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的渴望,以及被阻挡了行为的疑惑。
放在一分钟前还因为情热而难耐的阿舍尔身上,他或许会默许来自子嗣的靠近;但现在,进入贤者模式的阿舍尔无欲无求,除了被嗦得略疼的皮肉,他只希望小怪物莫挨老子。
“不可以了。”
阿舍尔冷然拒绝,铅灰色的眼瞳里完全没有几分钟前柔软的缠绵。
他就像是个穿起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
在虫母坚定的拒绝下,纵使小怪物再渴望那滴摇摇欲坠的晶莹,也不好在刚刚享受了奖励后再得寸进尺。
小心藏起心思的旦尔塔只好移开目光,以防自己不受控制地扑上去按着青年嘬。
在祂强忍之时,身体内的细胞正矜矜业业地为主人重构器官,只待合适的时间破土而出。
血肉铸就的挡风墙内,阿舍尔强迫自己忽略怪物的注视,草草拍了拍潮湿的腿根,见没有什么明显的水痕,才在旦尔塔的扶抱下再一次进入活巢。
释放过后的虫母会陷入生理性的疲累,而活巢的存在正好可以缓解他的身体和精神。
柔软温热的活巢缓缓闭合,满腹都是虫母香甜的始初虫种离开了浓香未散的冰洞,继续向另一个方向前进。
当小怪物向北方奔跑的时候,坠入活巢的阿舍尔却没有休息,而是强忍疲惫去探视自己的精神力。
被旦尔塔伺候过的身体有种轻微的疲惫和酸软,来源于另一个生命体的靠近确实比自渎的感觉更加强烈,但贤者状态后冷静速度极快的阿舍尔却能红着耳廓,开始一点点整理自己曾被冲击得乱七八糟的思路——
300个点数的叠加后,介于人类习性和虫母特质的屏障似乎被打开一道更大的豁口,令阿舍尔对精神力愈发有种熟悉。
他和自己的精神力就像是最陌生的灵魂伴侣,本该亲密至血肉相容、同为一体,却因成为虫母后难以短时间内扭转的人类习惯,而迟迟无法和精神力达到100%相融。
这本是交给时间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可现阶段阿舍尔所面临的“未知凝视”,却容不得他如此松弛。
危机在前,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控制自己的精神力,甚至是提升至虫母等级。
阿舍尔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属性面板。
距离升级,还差528个精神力点数,但不是每一次的模拟器任务奖励,都能有这次这般大手笔。
高风险的任务意味着高回报,而高回报的背后则有关生死的危机和挑战……
等等——
阿舍尔猛然一惊,微蜷的小腿弹着踢到了活巢内的软肉一角。
“妈妈?”
旦尔塔的声音由外到内,直击阿舍尔的耳膜。
“没事,继续前进就行。”他轻声回答,抓住了大脑里一闪而过的亮点。
先前精神力点数的增加无非来源于驯服、安抚子嗣,和进化药剂带来大幅度等级跨越,以及一部分相关任务引起的连锁变化。
模拟器的任务看似客观,但却与宿主的主观反应、身体变化相互联系,任务完成会有属性点的提升,而属性点则来源于任务中途经历的波折。
阿舍尔在记忆里,对曾经经历过的任务进行倒推——
“躲避风暴”时,他曾击杀过一只低级虫族;“建造巢穴”则属于熟练虫母的本能行为;“领地周围留下痕迹”是他初次以虫母的身份命令子嗣……
再到这一次的“未知凝视”,先有他过度消耗精神力与巨蛛沟通、达成协议,后有机械鸟撞进陷阱,解决危机。
——他就像是一个被看不见的老师牵手引领的幼童,在既定的路上缓慢前进。
靠坐在活巢内的阿舍尔无声轻笑。
从迫降这颗星球开始,他把“模拟器”当做是另类的一种精神支撑,有依赖也有习惯,以至于在自己都没注意的时候,变成了模拟器给出一步他走一步的现状。
因为当事人迷茫于如何成为完美虫母,所以只被动地接受模拟器的推波助澜;而模拟器内任务的完成情况,则是为了加速他成为一个合格虫母的进程。
从某种角度来说,模拟器在尝试将阿舍尔的被动转化为主动——不是任务要求什么你就只做什么,而是可以选择去做更多的事情来触发任务。
只有那个时候,阿舍尔才能真正达到自己的精神意识呈现出虫母的痕迹和精髓。
几乎是在他想通的瞬间,模拟器出声了——
【滴,恭喜宿主解锁成就:醍醐灌顶】
【醍醐灌顶:模拟器永远是宿主的辅助者和引路灯,只有当宿主真正意识到自己需要去做什么、该怎么做时,才能跨越过这道门槛,或许你已经知道要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虫母了,请再接再厉!】
主动,才能创造机会。
……
寒风依旧凛冽,冰洞内不多时就被风裹挟来的雪粒堆起半截,白皑皑地像是披了层羽绒。
在虫母和子嗣曾经停留过的位置,落下几颗凝成冰粒的细小水珠。
很小,很清透,在极端的低温下泛着淡淡的冷香。
倾斜的日光自冰洞口投射进来几分,正好落在了有些不规则形状的冰珠上。
清冷冷的光干净剔透,照射出了冰珠内狭小却别有洞天的空间——
那是一段相较于各个生命特征发育迅速到诡异的变化,从半透明不见一物的不规则球形,到内部萌生出细微的“嫩芽”。
才随着雪山外日光缓慢地移动,那几颗冰珠内的“嫩芽”就发育成了伶仃的微小生命。
像是蜷缩着尾巴的稚嫩幼崽,脆弱无声,长有纤细柔软的触须,与那冰原上的洁白一般纯净。
这片几乎没有过虫族涉足、诞生的雪山腹地,终于在这一次的奇妙旅程里,迎接到了未来会一直统治高海拔冰原的主人。
甚至没人知道,这群在未来会被称为“雪原猎杀者”的生灵,也曾蜷缩在冰洞内,苦苦等候着它们的妈妈回头……
日光继续倾斜,落于雪地上的脚印痕迹已经完全被覆盖,当天际晕染出浅橘时,这片空间陷入了绝对的静谧。
忽然,一道凛冽的破空声忽然自高空传来。
砰!
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大家伙砸在了厚实的雪堆里,单色的天地有一瞬间的凝滞,下一秒铺天盖地而下的是白雪流沙[2]。
平日里静谧的雪山实际上是一头浅眠的恐怖巨兽。
来源地心引力的重力时时刻刻将白雪下拉,而积雪的内聚力又试图将其留在原地[2],在两种力量的争锋达到极点时,这道骤然砸下的巨物则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还是很大颗的那种。
灾难性的雪崩瞬时爆发,被砸到深坑里的始作俑者还没等爬出来,就被迎头的雪白又给砸了回去。
始作俑者:……也没虫告诉我地表这么危机四伏啊?
汹涌的白色层层叠叠,原先还留有虫母浅淡痕迹的冰洞顷刻间被淹没,几个零落在角落里的冰珠也被这股冲击力冲得四周分散。
这场雪崩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等一切混乱安静后,这片空间又变成了静谧无害的纯白。
天际橘红褪去,星子逐颗闪烁。
沙土似的积雪里突然伸出一截尾勾,随后窸窸窣窣爬出来一道白乎乎的影子。
“咳咳咳……这是什么东西啊……”
自诞生以来第一次离开天空之城、降落在地表的塞克拉几乎不会在积雪上走路,他四肢着地、尾勾后翘,片刻后,又因为这比浮空陨石软和太多的地面而毫无安全感,干脆恢复原形,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白鬼蝉。
来自纯白色天空之城的塞克拉,也如养育他的环境一般,身披雪色。
因高等级虫族的身份,他对温度适应迅速,只片刻,便扇动翅膀,挨着雪地低空飞行。
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了,没有云端之上随处可见的机械巨人,没有幽灵一般活跃在城内的库亚,也没有让他持续恐惧数年的母亲……
塞克拉耸动脑袋,迷茫之际灵敏的嗅觉唤起了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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