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牛的犄角深深的嵌入墙面,墙体从一点四分五裂,有什么东西掉下来,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立刻被血浸透了。
祁景捡起来,那竟然是一个纸娃娃,翻过来,背面写着江逾黛三个字。
纸娃娃的头低垂着,嘴角笑吟吟的,身子中间却开了一个大洞,肚子破破烂烂的,和刚才那具尸体的死相如出一辙。
祁景心说,江逾黛果然没死。
但他把自己扎的纸人作为自己的替死鬼掩人耳目,到底有什么意义?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中厅传来,隔着天井都清晰可闻,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祁景听着似乎都能呕出血来。
是唐惊梦。
他立刻拉着江隐往回跑,才过天井,没进门,就见唐惊梦一个臃肿的人影蜷缩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那东西被她攥变形了,好像要揉到身体里。
是一个纸人。
“不……不可能……”她抖着手,眼睛因为充血而通红,“这不是我!这绝对不是我!”
瞿清白和吴敖都被她的神态震住,僵立在原地看着她发疯,见祁景进来,手上拿了一个纸人,吴敖眼尖的看见了上面的名字:“江逾黛?”
祁景点头:“他没死。”
吴敖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瞿清白弱弱的劝唐惊梦,想要接近她:“你怎么了?没人说那是你啊,那只是一个纸人……你把它给我吧……”
唐惊梦拒绝了。她抬起头,紧紧盯着祁景,那种凶狠的眼神像要扎进他骨子里,祁景目光下移,看向她手里那个纸人,这分明就是刚才瞿清白找到的那一个。
为什么唐惊梦忽然出现这么大的反应?
祁景蹲下来,像安抚一只受伤的母兽一样,语气称得上轻柔:“你发现了什么?”
唐惊梦的神情逐渐由悲痛、凶狠,变成了经历了大悲大喜后的空茫,她慢慢伸出手,展示了那个被她揉的几乎不成人形的纸娃娃。
祁景伸出手,拨弄了下那纸人的衣服,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等等……
他眯起眼,看到了纸人身体一侧的异常,它之前可能被摆放在接近香炉的位置,纸人的腹部被熏黑了一片,露出发焦的边缘。
瞿清白也看见了,却不是很明白:“这里被烧缺了一块,怎么了吗?”
唐惊梦站起来,忽然开始解自己的衣服,她一直穿得像蚕蛹一样,臃肿笨拙,行动起来很不方便。现在,她像一只要飞出茧的蝴蝶一样,一层一层剥开了伪装,直到最后一层里衣,袒露出她瘦的只剩一把骨架的身体。
在场的男性都有点不自然的移开眼去,又都转了回来。
唐惊梦掀开衣服,里面竟然还有一层绷带,黑黄的绷带一圈圈掉在地上,吴敖忍不住道:“你到底要干……”
他的话噎在了嗓子里。
唐惊梦惨白的腹部深深凹陷下去,侧面有一大片焦黑痕迹,像烧伤一样皮肉外翻,肋骨埋在煤堆里一样根根可见。
祁景举起手中的纸娃娃,眼前的唐惊梦,和这纸人的伤处完美的重合了。
几人背上都渗出了些冷汗,气氛绷成了拉紧的弦,远处终于传来一声悠悠叹息:
“唉,我好累了。”
第207章 第二百零七夜
夜凉如水,长长的街上上雾气缭绕,有一人走在最前面,两人隔开了很远的距离走在后面。
陈厝悄声道:“不太对劲。街上太安静了,活死人都去哪里了?”
周伊看着家家大敞的门户,摇了摇头。
本来想先去找唐惊梦,拿到能驱散活死人的风铃,现在看来,也没有必要了。
周伊想了想:“活死人对活人是有攻击性的,如果不来攻击我们,就一定是其他人遭殃了。”她面上浮现出些担忧来,“他们会不会去祠堂了?”
陈厝卧槽了一声:“那咱们得赶紧了,祁景说不定正等咱们英雄救美呢。”
前面的白月明忽然停下了。
他回头笑了一笑:“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陈厝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白月明无辜的耸了耸肩:“不干什么,只是,你们是想要我跟着你们呢,还是想要我先去祠堂呢?”
陈厝一愣,这还真是个问题,如果他们要找唐惊梦,自然不想同这敌友不分的妖物一道,但要是让他先去了祠堂,他害祁景他们怎么办?
他也只能打了个岔,讽刺道:“你倒真听话。”
白月明道:“我想要求合作,自然要听听你们的意见,打消你们的怀疑。”
他的神色自然,语气真诚,人又是那样高洁干净,皎皎如月,一般人都要被他说服了。但周伊拉了拉陈厝,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陈厝低声道:“怎么了?”
周伊迟疑了一会,才小声回:“……他看起来不像正经人。”
那种罂粟一般的诱惑力,难道妖都是这样的吗?
陈厝哭笑不得,正不知对这句话做什么反应,方才还在微笑的白月明忽然顿了一下,面上神色有些僵硬。
周伊见他像心脏病发一样的状态,不由得问:“怎么了?”
白月明摇了摇头:“没什么。”他好像故意转移话题一般,“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陈厝刚想说哪有什么声音,远处却真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在青石板上尤其响亮。
蒙蒙雾气中,那人似乎还在说着什么,白月明侧耳听了片刻,身影忽然消失了。
他的影子融入了烟雾中。
陈厝震惊了:“他又变成蝴蝶飞走了?”
周伊眯起眼睛,看着前面雾气中隐隐绰绰的人影:“不对,他没有离开,他在前面!”
白月明的确没有走远,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他凝实了身形,看着眼前的人,轻叹道:“我还没有去找你,你为什么要自己撞进我手里来呢?”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啊。”
吴优紧紧的盯着他,非常厌恶的说:“你这个怪物,你把陈厝和周伊怎么样了?”
不过百米的距离,稍微快一点就能追上来,吴优被雾气遮住了眼睛,白月明却能听见身后逼近的脚步声。
他让开了一步:“他们就在我后面啊。”
吴优听到了人声,下意识的往前迈了一步,一只冰凉的手却趁此时掐上了他的后颈,吴优暗道不好,想要动,却来不及了。
咔嚓嚓——
非常微妙的声音,如果不是身处其中根本听不见,轻的像方便面被按下去时一样。白月明巧妙的掐碎了他部分喉管和脊椎,吴优感到一阵剧痛,他半边身子没了知觉,汹涌的血从候管涌上来,又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堵上了。
“嘘。”白月明在他耳边呢喃,“我可舍不得杀你。”
前方茫茫雾霭,那里有很多人,很多循着人味来的活死人,一步一步走近了。
“我向你保证,你的死法一定比李魇更精彩。”
他松开手,吴优像条死狗一样倒下了。
吴优到这一刻仍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白月明总是那么柔弱,表现的那么像白家的少爷,白五爷的明儿哥,他一直当他演戏,有时候也要被糊弄过去。
如果他有这样的能耐,为什么不早早逃走呢?
因剧痛而模糊的意识中,吴优隐约抓住一点想法——
他是在享受玩弄人心的过程吗?
身后是陈厝的声音,咫尺之遥:“你干什么去了?”
白月明踢了他一脚,吴优就咕噜噜滚下了坡,滚到了一群迎面而来的,活死人堆里。
他转过身,面对着终于拨开迷雾的陈厝和周伊,脸色有一点苍白:“我来探探路。”
他声音有点抖,指着前面的手指也干干净净的:“那些,是不是活死人?”
陈厝定睛一看,可不是吗,还成群结队的。
他自觉明白了:“这是在祠堂里没找着肉吃,来我们这觅食了?”在数以十计的活死人中,他根本看不见吴优趴伏在地面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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