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尽量委婉:“……在一些大事上,我还是很相信你的。”
“哎?难道连在杰的眼中我都是这个样子的吗?”五条悟不满地嚷嚷了一句,压了压心中的不安才继续开口,“我说,杰。”
夏油杰:“?”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有一件特别想去做的事,但这件事可能会把你们给牵扯进来,还会有危险。”五条悟说,“……我该怎么办?”
夏油杰愣了愣。
五条悟很难得会有这种情绪。但是他也理解五条悟,无论如何,在这两件事之间选择都有些难为人。当初的夏油杰也面临这样的选择,一方是愚昧的村民、腐朽的咒术界,另一方则是相依的伙伴、并肩的挚友。如果不是五条悟及时察觉到夏油杰情绪的脆弱,出任务的时候就在夏油杰的身后……
恐怕夏油杰也会走上不一样的道路,做出不一样的选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教育来改变咒术界,创造咒术界的下一代。
而素来目空一切的五条悟能发现夏油杰的不对劲……
“我们很小就认识了,当年他和我吵得很凶。”
五条悟说:“有天他忽然派人过来和我说,自己不去咒术高专了。我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跟在他那个没用的爸爸身后,接受禅院家的继承人位置……他家那群老头子是真的讨厌,真可惜现在还活着,希望哪天吃橘子噎死了。”
咒术界的那群上层们都是一个德行,禅院家的也不例外。
夏油杰皱眉,不解:“但是当继承人和上高专不冲突吧?”
毕竟五条悟就是最好的例子。
“是不冲突,所以我现在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想了想,当时还以为是他当着禅院家的面和我演戏……反正他那群家人也没一个看得惯我的。结果他真的没来高专,发的消息也不回,打的电话也不接……”
五条悟没说下去,但夏油杰已经想到了结果。
按五条悟当时的那个臭脾气,不炸了才怪。五条悟铁定赌气也不和禅院尚也联系,结果再收到消息的时候,就是禅院尚也的失踪。五条悟又怎么会接受?
是那么久的朋友啊。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就算五条悟怎么后悔,也都来不及了。或许正是因为这件事发生了,五条悟才会开始在意身边人的心情,早早地注意到夏油杰的心事。
“他是专程来看我的,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夏油杰回头看五条悟。五条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的一字一句也极为平淡。
“其实那些东西都不重要吧,悟?”夏油杰问。
五条悟的目光移到夏油杰的身上。
“对于这个问题,你的心里应该早就有答案了才对,”夏油杰看着他,“不是吗?”
夏油杰了解五条悟。
这个人做决定从来不会多耗费时间,如果有两边放不下的事情同时让他选择,五条悟只会两个都要。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还需要做什么选择?
他又不是没有实力。
“被杰发现了啊——”五条悟拉长声音,重新戴上眼罩,愉快地吹了个口哨,“嘛,不过最起码还是得和你说一声的。因为剩下来的这些事都得暂时拜托你了,如果那边的人要找我,让伊地知帮个忙吧?”
夏油杰:“……”
伊地知真的好惨,被夹在五条悟和那群咒术界高层之间生活实在是太难了。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夏油杰面不改色,“你确定不需要帮忙吗,悟?”
五条悟的工作量可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就算是夏油杰也肯定会累,虽说现在有了新生入学能够分担一二,但是夏油杰也想放假,他已经很久没有陪美美子和菜菜子出去玩了。
五条悟顿了下,笑着说:“……校长知道恐怕会疯吧?”
虽说最近的任务并不多,但能交给五条悟的咒灵肯定都会挺麻烦的。如果连能接手这些任务的夏油杰也走了,那么夜蛾正道肯定会抓狂。
“禅院他身上的事情应该挺麻烦的吧?”
夏油杰一脸坦然:“他隶属于禅院家,禅院家是咒术界的家族,那么这件事肯定有关咒术界。这样的话,你肯定不能坐视不管,而我这么多年都没有一次休过假,至于那些任务……那群老橘子不是养了一堆咒术师吗?让他们去练练也不错。”
省得他们一天到晚想办法找夏油杰和五条悟的麻烦。
“还得和硝子说一声,让她帮忙多少看着点。”五条悟想了下,和夏油杰一起往高专医务室的方向走了过去,“注意那些学生,免得那群老橘子对他们手脚。”
五条悟:“唔——不对。如果将尚也回来的消息放了出去,那么那群人应该会惊慌失措,自顾不暇吧?等到那时,他们就根本没有空来找这些孩子的麻烦了。”
即使过了十多年,那个场景也格外清晰。
十五岁的五条悟气势汹汹地杀到禅院家,“六眼”根据术式残秽找到禅院尚也最后出现的场景。那是一处禅院家所谓的密室,深深藏于地下。推开门,五条悟亲眼看到的只有一张冰冷的铁床,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血迹爬满了整张铁床,与铁锈糅合在一起,像是许多条扭曲的蛇,不见天日。
铁床上空无一人,只有四个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造的手铐与脚铐。五条悟凑上去看了看,已经使用很久了。而在铁床旁,碎得不成样子的刀片落在地上,五条悟捡起来拼了拼,眼尖地在一处刀片上发现禅院尚也做的标记。
是禅院尚也的刀。
……至于五条悟为什么知道?
因为这正是他和禅院尚也一起无聊的时候想办法刻上去的啊。
但五条悟并不认为被囚禁在铁床上的人会是禅院尚也。禅院尚也的术式是所谓的“幻术”,逃跑再方便不过了。禅院家的这群人又没有五条悟的“六眼”,想抓到他简直太难,是根本做不到的事。
而且禅院尚也是禅院家的继承人,禅院家再怎么混账,也不会对他们的继承人做出这种事。
不过……禅院尚也确实来过这里,这里有着他施展术式留下的残秽。对此,禅院家给出的解释是,禅院尚也在这里遭受到不知名诅咒师的袭击,所以碎了刀。
至于这间密室的用途……禅院家说是为了惩罚不听话的家族成员。
实际上怎么样,每个人心里都门清。
咒术师的咒力和大脑的关系到现在还没人摸清。虽说这种研究表面上看太过血腥,但耐不住这些咒术师家族底下偷偷研究,毕竟一旦有了成果,肯定有好处。他们忌惮五条悟,害怕未来的咒术界不能掌控在自己手中,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而禅院尚也,只是维护这个秘密的牺牲品。
第20章
“乱步大人想问一个问题。”
江户川乱步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的青年。他抿了抿唇,纠结了一下才开口:
“……那个游戏是只有‘死人’才能参与的吗?”
他已经尽量委婉,没有冲上去直接问禅院尚也现在是活着还是早已经死了的。毕竟有津岛温树的例子在前,似乎禅院尚也早已死去这件事,对江户川乱步来说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那如果是这样,这场游戏是不是只是神的一时兴起?
一时来了兴致,将已经死去却又有着牵挂的人拉回世间,然后看他们为了彼此重要的人活下去而战斗……江户川乱步觉得自己发现了这场“游戏”的真相。江户川乱步喜欢探寻真相,可当他真的得出结论的时候,却全然没有往常的兴奋和得意。
江户川乱步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说实话,他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江户川乱步推测出,和津岛温树一起参加“游戏”的玩家都是些本不应该死去之人,每个人都在为自己重要的人而战斗这件事,江户川乱步就再也没有办法将这场游戏看成一次有意思的案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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