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三天,分离期间的纷杂情绪被尽数发泄。审讯椅终究是没抗住两位怪物折腾,悲惨地坏掉成几块。室内沉重的桌子倒在一边,架子上的金属罐子被拨乱了些许。
无数骇人的标本东倒西歪,在标本液中浮浮沉沉,屋内像是刚经历过一场飓风。
这会儿殷刃正仰面躺在沙发上,身下垫着虚弱扑棱的薄薄翅膀层。他怀里拥着钟成说,两个成年人努力塞满了沙发。
几个苹果汁罐子倒在不远处,一丝黑发爬进去,颤巍巍地嗦了两口。
很好,脱力的人……不,脱力的怪物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钟成说双眼闭着,呼吸平缓,心跳却还有些快,显然没睡着。空气中多了股莫名的平静气息,让人自内而外地舒展开来。
殷刃忍不住吹了口气,看对方柔软的发丝在黑暗中晃荡。
他的恋人说到做到,无数次相拥,无数次刺激,两人的本能似乎彻底麻木,不再动辄疯狂示警、扰乱他们的心神。它仅为他们留下肌肤相接时的“电火花”,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钟成说。”
“嗯……”
“没事,我就叫叫你。”殷刃眯着眼,看向黑暗的天花板。
钟成说动动身子,将鼻子埋进殷刃颈窝,柔软的发丝蹭得殷刃有点痒。比起先前,这个人的气息有了点微妙的改变,就像完美坚硬的蚌壳开了一条缝,露出其中柔软的灵魂。
“殷刃。”
“怎么啦?”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么?我们得考虑下一步行动。”
“……”欢愉过去,还是要面对现实。殷刃抽抽鼻子,惆怅地叹了口气,“我还没想好。”
他自己还好说,大不了丢一回老脸,对符行川声明“我想通了我决定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所以还是先不封印自己了”……想想就让他尴尬到无法呼吸,但姑且算个解法,受伤的只会有他的自尊。
说实话,殷刃还挺担心识安那些同事。现在他找到钟成说了,还欠九组诸位三个许愿呢。
可是钟成说万万不能露面。
连自己这个千年老鬼都看不穿此人什么来路,万一钟成说再活蹦乱跳地现身,识安不可能轻轻放过这件事。
事实很残酷,钟成说当着那么多识安高手的面被一枪爆头,“看错”这个借口没法用。
事发后,符宅被识安翻来覆去调查了一个遍,近几年的法术残余都被翻出来调查。“幻术”一说也根本立不住脚。
要说他被改造了,就小钟同志这个奇妙的身体状态,识安肯定也查不出端倪。最坏的可能,他俩要么脚底抹油,要么手拉手下去跟识安凶煞做邻居。
麻烦啊。
但要是就这样拖着不处理……自己断联,钟成说长期不露面,医院的事件又闹得挺大。以钟成说父母的敏锐,一定很快就能发现真相。白发人两次送黑发人,难说两位高龄老人能不能撑住。
……等等。
殷刃缓缓扭过头,看向钟成说毫发无损的脸。钟成说屏住呼吸,无辜地眨眨眼。
“我有一个有点儿缺德的主意。”
殷刃揉了揉脸,眼神飘忽。
“钟成说,你对‘保持面无表情’有没有自信?”
钟成说略微撑起身子:“?”
“我可能需要你,呃,扮演一下幻影。”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大家中秋快乐——!
第八卷 生日礼物
第154章 温馨回忆
殷刃抛出了问题,遗憾的是,这句话没能成功进入钟成说的脑子。
少见的,小钟同志走了神。
过往三天的记忆还在脑子里打转,钟成说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一直过得小心翼翼,尽量减少与他人的碰触——脏污与接触,和不良生活习惯一样容易致病。说实话,钟成说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会不会感染普通人的病症,感染后又会有什么后果。
他只能尽量科学地“饲养”自己。与人接触,太过耗费心力。
兴许是出身的原因,钟成说对“人类”始终没有太多认同感,更没有情感需求。他对自己的生理情况所知甚少,与养父母接触时都要处处小心。友人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他更不会去寻求恋爱对象。
他曾以为自己不会有生理方面的欲求——毕竟他连同类都没见过半个。
钟成说从未想过,会有一个让他本能忌惮,与他同样不好见光,却处处吸引他的“人”存在。
前几天,他觉得自己更像个没有吃过冰淇淋的孩子。
没有尝过,自然不会渴求。
与另一个人分享秘密,制造秘密。这种“分享”的新鲜感还没有过去,又是更大的冲击。
书上说的并不全对,钟成说心想。
如果有一个词来形容过去那断断续续的荒唐时光,他会选择“安全”。
哪怕这是他人世中最为艰险的境况。
钟成说的手指划过柔软的翅膀团,掠过结实光滑的皮肤,最后又深入唰啦啦晃动的翅膀。殷刃吐息急促时,那些柔软的翅膀会跟随着收紧,有些还会轻轻颤抖。
他的怪物共犯同样生疏,却对“如何调整状态”熟练无比。殷刃依旧是那个从容的殷刃,这位千年前的大天师从未移开目光。
那双非人的红眸里没有痴迷或涣散,只有失而复得的欣喜,以及让人安心的洒脱。
只是一缕黑发始终缠绕着他的指根,从头到尾都没有松开过。
或许他们都不曾这样接近过另一个人。他们的动作狂暴中带着安宁。所有不安随着那些噬咬般的吻吐出,而忧虑被相贴的皮肤晕染开,渐渐消失无踪。钟成说本能中的戒备不停拉响警报,直到麻木。
余下的只有欲求与眷恋。
感官与心理刺激同时袭来,钟成说完全不想停下。
室内翅膀海洋汹涌,世间没有的古怪肢体扫过人的十指。而指腹下,是略微暗沉的淡红痕迹。殷刃垂下头,柔软的发丝在钟成说胸口散开。
身为凶煞,他的皮肤微凉,大抵是专门控制过,也不见汗水。
只有浓郁的,好闻的,殷刃自身的气息。
……以及薄荷。
翅膀随着律动颠簸摇曳,殷刃不自觉地绷起腰。而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片薄荷洁面巾,嘴角还带着笑容。
“出汗这一点,倒是很像凡人。”
急促的呼吸中,千年凶煞低声咕哝。
微凉的湿巾轻轻掠过钟成说的咽喉,一路向上。与灼热的皮肤比起来,它冰一样冷,舐去了钟成说颊侧的汗水。
翅膀团在钟成说后背轻微鼓动,像挑逗,又像拥抱。彼时殷刃艰难弯下腰,俯视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近到不可思议。
赤红的眸子散发着微光,像烛火映亮的酒液。
钟成说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这个人不是凡人审美上的好看。
是对于自己一个人的,震慑人心的冲击。
最后的汗水被擦去,殷刃带着笑意的眼睛微微弯起。这次蹭过面颊的事物变成了殷刃的手,尽管身体震颤,他摩挲的动作却轻柔至极。
从颊侧,回到了咽喉,正是钟成说曾断开头颅的位置。
……弱点暴露,本能示警,可那股炽烈的安全感越发汹涌,几乎将钟成说没顶。
这种感觉,或许是凡人所说的“幸福感”。
钟成说趴在恋人身上,认真分析回忆。
而在他这样停下来思考的时候,殷刃总会给他一个吻——无论是不着寸缕的时候,还是现在。
“你刚才走神了。”殷刃严肃地指出,“所以你对扮演幻影到底有没有自信?”
他挥挥手,一个与钟成说完全一样的身影站到了沙发边。幻影衣着整齐,面无表情,身上是钟成说常穿的宽松衣服。
钟成说:“……”
钟成说震撼地看向殷刃,耳廓上又染了点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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