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哭得嗓子都哑了:“不要啊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儿臣绝对没有不臣之心,都是他们逼的。”
众卿哗然,不可思议的眼神像是一道道尖锐的利箭,射在李斯身上。
只是片刻的时间,李斯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颤巍巍地磕了一个头:“陛下,老臣请死。”
嬴政看他一眼,心情没什么波动,毕竟是早就知道的事实,且上辈子李斯算一辈子尽忠于他,换了一个时空,嬴政也不会杀了。
“李斯参与作乱,虽非主谋,却也未尽臣子本分,即日起除去丞相职务,免除所有李氏子弟官职,嗣后李氏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李斯惊诧,猛地直起身子看向站在车上高高俯视着他的帝王,他侍奉了大半辈子的皇帝。
不可能,不可能。
这明明就是始皇帝,他不会认错。
但是在他犯了这等大罪的情况下,皇帝怎么可能放过他?
诛李氏三族,才是他伙同赵高矫诏篡位之后最可能得到的结局。
他侍奉了大半辈子的始皇帝,不可能给他留下活命的机会。
别说什么三代不许入朝为官,这到底是给李氏留下了起复的可能。唯我独尊的秦始皇,喜欢防患于未然的秦始皇,不可能让他们一个参与了篡位的臣子有任何以待来日的可能。
李斯说道:“你到底是谁?”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后背开始向上爬。
赵羽马上呵斥道:“陛下放你一马,你竟然敢污蔑陛下。睁大你的驴眼看清楚,这不是陛下是谁?不是陛下会饶你一命?”
李斯被骂得才有了一丝真实感,茫然地看看赵羽,又看看始皇帝,突然哭出来:“陛下。陛下,臣明明亲自确认过了,陛下当日已经没了呼吸,为何又活了过来?”还威严更胜从前?
从前的始皇帝不让人害怕,因为他只是一头已经走到绝路随时都可能暴怒的狮子,虽然危险却也好躲避。眼前的始皇帝却让人一眼看不出喜怒,他的眼神深沉宁静,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激起他的喜怒了。
【我艹,一个不妨竟然让他把话问了出来?】
【李斯,李斯,来了没?你再不出现现在的你自己就要被五匹马带走了。】
其他的臣子们更懵了,什么叫亲自确认过陛下当日已经没有了呼吸?
李斯亲自提拔上来的一些亲信官员跪在他身后,此刻都提醒:“丞相慎言。”
也不是他们胆子大,而是到现在还不怎么能接受这一系列变故,明明一路上都好好的,陛下虽未召见任何一个臣子,但他们都是听见陛下的咳嗽声骂人声的。
怎么一到九原郡就薨了呢。
不仅薨了,还又活了。
其实在赵高说陛下遇刺的时候,这些东巡一路的官员都没有反应过来。
至于九原郡上下官员,现在是连个大气儿都不敢喘。
没有得到李斯的回应,赵羽正打算给他找补一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总不能他大逆不道了始皇大大还一再饶恕他吧。
只是赵羽还没开口,李斯就像是想白明白了什么似的:“难道陛下求仙成功了?”
赵羽担心他想象力匮乏不会编,接下来道:“你猜对了!陛下并非死亡,而是龟息,这期间被西王母邀请去游了天宫、月宫广寒,游玩结束,陛下自当苏醒。李斯,你还是老老实实认罪,回乡去吧。”
众人:!!!
这短短的几句话在众人心湖炸起的水花是不可想象的。
李斯的感觉很复杂,与陛下目光相触,忽然鼻头一阵发酸,深深地拜服下去:“微臣,叩谢陛下不杀之恩。”
*
扶苏醒来的时候,他手里正拿着一柄剑,剑在脖子上搁着,还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过皮肤,带来一阵痒意。
不远处的地面上,一个内侍倒在血泊中。
蒙恬的魂都吓掉了:“公子,只是短短几步的距离,您都不愿意去确认一下吗?”
本来他们早就来到九原郡,因为没有陛下明诏,就一直隐居在郡守府附近的一处民宅里,一大早听见说郡守带着官员去城外迎接陛下去了,蒙恬就张罗着带去见陛下。
扶苏这边让蒙毅看着。
没想到他出个门的功夫,公子又要遵旨自尽。
当时内侍已被蒙毅斩杀于当庭,扶苏公子却坚定的认为他们此行已经构成了实质性的欺君造反,拔剑就要抹脖子。
要不是蒙恬用剑柄打了一下公子手腕,他们就要在陛下刚醒来的时候为公子收尸了。
蒙恬正在心里呼唤赵羽和陛下,突然听见了一句疑问:“蒙将军,我们这是在何处?你们怎么都变得如此年轻,还有我?”
说着就拿开剑摸自己的脖子。
滑溜溜的。
这是还年轻的时候?
蒙恬一下子手拄着长剑放松一口气:“公子,你终于来了。”
扶苏很快得知前因后果,再一个吧,他心口还有自己没来时那个自己沉闷的疼痛,他怎么都不想当乱臣贼子让父皇对他彻底失望的。
“呵呵。”扶苏扔了手里的剑,“我来的真是时候。”
蒙毅无声吐槽:可不是嘛,再晚一会儿自己就把自己给杀了。
半个时辰后,他们在郡守府看见了正在喝鸡汤恢复体力的嬴政。
嬴政淡淡地看了扶苏一眼:“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扶苏:【父皇说的是反话吧?】
发现在自己的声音自己心里特清晰,扶苏才想起来现在他们是能通过时空穿梭器交流的。
这不,马上就来了各种回复。
刘邦:【哈哈哈,扶苏没死成,这下子你得代己受过了,不冤不冤。】
张良:【真没死成啊,有点小遗憾。】
嬴政忍不住说了一句:【无能。】
面对面的扶苏低下了脑袋。
吕雉:【陛下,小孩子想左了也没什么的。对了,我们接下来是继续去九原郡还是去咸阳?】
张良韩信都没有走到河北省呢,本来刘邦等人要等他们到了沛县一起出发,然而被拒绝了。
所以同时出发,刘邦这一行比他们两人走得都快,再往南走不到二百里就到咸阳了。
嬴政可不想被这群跟着他打下全世界的人嘲笑他现在的虚弱,回:【你们去咸阳。让萧何刻一些暂时用的传章,走直道去。】
张良韩信他俩现在都是黑户在乱窜,很小心着呢,唯恐被抓了等不到始皇帝派人来营救他们。
刘邦这边就方便多了,他们有个万能萧何。
什么手续都办齐全了才出的门。
现在再有走直道的章,两天就能到咸阳了。
赵羽吧,就觉得很奇怪,他们四个人站的站坐的坐,一起发呆。
“公子,你这个伤口怎么没有上点药?”
嬴政看了扶苏一眼,越来越淡漠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扶苏:---
嬴政接着刚才的话道:“若你晚一会儿到,朕也能好好问一问,那个不孝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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