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赖三躺在草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没一会儿,他突然翻身坐起,往地上唾了一口,恶狠狠地骂道:“他娘的什么玩意儿,贱女人坏老子的好事儿!”
“这破村子越来越没劲儿了,老子干脆还是出去吧。”
陈赖三骂骂咧咧地又躺了下去,脑子里浮现着当年在城里见过的一个个美女,他嘴角挂上一抹猥琐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好似到了一处悬崖底下,那里寸草不生,白骨遍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这里,他吓得浑身发抖,几乎站不起来。然而更诡异的是,那些白骨忽然动了,它们一一站了起来,朝着他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它们撕咬着他的身体,喝他血,啃食他的肉,他好像在受着千刀万剐一般的酷刑,痛得撕心裂肺。他不停地地挣扎大叫,可是他怎么也逃不了,白骨实在太多了。
很快,他也成了一具白骨,跟那些白骨一起躺在嶙峋碎石间,不得解脱。
他惊叫着醒来,却又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条黑暗的巷子里。他惊魂未定,转身就想跑。可是,黑暗里突然跑出来伸出一双手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更黑暗的地方拖去。
他吓得目呲欲裂,拼命挣扎。可是身后的人力气太大了,他根本挣不开。身后的人死死勒住他,似乎恼怒他的不听话,随后便猛地将他往地上一摔,他的后背手臂撞在坚硬的地面上,痛得他眼前一黑。
下一刻,男人掐住他的脖子压在了他的身上。
“别,别杀我!”他无声地呐喊着,感觉到了喉咙处的疼痛窒息,他就要死了吗?他会死在这里吗
不,他不想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但很快,他就惊愕地地瞪大了眼睛。借着头顶的月光,他终于看见了那个男人的相貌。
男人暴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他面目扭曲,鼻孔张大,兹着发黄的牙齿,如此的丑陋可怖。
但他认得这张脸。这分明就是他的脸。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陈赖三惊恐地瞪大眼睛,他突然认出了这条巷子,这正是当初他第一次欺负那名女孩的地方。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脸,原来,当时的他竟然是这样的吗?
头一次,他觉得这张熟悉到极致的脸是如此的狰狞,可怕,丑陋,厌恶......
接下来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只不过,这一次受到伤害的是他。他也终于体会到了当初那名女孩的痛苦恐惧。
他想,这一定是梦吧,为什么还不醒来,这个梦太可怕了,他要醒过来,他要醒过来。
终于,他如愿以偿地醒了。他还是睡在那间简陋的房子里,那张破旧的草席上。
陈赖三惊慌地奔出了房子。村子里三三两两聚集了许多人,他们个个面带惊恐,脸色憔悴难看,跟他几乎一样。
他找到了他的发小,想跟他倾诉昨夜梦里的诡异。可是发小却神经质地抓着他的手臂,诉说了昨晚的噩梦。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不止他做了恶梦,村里许多人都做了恶梦。
他们的梦境形形色色。但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梦到了那片满是白骨的山崖,在那里,他们被追捕,被撕咬,被啃食。
梦境是那么真实,就好像是他们亲身经历一般。他们喘着粗气哀嚎着从梦里醒过来,再也不敢入睡。
这件事太诡异,在两个村子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张越明过来找沈镜的时候,他正在收拾东西,他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老二,你要走了?”
沈镜点点头,“是啊,出来两天了,该回去了。老大,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要......”张越明脱口而出,随后又猛地摇头,“不是,老二,我有事情跟你说。你知道村子出事了吗?好多人昨晚都做了恶梦,太奇怪了,这不正常。我舅舅也做噩梦了,老二,你有没有办法......”
“我没办法。”沈镜打断他,“老大,听我一句话,你还是尽快离开村子吧,最好带阿姨一起离开。这村子里住不了多久了。”
张越明一愣,“老二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我什么也不知道。”沈镜摇头,“一切都是因果报应而已。”
“那我舅舅......”张越明有些着急。
沈镜叹了口气,他放下了背包,“老大我问你,你舅舅以前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张越明刚想问沈镜怎么会知道,忽然又想起他会算挂,于是他点头,“是有一个,不过刚出生没几天就夭折了,听说是生病......”
沈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真的是生病吗?老大,他是你舅舅,我并不像多说些什么。但是,做错了事情,总是要受到惩罚的。”
沈镜拍拍他的肩膀,又低头收拾东西了。
张越明站在原地不知想了什么,他的脸色忽青忽白,好半晌,他终于长叹一声,看向沈镜说:“我送你吧老二,我想再待几天陪陪我妈,不然我不放心。”
“行。不过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认得路。”沈镜背起背包,“替我跟张阿姨道个别,谢谢她这两日的照顾。”
沈镜走了,他前脚刚走,后脚村长就带着人找来了。得知他才走没多久,又急急忙忙追了出去,可是他们追了一路,也没有看见沈镜的身影,只好如丧考妣地打道回府。
从那一天之后,他们夜夜被恶梦困扰。久而久之,他们就不敢睡了,可是他们可以一天不睡觉,那么两天呢,三天呢?
人不可能永远不睡觉。于是,他们长久地处于惊恐失眠状态,他们开始精力不济,精神萎靡,头痛欲裂,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终于怕了,他们开始跪地哀求,痛哭流涕祈求原谅,甚至成群结队跑到山崖处烧香祭拜,只求她们放过他们。
但一切都好像没什么用处。他们依然夜夜做梦,甚至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一闭眼就会陷入可怕的梦境,
没有做梦的人成了异类,他们逐渐搬出了村子,他们知道,这是报应来了。
其他人受不了折磨也有害怕地搬出了村子,他们以为只要离得远远的,一切就会恢复。然而让他们绝望的是,不管他们跑得再远,一到晚上,他们总是会莫名会回到村子里,受着比之前更惨痛的折磨。
他们再也无法承受,只得灰溜溜地又搬回了村子。
渐渐地,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两个村子里的人得了怪病,没有人再敢进这村子,村子里的人也仿佛病毒一般被人敌视着。
有专家过来查看,他们认为可能是水源土壤出了问题,然而一番勘察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就连村民们的身体也查不出什么病灶。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大人们身体不行了,孩子们就无人照顾。亲戚们也不敢收留他们,生怕他们也得了怪病。没办法,只好政府出面,他们把孩子们送去了市里的孤儿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孩子去的孤儿院竟然都是被沈镜资助的那几家。
村子里一下就沉寂了下去,有人从村子旁边经过,也只能看到一个个骨瘦如柴,面色蜡黄,双眼无神的人好似游魂一般在村子里四处游荡。。
有人说,这村子里的人恶事做多了,遭了报应。也有人说,村子里闹了鬼,每到晚上,那些鬼就会出来,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哭叫声,令人胆寒生畏。
第49章
沈镜回来的第六天, 张越明也回来了,同时一起的还有张阿姨。因为村里的事情,张越明劝说自己的母亲从村里搬出来, 两人算是彻底从村子里出来了。估计以后没什么事也不会再回去了,所以带的东西都比较多, 大包小包地拎了许多东西。
沈镜收到消息就去车站接他们,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快18点了。太阳还像个火球一样挂在高空中, 周围来来往往的乘客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在出站口广场没等几分钟,老远便看见他们从站台里出来。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看起来颇为憔悴。尤其是张阿姨, 她在村子里待了一辈子,临老了却要背井离乡, 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自然心里不太舒坦。
沈镜招着手过去, 张越明很快看见了他, 将繁重的行李放在地上,抻着腰长舒了口气。几步迎了上去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谢啦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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