那么没有礼貌地说话小黑子不可以生气啊尤其是不可以生我的气不然我会吃不好睡不好球也打不好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小黑子生气的话会长皱纹就不好看了但是小黑子不好看了我也一样很喜欢呜呜呜呜呜呜小黑子我想死你了……”
　　“唔黄濑君请放手，这样的话我呼吸不上来……”黑子话是这么说不过倒也没有把人推开，末了还补了一句：“下午不是才见过面么？”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当然想随时见到小黑子嘛……”
　　黄濑拉开了点距离但是搂着黑子的手没有松开，面对面盯着黑子那张白皙的小脸看了很久。现在再看的确比下午时要正常也平静很多了，不过黑子恢复得越快他就越心疼，因为被人戳了痛处后能这么快恢复，那只能说明这个人早就习惯伤痛了。
　　“哎对了……现在头发湿湿的弄湿了小黑子也是会感冒的。”黄濑笑了笑，手放在黑子腋下把人提起来小心让他避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不顾黑子的低呼，黄濑微笑着坐到了床沿上，把黑子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黄濑君，请不要这样。我很……”
　　“小黑子很轻喔，看起来又瘦了。”黄濑的手环过黑子纤细的腰，把人牢牢抱在怀里，凑过去嗅嗅他的后脖颈。黑子的身上总有一种清爽的薄荷香，黄濑一直就很喜欢。想到这里就又把人抱紧了些，黄濑微笑道：“小黑子……看起来和我是一个宿舍哦？”
　　“嗯，我也没有想到会和黄濑君一间宿舍。”黑子一边应着一边继续推着黄濑的手：“黄濑君请放我下来，不然我会很困扰的。”
　　黄濑最害怕黑子用认真的语气和他说话，被推的时候也没有再坚持，笑了笑，黄濑把黑子从身上抱起来并排放到身旁，继续哥们儿样地勾住黑子的肩，语气中是难掩的兴奋：“小黑子……看来和我是一个宿舍了？我真高兴～”
　　“我也跟高兴和黄濑君一个宿舍，以后请多关照了。”一如既往很官方很礼貌地说着话，黑子顺便补了一句：“还有黄濑君请不要这样……黄濑君请松手，我要整理行李了。”
　　“不要～”黄濑哼哼唧唧地再次搂紧了他，另一只手将那行李箱拽了过来，拉开拉链，微微弯下腰去帮黑子整理，一边整理一边低声道：“我可不打算放开，不然小黑子就又跑了。”
　　黑子看着他的动作倒也没有拦着。
　　行李箱里放置的衣物非常整齐，黄濑忍不住笑笑，想起初中时也是黑子的储物柜最干净整洁，这个人还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完美得很啊。
　　和他想的差不多，是平日里换洗的衣物与日常用品，在看到行李箱最下面压着的一双护腕时，黄濑忍不住笑了笑，没有去动。把衣服都拿出来后，黄濑拉开里层的拉锁，里面是一个透明包装袋，黄濑拎起来想要仔细看看的时候就被身旁的人直接拿过去放到床头柜里了。
　　虽然看得不真切，不过黄濑能确定那袋子里的是很多盒药剂。
　　心里微微有些疼，黄濑不知道那些药都是用来做什么的，但一定是和黑子眼睛上的伤有关，或者黑子还有哪里有他不知道的伤口与病痛。看看行李箱的东西差不多都掏出来了，黄濑单手揽着黑子，另只手拉好行李箱推到墙边，踌躇了一会儿低声道：“小黑子……还在生我的气么？”
　　“什么？”黑子微微侧头看了眼他。
　　“下午的时候，我惹小黑子不高兴了。”黄濑撒娇一样把头凑过去蹭了蹭黑子的肩膀似乎是想博取同情取得原谅一样：“以后我不会再……”
　　“——没有生气。”黑子微微笑了下，本就是个表情很少有变化与起伏的人，他这么一扬唇立刻就让黄濑有点发怔。黑子偏偏头，语气一如既往地毫无波澜：“我不该和黄濑君那么说话，应该是我道歉才对。”
　　“咦？小黑子你不要这么说啊……”
　　“黄濑君吃饭了么？”黑子直接把话题拐到了别处。
　　黄濑顿了顿，顺着黑子的话摇摇头：“还没。”
　　“那黄濑君来尝尝看我从北海道那里带来的特产吧。”黑子从黄濑的手臂下面钻出去，站起来拿起放置在桌上的那个包装精致的饭盒：“——里面的虾子酱与蟹子酱都很不错。是给大学室友准备的。”
　　黄濑直接把手里捧着的那盒饭点当作“小黑子爱心便当”了，望着那盒盖花痴了很久后才打开，一边掀盖一边抬头：“小黑子怎么去北海道了……哎对了，小黑子吃饭了么？”
　　“刚刚已经在食堂吃过了。”黑子如实回答：“黄濑君先吃吧，我去洗澡。”
　　黄濑又嘱咐了好几遍小心浴室地板很滑，在说到第十一遍时被黑子的一句“黄濑君请闭嘴”给堵回去了。看着浴室的门被关上，黄濑抱着饭盒怔怔望着自己空空的怀抱，蓦地微微笑了起来。
　　……刚刚，有把他抱在怀里呢，虽然只是短短几秒。
　　他不曾拥有过黑子，也就谈不上失去，所以就算刚刚被推开也不会很痛苦。麻木便是一种无畏。但是已经触碰过一次了，就一定会索要第二次，第三次，欲望一点点地扩大，膨胀到自己都无法抑制的地步也不会满足。
　　打开那盒子就看到里面摆得整齐的饭团，花花绿绿的很是好看。黄濑正打算尝尝那个涂满了蟹子酱的饭团就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黑子探出了半个脑袋看看他。
　　“……小黑子怎么了？没有热水了？”黄濑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刻放下饭盒打算过去：“我去帮你调一下水温吧？”
　　“不是，不用的。”黑子的话突然有点了磕磕绊绊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忘记拿浴衣了，黄濑君能替我拿一下么……”
　　黄濑愣了下，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然爆开了，然后血液迸溅。
　　小黑子你要不要这么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可以这样很犯规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黄濑干咳几声让自己淡定，拉开壁橱去拿另一套干净的浴衣递过去。黑子接过浴衣后飞快地关上了门，没过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水声。黄濑将额头抵在浴室的门框上，过了一会儿微微笑了起来，这才走回去继续吃那份爱心寿司便当。
　　黄濑的饭量不大，而且因为模特身材所以饮食上需要控制。吃了三个寿司后就不再吃了，不过因为是黑子带回来的他怎么都舍不得扔掉，于是放进冰箱明天继续吃。关上冰箱门后回头正巧看到静静靠在墙边的行李箱，黄濑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副护腕。既然还随身带着，其实就说明他还是不想放弃篮球吧。
　　他明白黑子曾经不喜欢帝光的篮球，还以为进入诚凛后终于从心底开始热爱这项运动，却没想到头来反而被伤得更深了。黄濑不敢想黑子一个人是如何度过那些日子的，究竟是怎样的绝望才会让那个如此热爱篮球的人这样厌恶篮球。
　　但是，不管诚凛的人之前对于黑子持有怎样的态度与立场，也不管火神究竟对黑子有多失望或者无奈，更不管未来将会遇到多大的困难。
　　黄濑的瞳孔微微变暗。
　　——不管怎样，他都会很耐心地一遍遍告诉黑子：再试一次，一定可以重新站在篮球场，六个人一起。
　　
　　第6章 Chapter VI
　　
　　他只能是我们的，这句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很多社团在百团纳新之后的第二天就开始了自己的活动，比如国外名著赏析。
　　黑子放学后就直接去了图书馆三层的阶梯教室，因为选课不同，很多下午没课的前辈早就聚集在那里以小组的形式讨论着书籍，黑子的低存在感让他自然成为了被无视的存在，推门进去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人上前要求他登记考勤表。黑子把包放下，在偏僻的角落找了个靠窗的单人椅子坐下，掏出了一本看了大半的小说准备继续读。
　　落叶窗开了道小缝，窗帘被吹开后阳光倾洒进来让纸页上的字变得模糊起来。黑子安安静静看了一会儿后就觉得眼前有点花，垂下眼睑揉了揉眼睛，还是觉得眼眶酸涩，很是不舒服，只能摘下眼镜，掏出兜里常备的眼药水滴了几滴。
　　冰凉的液体流入眼眶里顿时消除了大半的不适，黑子闭眼睛活动了一下眼珠。图书馆是个极其安静的地方，连讨论声都压低了很多，所以当门被人推开后屋内一瞬间的鸦雀无声让黑子顿感诧异，拿纸巾擦了擦微微流出来的眼药水后戴上眼镜，转头看了看门口，下一秒就惊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