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都上了炕,俞少宁就开始往外掏零食,薯片辣条坚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孩子开茶话会。
罗勉给俞少宁压了压被子,学着俞少宁随意的姿势,坐在他的对面。
俞少宁撕了一包薯片,开口就是:“我其实重生了。”
“啊?”罗勉一个手抖,差点把辣条掉桌子上,他也不敢吃了,追问:“你刚说什么?”
“我重生了。”俞少宁重复,在罗勉震惊茫然的视线中,他道:“其实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地震后的极端天气,空间也是上辈子机缘巧合得到的,一次意外之后再醒来就回到了地震之前……”
俞少宁絮絮叨叨地说着,并不按照时间线来叙述,有时候前脚还是废墟寻宝,后脚就秉承了他和俞诀一家人的纠缠。
罗勉从恍然中回神,越听越沉默,过了好久才道:“所以你前世,我们并不认识。”
俞少宁撑着脸,声音拉得长长的,“是啊,我连外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说到这他笑了下,“说不定前世是你帮忙给外公收敛尸体的呢。”
依照大队之外的操作来看,没有小辈在家的死者,都是由邻近人家下葬的,死者家的东西也归属下葬者,罗勉是离得最近最有可能的了。
“可、可能吧。”罗勉有些结巴。
他没有前世,外公又好好活着,听俞少宁说这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重生的话匣子一打开,俞少宁就有些止不住,他胡乱地叙述着,又说起前世今生的对比,在罗勉的注视下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你们应该是好奇我这几天为什么很奇怪吧?”
罗勉点头:“嗯。”
俞少宁深呼吸一口气,笑道:“前世我死在冬天,身上的衣服被人抢走,受了点伤,没能走出雪地。”
“咚——”
保温杯落在炕桌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罗勉抬头看向俞少宁,喉头滚动只觉得有刀片划过,疼得他发不出声音来。
俞少宁话音一顿,有些疑惑地凑近,见罗勉神情不太对劲,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哎呀,都过去了啦,你怎么这么难过?那个时候我们都不认识呢,当故事听就好……”
他的话没有说完,被罗勉猛地伸手抱进怀里,手里的薯片袋子哗啦一声响,俞少宁连忙看去。
还好,里面就剩一点,没撒被子上。
罗勉抱着人,闷声问道:“距离……那一天,还有多久?”
俞少宁悄咪咪把薯片放远了点,反手抱住罗勉,“就这两天了,没事没事啊,我好好儿的,你别怕。”
罗勉不吭声。
现在回忆起来,俞少宁入冬后不久就魂不守舍的,哪怕罗勉什么都不知道,听着他口中的事情无法感同身受,但看着这些日子俞少宁的状态,他还是很担心很心疼。
任由罗勉抱了好一会儿,俞少宁才忍不住道:“勉哥,这个姿势有些不舒服。”
中间的桌子硌得慌。
爱罗勉闻言松了松手,自己挪到了俞少宁身边,拉着他的手想要追问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开口,最终只能将话全都咽了回去。
倒是俞少宁,他大大咧咧把事情都说了,才想起来叮嘱罗勉:“你可不能告诉外公我是死回来的,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得这个刺激。”
罗勉:……
罗勉捏住他的嘴巴,冷漠脸:“我也受不得这个刺激。”
说什么死回来的,就不能换个词吗?
嘴巴被捏在一起,俞少宁秃噜了两口气表示不满,等人一松开手就张口咬过去。
罗勉早有预料,快速收回了手。
·
心理压力这种东西,一旦分享出去后,是真的能够降低的。
俞少宁除了偶尔的走神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没心没肺的,倒是罗勉,情绪日渐消极下来,必须得抱着俞少宁才能安心一些。
他这可比俞少宁的状态要吓人多了,两人一合计,干脆就不下山和外公一起吃饭了,只每天下去处理一下家禽院的事情。
“罗勉。”陆长川在厨房里,看见人就要走,忍不住追问道:“你怎么这么着急?”
罗勉抓了把头发,压下心里的焦躁,按照之前商量的,叹口气道:“我有些担心宁宁一个人在家,想快点上去守着。”
“哦。”说到这个,陆长川的注意力顿时就转移了,“宁宁的情况怎么样?你问出来原因没?”
“跟之前差不多,走神怕冷的,问他原因他比我还茫然,可能真的只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吧。”
陆长川叹气,“去年比现在还冷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
听外公这么说,罗勉只跟着叹气。
陆长川见状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上去吧,路上小心点,别摔着了。”
“哎好,外公你也回去吧,别在外面吹风了。”
“知道了,要你说。”
陆长川看着罗勉离开,才关上门转身,拎着锅炉上的大茶壶添了碗姜茶,嘀咕:“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不过孩子们不说,也就不是什么大事,随他们去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厚重的乌云被阳光驱散,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林间小屋前,躺椅摇摇晃晃。
俞少宁窝在柔软的垫子中,身上盖着厚实的羊毛毯,身体侧躺着微微蜷缩,拿着书的手被冻得苍白,偏偏他本人好像察觉不到这样的寒凉。过了会儿,一页书看完,藏在毯子之下的手伸出来翻页,指尖是如出一辙的苍白。
越是临近前世死亡的日子,俞少宁的身体就越发冰凉,到了今天,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碰到,怕不是要以为他其实是具死尸。
原本应该害怕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俞少宁的情绪还挺稳定,就是有些嫌弃这寒凉。
罗勉出现在山路上,缓缓走近,先喊了声:“宁宁。”
俞少宁抬头,“勉哥你回来啦,山下怎么样?外公的菜吃完没有?”
“都还好,菜没吃完,不过肉差不多了,外公他昨天煮了一大锅放着,说是给狗准备的,他懒得每顿都弄。”
俞少宁闻言没忍住笑起来,“也好,省得在厨房里待太久,到时候再感冒了。”
罗勉走到他的身边,手掌贴合俞少宁的脸颊,触感冰凉。俞少宁有些贪婪地贴紧了些,从他的身上汲取温暖。
看他这样,罗勉干脆不进屋里,一屁股坐到躺椅另一边,将俞少宁整个人抱入怀中。
“好暖和。”
俞少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放下书,伸手抱住罗勉,他笑道:“抱个冰块在怀里,你小心感冒了。”
罗勉敞开羊皮大衣,将俞少宁包裹进来,很是淡定:“感冒就感冒,家里又不是没有药。”
“那也难受啊。”
俞少宁嘴上说着,在他怀里窝得更加舒适,半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外面虽然有太阳晒着,但依旧冷得厉害,两人躺了会儿,就双双回了屋里 ,在温暖的环境中齐齐喟叹出声。
声音未落,他们对视一眼,又哈哈笑起来。
俞少宁活动了下,感觉还是冷得动不了,指挥罗勉道:“我今天想吃羊汤锅底的火锅,还要喝石榴汁,想吃炸鸡蛋挞和薯条。”
“一定要今天?”罗勉无奈,“你肚子装得下吗?”
俞少宁坚持,“一定要今天,吃不完就放空间里。”
“好吧好吧。”
他都这么说了,罗勉跟他要了空间里的东西,从客厅进了厨房。
俞少宁看着门扉关上,摸了摸胸口。
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心脏却依旧滚烫,午夜梦回时,甚至能够感觉到热血在血管里奔涌。有时他也会生出血液被低温冻结的错觉,但只要看见身边人,想到山下的外公,甚至是目之所及的一草一木,那样的错觉都会迅速消散。
就好像,他活着,是因为家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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