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生游戏里捡到一只小恶狼(20)

　　不知不觉，夜幕就降临了。
　　众人进了白色小洋楼，才发现里面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大多了，一楼是一个漂亮的大厅，往旁边走是餐厅，顺着楼梯往上走，就是住宿的房间。
　　“诸位，在刚刚的参观中，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李子纯问。
　　“没有。”吴晓晨回答：“恐怕那只绵羊说得没错，第一天先让我们休息一下，明天再玩点狠的。”
　　“也是。”杨雨晴叹道：“今天我们连身份卡都没有抽，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这是好事啊，要是今天就把身份卡抽出来了，那个内奸，哦不，是死神，还不直接大开杀戒啊？”徐超伸了个懒腰，叹道：“现在挺好，短暂的和平，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挺好，大家要珍惜眼下这一瞬间啊。”
　　刚说了没几句话，就有诱人的食物香气从餐厅那边传了过来。
　　早已饥肠辘辘的众人被香气吸引，立刻往餐厅走去。
　　餐厅摆了一张古典长桌，长桌上摆满了食物，几乎能晃瞎人眼——烤肉、烤鹅、布丁、蛋糕、派、蔬菜沙拉、水果、各色酒水……琳琅满目，五颜六色。
　　自己这边的六个人在第一个方块里只能喝鱼汤，李子纯她们的第一个方块恐怕连鱼汤都没得喝，众人现在看到了这么一桌子食物，都觉得看到了人间最美丽的景色，立刻不推辞地走了上去，坐到了桌前。
　　王云之却只觉得一阵焦躁，大概是饿过头了，对着满桌食物也毫无胃口，他悄悄地退了出去，走进了外面的茫茫夜色中。
　　他并不知道自己心里在焦躁什么，只是觉得，刚刚哪里有些不对劲，如果不弄清楚，是不会有心情吃饭的，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
　　他在夜色中找了个方向，借着到处都有的彩灯的指引，向木偶乐团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背后又有人在叫他。
　　“老师，我就知道，你又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了。”
　　熟悉的戏谑的声音，又是贺凛。
　　来到死亡魔方之后，王云之已经习惯被贺凛从背后吓一跳了，于是这次他根本没有被吓到。
　　贺凛很自然地跟了上来，和他一起往前走去。
　　“老师，刚刚结束了上一个方块，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贺凛说。
　　“……”王云之无奈地想，本来是有的，被他这么一撒娇，反倒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本来是想为了差点误会贺凛的事情向贺凛道歉，但是……
　　“你差点就把我当成了杀死余丽的凶手，我很不开心。”果然，贺凛立刻步步紧逼。
　　“抱歉，也许你没有我之前想的那么坏。”王云之说。
　　“也许？老师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我。”
　　“你……先给我适可而止吧。”王云之回忆起之前被贺凛关在房间里的经历，仍是不敢完全放下心理防线：“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像坏人了。”
　　“也对。”贺凛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笑了笑：“老师只会信任好人，这一点我恐怕永远都做不到了。”
　　但其实，在彻底的信任和彻底的不信任之间，也是有中间地带的，王云之能感觉到，自己在面对贺凛时，不再竖起全部的戒心，甚至可以和他普普通通地聊天了。
　　两个人一起往木偶乐团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夜晚的乐园和白天的乐园很不一样了，白天的乐园鲜艳可爱洋溢着欢乐气息，夜晚的乐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阴森森，回头望向白色小洋楼，也好像在夜晚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还没走近木偶乐团，就闻到了一股腐烂的恶臭气息。
　　王云之终于回想起来，木偶乐团的奇怪之处了。
　　“贺凛。”他低声问：“你不觉得，木偶乐团看起来，和真人有点太像了吗？”
　　“哪里？”贺凛耸耸肩：“形象不是挺卡通的吗？”
　　“可是五官结构仍然和真人很像，一般的卡通不会这样……”王云之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他走得已经足够近，可以看清木偶乐团现在的模样了——那些穿着制服的木偶，在夜色中显出了原型，不再是木偶，而是一具又一具腐烂的青紫的尸体。


第21章
　　再走近一点，尸体的模样更可怖了——那并不是一具一具完整的尸体，每一个“木偶”都是由许多零散的尸块拼凑而成的，头、躯干、四肢……之间都有很明显的切开后再拼合的痕迹，用铁钉和粗粗的麻线粗暴地缝合在一起，甚至有的一具尸体的性别都不同，头部是戴着耳环的女人，身体却是男人。
　　这些尸体都不知道已经摆在这里多久了，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腐烂，恶臭的液体滴了下来，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绵羊小姐需要收购人类的肢体器官了。”沉默良久，王云之后退了几步，叹道：“原来肢体还有这样的用处。”
　　“夜晚是尸体，白天是木偶乐团？”贺凛顿时来了兴趣：“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
　　王云之记得很清楚，白天的时候，木偶乐团全都穿着红色制服，而现在，这些尸体都是赤裸的，根本没有制服的踪影，乐器倒是都还在，精致干净的乐器被拿在腐烂的尸体手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遥远的夜色中，传来了唱歌的声音。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听了一天讲解，现在谁都能立刻辨认出来那是绵羊小姐。
　　“绵羊小姐怎么来了？”贺凛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情，像是探险的少年一样，一把拉过王云之，躲在了灌木丛后面。
　　绵羊小姐越走越近了，嘴里唱的是一首儿歌：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小尸体，刷得很漂亮，刷了胳膊又刷腿，刷子飞舞忙，哎哟我的小蹄子，变呀变红了~！”
　　这首儿歌太经典了，绝大多数人都听过，就连小学生的音乐课本上都有，名叫《我是一个粉刷匠》，现在听起来，绵羊小姐把歌词给改了一点点。
　　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可以看到，绵羊小姐唱着歌走到了尸体面前，站定，咚地一声把一个小铁桶放下，然后用小蹄子握住了一个小刷子，用小刷子蘸了蘸小铁桶里的红色颜料，然后仔仔细细地往尸体身上刷去。
　　红色颜料被刷在腐烂的尸体上以后，立刻变成了红色的制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绵羊小姐干完了活，又提着小铁桶，唱着歌离开了。
　　……
　　原来，木偶乐团是这么来的。
　　这些不知名的尸体，也许是之前的游客，也许是那些被迫出卖了肉体的玩家，也许……总之，它们全都在绵羊小姐的手里变成了木偶。
　　“走吧。”贺凛语气轻松地扯了扯王云之的衣角：“我还没吃饭呢，饿了。”
　　“……”
　　这样都能有胃口，你是魔鬼吗？
　　王云之心情复杂地站起身，和贺凛一起穿过茫茫夜色，回到白色小洋楼。
　　他这次没有带小奶狼出来，回到餐厅一看，小奶狼正趴在长餐桌上，肚皮吃得滚圆，满足地打着呼噜，爪子底下还压着一大根骨头。
　　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倒是和贺凛很像。
　　听到了王云之回来的脚步声，小奶狼立刻动了动耳朵，翻滚了一下身体，从长餐桌上跳了下来，撒着欢奔向王云之，在他腿上蹭来蹭去，只可惜吃得太圆，小肚皮都快贴到地面了，跳也跳不起来。
　　王云之把小奶狼抱起来，担心地摸了摸它的肚皮。
　　“放心吧，它不会有事的。”贺凛看了看小奶狼精神十足的样子，语气轻松：“哪怕这些食物都像你所担心的那样，是用尸块做成的，它一只狼也不怕。”
　　被说中了心事，王云之越发疑惑地望向了食物。
　　不管是解谜游戏还是恐怖电影，所有这一类的文艺作品里，食物全都值得怀疑，看起来是一顿大餐，实际上是用什么做的呢？
　　“怕什么？人类归根到底不也是杂食动物？倒退几万年，还不知道怎么啃同类的尸体呢。”高鑫已经吃完了饭，正惬意地靠在高背椅上用象牙牙签剔着牙，瞟了他们一眼，露出了一个饱经世事的笑容：“怎么样？在外面看到什么了？”
　　他这话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王云之和贺凛身上。
　　王云之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他们，就把木偶乐团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怪不得，我就知道兔子先生和绵羊小姐不是什么好东西。”李子纯冷笑了一声，继续不紧不慢地用刀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那些尸体，说不定就是以前通关失败的玩家。”贺凛说。
　　听了他这句话，只有徐超一个人吓得打了个寒颤。
　　现在王云之是信了贺凛那句话了——自己的新队友不简单，都是狠角色。
　　在一屋子的狠角色面前，过分谨慎也是多余，不如洒脱一点，他抱着小奶狼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从盘子里取了一些食物。
　　“贺凛哥哥。”长餐桌另一头传来不满的声音：“你什么时候把我从笼子里放出来？”
　　双胞胎女孩还被关在木头笼子里，而那四位新队友竟然对这个诡异的场景熟视无睹。
　　“哦？”贺凛轻松地拿起餐刀，问杨雨晴：“为什么不放她们出来？”
　　“这怎么能怪我？你没发话，我怎么能擅自决定？”杨雨晴不服。
　　“我现在已经不是黑暗领主了，你也不再是我的手下了。”贺凛说。
　　“可是……”
　　“要不还是别放了吧，一会儿她俩再互相杀起来怎么办？”徐超担心地说。
　　“小孩子不听话就应该关起来，你们这群人还是蛮有头脑的嘛。”罗淮赞叹道，他是华章书院的院长，一向主张对学生采取棍棒教育。
　　贺凛问林雪儿：“还想杀死你的姐姐吗？”
　　“先不了吧。”林雪儿不甘心地摇摇头：“下个方块再说。”
　　又问林彤儿：“还想杀死你的妹妹吗？”
　　“我都看不见她，只能模模糊糊听到一点声音，我怎么杀她？”林彤儿不服气地说：“算了算了，还是等到下个方块再说吧。”
　　“嗯，打开笼子吧。”贺凛点点头。
　　“她们随便说说你就信了？”李子纯抬起眼睛望了贺凛一眼：“是不是有点草率？”
　　她虽然不知道双胞胎女孩都干了什么事，但从刚刚的对话里也能猜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