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again 上(149)
哈利·波特想见德拉科·马尔福。
他一直在想这场晚饭有德拉科在会怎么样，不是因为他离不开德拉科，而是因为这本来是个德拉科可以在的时候。尤其是，和好的信号已经传递过来，这让哈利加倍地想见德拉科，想把现在压在心底的话讲出去。他要是没和德拉科吵架就好了，但是，你知道这都是因为你——哈利紧紧闭了下眼睛，把突如其来的自我厌恶压下去。托灵魂受创的福，魂片对他的影响远比上辈子强。尤其是他现在听了德拉科的话，把自己的大脑开放了一点，那些负面情绪就更加频繁地缠绕他。哈利尽可能把这限制在他的可控范围了，把自己的一些想法限制起来，展示给窥探者上辈子曾窥探到的东西——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减轻一些代价，但是他感觉轻松多了，所以这也许是有用的。
哈利找借口溜回卧室，想着这一次房子里没有博格特，韦斯莱夫人可以继续高兴下去而不面对那些担心。太可怕了，啪！死去的罗恩。啪！死去的比尔。啪！死去的韦斯莱先生……
哈利胡思乱想地睡着了，博格特在他的梦里依然活跃。啪！死去的弗雷德。啪！死去的卢平。啪！死去的唐克斯。啪！死去的小天狼星。啪！死去的小天狼星。啪！死去的小天狼星……啪！神秘事物司的走廊，他走在走廊里，他走在……
夜已经很深了，整个房子都静悄悄的。哈利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疼痛的伤疤，抱起枕头，上楼敲响了小天狼星的门。
第二天前往国王十字车站的时候，小天狼星顶了斯多吉·波德摩的缺，这让他们没有等太久。这一天的早饭是哈利负责的，做了噩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一想到今天能见到德拉科……哈利早早醒了，轻手轻脚从小天狼星的卧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卧室换好衣服，收拾行李，去厨房做早饭。韦斯莱夫人为此埋怨小天狼星，说他不该没注意到自己的教子起了个大早。
他们步行二十分钟到达国王十字车站，哈利一进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就隐秘地寻找马尔福一家的身影，可是失败了。他和小天狼星、卢平、唐克斯、穆迪、韦斯莱先生和夫人挨个道别，听他们嘱咐，接着就上了火车。赫敏和罗恩去了级长车厢，弗雷德、乔治和李·乔丹谈论魔法把戏，哈利跟着金妮一起去找座位。他们找到了坐着卢娜·洛夫古德的车厢，这个过程中哈利收获了很多目光，什么样的都有，但是他没在乎。
有上辈子的交流经验，哈利和卢娜相处得很愉快，这个姑娘用那种看透一切的缥缈语气评价哈利为“跨过相处时光的朋友”。哈利知道她是说自己在过去四年没和她打过交道，但依然为她这种神奇的敏锐所折服。哈利制止了纳威触发米布米宝自卫机制的举动，他对这位热爱草药学的朋友赌咒发誓那会非常恶心。他很快庆幸自己的举动，并不是因为秋·张找了过来，而是因为在秋·张和塞德里克拜访之后（他们特意来找哈利表示感谢，并且拐弯抹角地聊了聊伏地魔的问题），赫敏和罗恩回来告诉哈利，德拉科在级长车厢等他。
“祝你好运。”卢娜在哈利站起身的时候说，哈利对她笑了笑，整了整领带，确保领带夹在上面，往级长车厢去了。出门之前，哈利隐约听到卢娜说起帕德玛·佩蒂尔，但是他没再多想，因为他现在整颗心都为德拉科而紧张着。他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级长车厢，因为德拉科霸占了那里，克拉布和高尔像是两个标志物一样守在门口。
“嗨，文森特，格雷戈里。”哈利对他们打招呼。
“嗨，哈利。”高尔说。
“德拉科等着呢。”克拉布小声说，“我们能八卦一下么，你们怎么啦？”
“嗯——正常吵架？”哈利说。
“这件事在你们身上就很不正常。”高尔说。
这时候，车厢门打开了，潘西从里面探出头，对哈利笑了笑：“你再和文森特、格雷戈里聊下去，德拉科就要杀出来了。”她一边说一边把布莱斯拽出来，布莱斯摇头晃脑，用口型对哈利比了个下流的词。哈利粗鲁地踢了他的小腿一脚，走进车厢，关好门，想了想，又把门帘拉起来，施了一个静音咒。
“嗨？”他选了个愚蠢的开头。
“嗨。”德拉科看也不看他，只是抬了抬下巴，“坐。”
哈利挠着脑袋犹豫了一下，目光从德拉科身边的位置扫过，最后坐在了他对面。
“我思考了好几个问题，让我想想从哪儿说起。”德拉科等着哈利坐好了，这才慢慢地说，“首先，已经改变的因素引发的改变不会报复在我们身上，比如巴蒂·克劳奇提前死亡。其次，我们不能肆意更改一些其他事情，但是我想，我们一年级推断出的选择论和时间限制不冲突——考虑到你这辈子的一年级和上辈子相比，受伤生病的状况都没有严重。”
哈利点点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应一声。
“那么二年级你为什么病成那个鬼样子呢？”德拉科继续说，“这一点你说过了，你在日记本上灌输了自己的情绪，你向他倾诉——”德拉科抿了抿嘴唇，硬着心肠不看哈利，“三年级你更是强力改变了很多事情，我大概也明白你又一个等到三年级的原因，关于小天狼星的事儿你不敢行差踏错，这也算是阴差阳错……想想吧，如果你一年级就救出了小天狼星，恐怕就没有现在了。”他从窗户倒影看了一眼垂着头的哈利，“四年级，刚过去的，我就不数了……五年级。”
“——我已经尽可能开放我的大脑了。”哈利闷声说，“我不可能把防线全撤下，但是我把我上辈子曾经叫伏地魔看见的都叫他看见了。这确实有用，我最近头都不那么痛了。”
德拉科扭脸看了哈利一眼。
“我还有一个推断，你可以尝试一下——赌上命那种。”德拉科舔了下嘴唇，“一个伏地魔，一个马尔福家，这两件事上不动分毫，应该就不会动根本。也就是说，你插手一些别人的事，比如罗恩和赫敏，甚至把曾经的记忆以梦境形式展示给斯内普教授看，只要不涉及这两条线，就不会影响最后的结局——”哈利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扔到德拉科的膝盖上。德拉科拧着眉头，捻起那个护身符一样的东西，询问地看了哈利一眼。
“……驱蛇的。”哈利闷闷地说，“韦斯莱先生今年会被纳吉尼袭击，我早早就准备了这个，本来想给他。”他小心地看了德拉科一眼，继续道，“我也不会再插手罗恩和赫敏的事了——本来我也不是刻意要插手。我保证，我以后只在能选择的事情上选择，不会故意插手什么的……反正他们最后是要在一起的，以前不知道顺手就帮了，我以后不会管了。”
德拉科捏紧了手里的护身符。
“我还是得救人。”哈利垂下眼睛盯着脚尖，“小天狼星，然后是邓布利多，再然后是弗雷德，卢平，唐克斯……我还是得救人。然后——然后——一年级的时候，嗯——厄里斯魔镜。”哈利轻声说，“我之前在里面看到亡者，然后——然后有你。那一面镜子里全是我对不起的人，然后有一个你……我想我是觉得对不起你，但是后来我发现我是渴望你……我的意思是说，我确实对你自私，你本来就是我在心里给自己的留的一块自私的地方了。所以——嗯——”“这不叫自私。”德拉科叹息了一声，“你想要喜欢一个人，你觉得这叫自私么？还是因为你是用你无私的愿望作比，所以你喜欢我叫自私？”
哈利又喃喃了一句“对不起”。
“你再说下去我就以为你要提出补偿我了。”德拉科挑起一边眉毛，“怎么，下一句你是要和我分手了么？”
“我没有那么想！”哈利抬起头，“但是——如果你要——你不会吧？”
“我觉得我应该会的。”德拉科故意板着脸，“我有一个多不拿自己的命当命的男朋友啊？谁担心他都没有用。”
“对不起。”哈利赶紧说，“我不是故意要忽视你的感受，我只是，我——”“你曾经邀请我参与你所有的经历，所有的生活，所有的生命。”德拉科说，“然而一到死亡的事你就要抛开我，这不属于你的经历？不属于你的生活？不属于你的生命？哈，是不属于，不好意思，死亡你就没有生命了。”
“我总不能拽着你一起往这里面去！”哈利的声音拔高了，“我的经历，我的生活，我的生命——就像你说的，死亡我就没有生命了，所以这不在我的邀请里面！你担心我我就不会担心你？如果我死了就是一条命，但是你死了，或者你跟着我一起——你爸爸妈妈怎么办？我知道你要说小天狼星了，我想过这个了，我最近才想通，我不会让自己的死亡成为别人痛苦的理由，这当中包括你的！我会想办法避免死亡，在这个基础上去做我要做的事！我不会丢下你，不会要你看着我送死，除非我必须——考虑这个可能，德拉科，这是可能的，但是我答应你我会极力避免它！”
德拉科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想清楚了？不打算以命换命了？”他问。
“……我不能保证。”哈利的气势一下子又弱了下去，“但我会尽可能避免，比如开放一点我的大脑，比如不去改变别人的事……我会尽量避免的。”
“只要你不再抱着这样的念头就好。”德拉科说，“你现在心里有牵挂了么？你觉得你可以在面对死亡的时候，稍微犹豫一下了么？这和曾经没人知道你要去送死是不同的，曾经没人知道，所以你义无反顾。但是现在有人知道，而且很不巧是我，爱你的而且你爱的人。
那么，如果你明白了，我们就来讨论一下这些日子我们冷战，你该给我的补偿怎么样？”
“什么？”哈利被突如其来地转换话题搞懵了。
“比如下次上床你从一开始就叫给我听？”德拉科提议。哈利在床上放开的总是很慢，哪怕是仅有的两次主动也是在快结束的关头出声。他总是忍耐什么，并且把这个毛病带到了床上。
“我们在说正事呢！”哈利愣了一下，羞恼地去踢德拉科的腿，“你正经一点！”
这回德拉科大笑出声了：“你谈起恋爱倒像个真正的十五岁男孩儿，这太奇怪了，和你为全世界去死的觉悟并不相符。”他叹息着说，好像他就有多成熟，没做出过在睡到心上人之后在浴室笑成傻子的举动一样。
“我和你一样大，混蛋！”哈利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德拉科，凶巴巴地问他，“笑够了没？”
德拉科很有危机意识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那好。”哈利说，“听着，我的自私，你一直以来告诉我的事情——这不是我的错，我现在接受这个观点，也许要等到尘埃落定以后才能确认，”德拉科微微瞪大了眼睛，这实在是个意外之喜了，“但是你赢了，我不会停止救他们，可能也不会把保命放在第一，但是我会尽可能避免这一切。”
“好吧好吧，我还能指望什么呢？救世主。”德拉科柔和地嘲讽。
“那么。”哈利犹豫了一下，张开双臂，“彻底和好了？拥抱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