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城(63)

　　两人对视了一眼，顾怡就将视线移开了。而一旁程颐还笑呵呵地轻轻摸着小胖头蛇的尾巴，小声对她说道：“也是银色的，真漂亮。”
　　顾怡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白朗怔怔站在那里，却是一步也不敢再迈进去。
　　就在这时，他身旁的陈萌却有些茫然地问道：“是要我来——给产妇收伤口吗？”
　　这是程颐已经在护士的示范下，小心地将胖头蛇抱在怀里。看到门口穿着卡通睡衣的陈萌，却忽然红了脸。
　　“你、你怎么来了？”他支支吾吾地说道，“知道你要来，我就去接你了。”
　　众人闻言，都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们俩。
　　陈萌甩开白朗依旧紧握在她手腕的手，一边呲牙咧嘴地揉着那手腕上的掌印，一边却走了过来，十分好奇地踮起脚看着程颐怀中的小胖头蛇。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呀！他的尾巴这么短。”
　　随后她在程颐将孩子放下之后，十分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一边却笑嘻嘻地说道：“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呀！白中校大半夜的敲开我家门，也不给我换身衣裳的时间，就把我往这里拉。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吓了一大跳！”
　　这下程颐的脸更红了，他抖着手将自己身上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陈萌身上。一边却小声说道：“是我不对，我应该早点想到的。白天就把你接过来，就没事了。”
　　陈萌顺势将手臂伸进外套的衣袖里，却抬头看着红着脸的程颐，自己脸上也带上了甜蜜的笑容。
　　直到此时，白朗才收起脸上的一丝惊讶神色，随后缓缓走了进来。
　　顾廷山笑着看了他一眼，对他说道：“你在产房外也等了一天了，也是辛苦了。快过来看看这孩子，长得像不像你？”
　　白朗这时才又再次看了眼顾怡，可是顾怡却并没有回视他，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他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婴儿床边，看着那里躺着一个胖嘟嘟的孩子。而他的下半身却不像顾怡的蛇尾那般细长，反而又粗又短，还轻轻拍击着婴儿床，倒是显得十分有活力。
　　只是看着那明显跟他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嘴巴，白朗的双眼，却不禁缓缓红了起来。
　　后来顾钧也并不知道他们俩人是否有将之前的事情说明白，只是在那之后，白朗几乎每天都过来。
　　尤其每个月一发工资，他便成箱成箱地将东西往顾家搬运，这回他也不说是上面领导的慰问品了。
　　有时候他会借着看孩子的名义，鼓起勇气走进顾怡的房间，顾怡也不赶他，两人就会在那里坐上一下午。
　　这年过年的时候，大家一起吃了团圆饭，白朗也来了。
　　而大家都看到了顾怡左手上戴着的一枚戒指。大家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只是年后，顾廷山找白朗聊了聊。没过多久，顾家别墅中便摆起了酒席，而那天白朗也正式搬入了顾家。


第63章 完
　　这天顾家一家人闹到很晚, 客人走了之后，大家也都累了。
　　于是愉快地闹了洞房之后，众人便也留下一团乱的客厅，先各自休回房休息了。
　　只是顾钧上了3楼之后却走向了露台, 坐在了不知什么时候被放在这里的躺椅上。
　　他闭上眼躺了一会儿, 随后却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块像是水晶一样的晶石碎片。这便是当初那些章鱼人消失之后留下来的东西，他后来全部收了起来, 却又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想了想，他又想起前段时间, 在消息比较流通的市场附近打听到的, 关于西陵市的消息。
　　当初中河市的军民原本是打算先迁移到西陵市，可随后中途改道才来到了南沙。他之前一直心中有着疑惑，不明白梁霄为什么要冒死阻止他们前往西陵。
　　只是从他打听到的这个消息中, 似乎有传言那西陵竟有一种十分可怕的怪物，能够直接复制出现在对方巢穴周围的所有生物。
　　而且据说那些被复制出来的生物甚至是人类, 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是被复制出来的, 依旧会如常地在那区域中生活, 知道遇上被复制的本尊——
　　至于遇上本尊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那消息中也没有讲得十分清楚。只是想到当初中河市的居民都在那周围待过一段时间, 顾钧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一动, 有了去看一看的冲动。
　　因为复制这个词, 仅仅是消息中使用的，至于这种可能会出现的与本尊一模一样的生物到底是什么，这件事情却需要他自己去确认。
　　如果——仅仅是如果, 另一个梁霄依旧活在西陵呢？如果那也有可能是梁霄自己呢？
　　想到可能有的种种可能性，顾钧最终还是决定在将这里的事情全部安排好之后，只身前往西陵市。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梁霄的尸骨，于是心中始终不肯放弃，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梁霄最终还是能够回来的。
　　于是第2天他找到了白朗，向他打听西陵市的真实状况。
　　白朗在犹豫之后，还是跟他说了，“我就知道你早晚会来问我的。”
　　他无奈说道：“但是你去那里也没用。情况虽然确实如传言中的那样，只要你到那里就会出现你的复制人，连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一批是探路的先锋军，进去之后，很快就遇上了一队与我们一模一样的人，而且穿的衣服带的装备都一模一样。可对方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复制人，即便最终我们将他们全部杀死，那留下的尸体上也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关于复制人与人类不同的差别之处。”
　　“于是当我们从西陵市出来之后，有一些战友甚至出现了一些心理障碍，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被杀死了才是被复制的本尊，而他们这些活着的人中，可能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复制人。随着进入这个范围内的人越多，这种情况越发严重，所以上头最终还是决定撤出西陵。
　　“梁霄之所以拼死将消息传出，恐怕也是不想让你遇到这样的危险。毕竟最了解你的人便是你自己，即便你再强大，也最清楚能用什么样的方式杀死你。”
　　获知真相之后的顾钧，回去又思考了一个晚上，最终却还是决定前往西陵市去看看究竟。
　　于是他第二天与大家交代了这次前往西陵的打算，却拒绝了任何人一同前往的要求。
　　“你们去了，万一被复制，我都搞不清楚谁是谁。但是如果只有我自己去的话，我起码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
　　众人无法，却也知道以顾钧的能力，他们去了也是拖累，于是最终只能让他一个人离开。
　　不过随后顾钧还是被跟上了两条尾巴——余湛的出现是他意料之中的。对方的固执有时候往往令人难以理解，甚至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顾钧拿他也没有办法。
　　只是另一个人却让他十分吃惊，“艾伯，怎么是你？”
　　艾伯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打算再回来了。不管是我还是被复制的我，我们恐怕都会选择留在那。”
　　顾钧不知道他到底想去做什么，因为如果他们都没有迁往过那里的话，那里就不会有与他们相关的人。
　　只是既然艾伯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无法拒绝他，于是三人便一起结伴上路前往了西陵市。
　　他们三人只开了一辆车，路上还遇上了不少从南沙市出发的狩猎队。
　　看到他们只有一辆车三个人，其他狩猎队的人都感到十分的惊讶。
　　不过越靠近西陵，人烟便越发稀少，似乎连那些异变的生物们都知道这块土地的可怕之处。
　　当高耸入云的由藤蔓编织的高墙出现在视野中之时，顾钧还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样的围墙甚至比南沙市的人们倾尽全力建造出来的围墙还要高大，似乎连这块土地的主人，都想要将它彻底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入，也不让任何人破坏里面这个世界。
　　是的，当三个人鼓起勇气穿越藤蔓围城的高墙之后，他们遇到的却并不是白朗曾经说过的那无止境的藤蔓，而是一个看起来似乎完好的末世前的世界。
　　这个世界依旧正常运行着，电力、媒体、科技都完备。人们住在高楼大厦中，和平且安逸。
　　甚至对于顾钧三人身上带着的风尘仆仆，路上行人们都对他们投以惊讶的目光。
　　顾钧也没有想到，藤蔓中竟然是这样一个世界。
　　随后他找了一个酒吧，点了杯酒，与酒保略略聊了起来，才发现他们其实知道自己身处在末世中，只是现在这座城市是他们能够找到的最好的庇护所，所以所有人都住在这里。
　　”你们能找到这里来实在是太幸运了，“酒保笑着说道，”这里十分安全，也建立了很完备的物资体系。你们可以用末世前的货币在这里购买所有的一切，也可以租下房子，永远住在这里。你们还能找到与以前一样的工作，甚至还可以申请生活补助。反正绝对饿不死就是了。”
　　从酒吧出来之后，三人沿着灯光昏黄的街道一路往前走，随后却看到了树立在城市中心的一座巨大的高塔。
　　走到这里，艾伯却向他们告辞了。
　　“你不打算跟我说说你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吗？”分别前顾钧正式问道。
　　艾伯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我得到的消息是，这里不仅仅能够复制抵达这里的人。事实上，如果这人不选择离开的话，是不会被复制的。不仅如此，我们甚至还可以选择在这里复制我们想要的人——依靠我们对他们的回忆。”
　　“所以真正被复制出来的人，仅仅一份回忆就能存活吗？”顾钧问道。
　　艾伯却摇头说道：“谁知道呢，我只是想试一试。”
　　顾钧忽然认识到艾伯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可是看看对方一步步朝中线那座高塔而去时，他又无法开口阻止。
　　既然走到了这里，艾伯肯定是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
　　可是他自己呢？他要去吗？
　　也许他确实也能够与对方一样，利用他的回忆来复制一个梁霄出来。
　　可这有什么意义呢？那不是真正的梁霄，那仅仅是他满足自己愿望的工具而已。
　　而如果被复刻出来的这个人，依旧拥有着梁霄的记忆和意识，却又无法被他们这些知道真相的人真正接受，对方又该有多痛苦呢？
　　艾伯是完全放弃了外面的世界，即便知道是幻象，也愿意沉浸在幻象的幸福中。
　　可是他呢？他要的不是自己的幸福，而是梁霄真正的复活。
　　这么想着，他转身朝外而去，一手紧紧拉着余湛，防备时刻可能出现的复制人。
　　很奇怪的是，直到他们真正离开那座复制城的范围内，却也没有遇到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当然也没有余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