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城(37)

　　晚上做饭的时候, 史珠和她妈马芬就在厨房帮忙。
　　顾怡笑嘻嘻拿着七七八八几样东西也钻了进了厨房，张淑芳见状就皱起了眉头, “你来添什么乱，赶紧出去。”
　　“今天抓到了只大章鱼，我们做章鱼小丸子吃吧！”说着她拿出一只专门做小丸子的锅，瞅了瞅却没有火可以给她用。
　　“什么章鱼小丸子，你又弄这些乱七八糟的。”张淑芳翻捡了一下顾怡带进来的东西, 发现里面有写着章鱼烧粉的面粉状东西、各色酱料, 还有木屑一样的东西, 她捏起几片一看，“这不是木屑吗？”
　　顾怡闻言笑弯了腰, “妈，这是柴鱼片不是木屑, 是撒在章鱼小丸子上的。”
　　“我管它是柴鱼片还是鱼柴片的, 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你不会是又去市中心了吧？”张淑芳黑着脸问道。
　　这时路子捧了两条刚杀好的鱼进来, 闻言解释道：“没有去很里面, 只是周边看了看。”
　　“你就陪她瞎胡闹！”张淑芳没好气地说道, “能吃饱饭就行了, 做什么章鱼小丸子不小丸子的！那里多危险你们不知道？净瞎胡闹。路子你以后都别陪她去了, 要去让她自己一个人去！”
　　涂路便只在一旁尴尬地笑着, 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史珠转头就看到了他这副好脾气的样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又低下了头。马芬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 最后又瞧了眼顾怡那个微微挺着的肚子。她的眼珠子咕噜噜地乱转，不知道在动什么心思。
　　晚上顾怡如愿以偿地吃到了章鱼小丸子。张淑芳端了一小盘到了餐桌上，其他的全部打发给顾怡，让她自己端去外面吃了。
　　涂路给顾钧翻好了身，便端了碗面条来屋后的平台上找顾怡。
　　顾怡朝他招了招手，往他碗中夹了几颗丸子，然后自己开始埋头吃了起来。
　　屋里吃饭的史珠依旧没有板凳坐，只能站在餐桌边上端着个小碗吃面条。吃到一半，还是张淑芳看她可怜，往她碗里夹了一颗小丸子。
　　史珠一边感激地朝张淑芳笑了笑，张口小心地咬了一口。那小丸子里面特有的属于章鱼的鲜美味道立马充溢在口中，美味得让史珠忍不住眯起眼。
　　吃完这一颗，她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窗外。便看到顾怡正笑嘻嘻地往路子碗里夹面条吃，却把吃腻了的小丸子一股脑塞到了涂路怀中。
　　涂路见状竟也不恼，只无奈笑笑干脆将碗递给了她，自己接过那一盘小丸子吃了起来。
　　晚上游方硕也来了，他专门给顾怡带了点东西，孕妇保养品之类的。张淑芳打开袋子一看，便是满脸的惊喜，然后立马收了起来。
　　马芬见状便一脸好奇地跟在孙淑芳屁股后面想打听，这位看起来十分富有的客人送来了什么东西。史老太太反应很快地招呼起游方硕来。
　　只是游方硕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便转身进了顾钧的房间，又反手把门给锁上了。
　　游方硕坐在顾钧的床边，听着外面的吵吵闹闹，可是看着此时比以前又憔悴了许多的顾钧，却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他轻轻握住顾钧的手，缓缓与他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希望能够让他沉睡的意识逐渐清醒。
　　深夜，直到史家的人都已经离开，游方硕依旧坐在那里絮絮说着。
　　顾家的其他人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做法，也并不进来打搅他。
　　当月上中天，游方硕终于说累了。于是他轻轻拧灭了床头的灯，月光下顾钧的脸色显得愈发的苍白，双唇之上也出现了丝丝皲裂。
　　游方硕拿起一旁桌上放着的一个杯子，用筷子沾了水涂抹在顾钧唇上。
　　随后他放下杯子。看着此时脸色似乎稍微好了些的顾钧，他不由伸手将手指插入对方的发际间，帮他梳理着干枯的头发。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将自己涂抹在这双唇之上的水渍轻轻的舔干。
　　就在此时，城中村覆盖的范围外，无数红斑蛇守护的这片水域之外，平静的水面下，一条巨大的鱼尾突然从水中伸出，重重拍击在镜面般的水面上。
　　那被带起的浪花猛然从朝周围席卷而去，水面霎时波涛汹涌起来，一层又一层的浪花，向城中村中卷来，直到穿过顾家的栅栏，重重拍击在他们所搭建的平台上。
　　“哗啦——”的巨响，将沉醉在这个吻中的游方硕惊醒。
　　顾廷山匆匆走了出来，看了看刚刚被排挤的平台上，只见上面有着一大片水渍，其中两片木板上甚至已经出现了裂纹。
　　游方硕走出来，看到这裂纹皱起了眉头。
　　只是两人随后再次遥望四周时，却发现那些浪花早已退去，湖面平静得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由于担心晚上发生什么事，游方硕一直和顾廷山守在顾家一晚上，第二天才离开。
　　顾怡倒是没心没肺地睡了个大通觉，第二天划拉个木筏子，还想出门。
　　张淑芳就在一旁好生叮嘱了一番，顾怡却是左耳进进右耳出地只顾点头。史珠站在一旁看她熟练地跳下平台上了筏子，脸上露出羡慕表情。
　　随后她耳旁不由又响起了昨晚，马芬悄悄拉着她在角落时对她的叮嘱。
　　“顾怡她有什么，她是个小怪物，可终归还是个女人，能有什么用？他们顾家能过得这么好，第一是有顾廷山，还有便是那个叫涂路的，天天往他们家送东西。
　　“你想过得跟顾怡一样舒服吗？你想像她一样整天不愁吃不愁喝，天天穿着漂漂亮亮的衣服到处跑出去玩吗？你要是想过好日子，你就得自己眼神活络，脑子清楚，行动迅速。
　　“绝对不能犹犹豫豫，东想西想。要知道好东西谁都是看得到的，你要是那么一错眼，就要被别人抢去了！
　　“你看顾怡多聪明，不声不响地就怀里揣了个儿子。可你要知道，这世道法律是不管用的。男人心啊，还是要靠自己用手去抓——”
　　眼看着顾怡就要划着竹筏离开了，史珠紧紧盯着她身上那条漂亮的淡绿色连衣裙，最终她咬了咬唇，开口轻声问道：“小怡，我、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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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三人回来时，又是满载而归。顾怡依旧坐在小板凳上，史珠站在她身边也满脸的兴奋。路子力气大，竹筏上坐了两个人，他也是推得轻松。
　　只是那之后，涂路与史珠显然多了些话题可聊。张淑芳经常能看到他们俩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而顾怡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这让张淑芳不由便皱起了眉头。
　　这天，从早上起天空便阴沉沉的，不到中午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顾怡照常出了门，史珠却罕见地回了家。而更奇怪的是，半上午的时候，路子就上门来了，顾怡却一直没有回来。
　　史家人带着史珠上门的时候，顾廷山已经出去找顾怡了。
　　张淑芳还在发愁地看着屋外，一边问被留下来看家的涂路，“小怡真的没有跟你说她去哪里了吗？”
　　涂路的神色也很疑惑，“昨天说好了再去之前的那块地方看看，看能不能搜出什么东西来。可是我在滩涂地上等了她很久，她都没有来，所以我才找过来的。”
　　“找什么呀？你不找我们家的史珠，你还想去找谁呢？”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一个老太太尖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转头望去，却是那史家一大家子人气势汹汹地从屋外走了进来。
　　张淑芳怔怔看着他们，又看到躲在人群后一脸怯怯的史珠，眉头皱得更深了，开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史老太太往边上一坐，转头就朝涂路问道，“我问你，你对我们家史珠丫头，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你今天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被史老太太这么一问，涂路一下子面红耳赤起来，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听到声音进来的史良，也皱眉看着涂路。
　　张淑芳更是立马暴跳起来，“你放屁！路子是我们家小姨的男朋友。你也不看看你们家那个屎猪屎狗长成个什么模样，还想来跟我家小怡抢男人！一家子吃白食的白眼狼，狗东西，都快给我滚——滚！”
　　马芬这时也不甘示弱，走出来说道：“嫂子，我喊你一声嫂子是尊重你，可你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家珠珠。我们家珠珠也是我们如珠如宝捧在手心中长大的，跟你们家小怡比也不差付么。是，路子是小姨的男朋友，可现在他对我们家始终做了这些事情，也总不能不负责任吧。”
　　“你说是吧，路子？”马芬一边说着，转头看向涂路。
　　涂路被问得瞠目结舌，胀红了脸结结巴巴说道：“这——我、我和史珠——”
　　“你放屁！”张淑芳却是暴跳如雷，往前迈了两步，伸手便狠狠推向了马芬，“你们家史珠那个贱命，也敢跟我们家小怡比。她这天生的丫鬟命，一辈子就配跪在地上，连给我们小怡擦鞋我都嫌她恶心。白眼狼，狗东西，一家子畜生！”
　　张淑芳一边说着，一边想起顾怡那微微凸起的肚子，却是满眼通红。
　　史勇见自己老婆被人欺负了，那可不得了，一下子也冲了出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一脚踹向了张淑芳的腹部，将她重重踹倒在地上。
　　涂路见状眼睛一下子睁得通红，也冲了上去，却被史良下意识给拉住了。
　　史勇随后还泄愤地又往她胸口踹了两脚，只把张淑芳踹得蜷缩在地上，一丝声音也无。
　　而在城中村外，顾怡来到了一个商场遗址上，口中咽了咽口水喃喃自语道：“小珠姐说这里有个雪糕批发店，是不是真的啊——”
　　可是无论她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对方所说的广场中的雪糕店。而等她转过头来时，却看到水中无数巨大的黑影，早已将她包围了起来——


第33章
　　顾怡皱眉, 缓缓站了起来。
　　自从变成怪物之后，她的腿就有些无力了。
　　不过——
　　顾怡站在木筏上, 长裙之下，一条漂亮的银白色巨大蛇尾慢慢露了出来。那蛇尾很长，小小的木筏上放不下，顾怡便轻轻甩动了尾巴，将尾尖伸到了水里。
　　而她的背上, 黑色蝠翼缓缓展开, 遮住了天空之中洒落下来的阳光, 向水面投射下一个巨大的阴影。
　　不过，有失必有得, 这两样不属于人类的肢体，却更富有力量。
　　这一块地势较低, 水深较深, 水质污浊, 光靠肉眼很难判断水里的情况。
　　顾怡将尾巴伸入水中, 通过水波传来的震动感, 探查着水底下的状况。随后她张开嘴巴, 轻吐红信, 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嘶之声, 在水面上不断传播着，直抵远方。
　　随即，得到她命令的无数红斑蛇，从城中村周围赶来, 可是直到水底下这一群巨大的袭击者朝顾怡发起攻击，红斑蛇们都始终无法抵达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