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发抖太激烈,咬到了舌头,还是他急火攻心,呕出来的。傅风宁心都快碎了。
“宝贝,傅叔叔没走,不怕了不怕了,傅叔叔是去救姐姐了,宝贝,看着傅叔叔。”
傅风宁顾不得其他,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从西裤口袋拿出一板手工压制的白色药片。这是伯恩给他的急救镇定药,内含伯恩调配了剂量的氯/硝/西/泮和其他类辅助镇静剂。有强效稳定情绪作用,副作用是会使服用者短时神志不清、昏睡,及接连几天的嗜睡。
不用做平日里的治疗药物,属于应急情况的急救措施。傅风宁一直随身携带着,可他把沈安保护得很好,即便是在前段时间给沈安脱敏治疗,顶多也就是用到镇定针,没用过副作用这么大的药。
可现在显然不用不行,傅风宁把沈安紧紧地揽在怀里,他的的手轻轻托起沈安湿漉漉的脸,语气温柔得不像话:“乖,宝贝乖,看着傅叔叔。”
可是沈安像是听不到他,只是行尸走肉一般紧紧地钻在他的怀里汹涌地哭泣,嗓子已经在刚才哭哑了,现在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每一个声息都像是狠狠地撕裂傅风宁的心脏。
傅风宁轻轻扳住沈安的下巴,他把一粒药片放在沈安嘴里:“宝贝乖,咽下去。”
可是沈安根本解析不了他的话语,用舌尖抵着这又苦又涩的药片,悲伤而抗拒。
傅风宁闭了闭眼,把药片含到自己嘴里,紧紧地摁住沈安的后脑,他俯身吻住沈安,封住他的嘴,小心翼翼地强迫沈安咽下这枚药片。他害怕呛到沈安,竟不惜以身试药,把药片在他自己的嘴里嚼碎,一点一点渡给沈安,强行逼沈安咽下。
感觉到沈安两只手在他背后无力地拍打,傅风宁心下一痛,眼角竟也湿润了。
他这辈子自打懂事以来从没哭过。
过来成为叱咤风云的商业泰斗更是不可能有掉泪的机会。可自从给沈安进行脱敏治疗以来,他已经三番两次为沈安红了眼眶。
傅风宁顺着沈安的背:“不怕了不怕了……乖啊……安安乖啊……”
傅风宁刚觉得沈安在他怀里有些镇静下来的迹象,下一秒沈安却在他怀里猛烈地打颤,沈安拼命往傅风宁怀里贴着,嘴里呜咽着:“杀人了……杀人了……”
傅风宁心头一紧,低头端详沈安。
沈安惊恐地望着车窗的前方,喃喃道:“血……杀人了……我也杀人了……我也杀人了……我不想……我……我杀了……呜呜……”
傅风宁眼神一瞥,透过车窗,他看见身后十米开外,那个刀疤脸和棒球帽不知怎么纠缠到一起,两人滚在地上,一上一下地拼命,刀疤脸正在死命地掐着棒球帽的脖子,棒球帽不断地捶打着刀疤脸。
而沈悦手里举着匕首,腿脚不能走动,只能坐着往身后挪动,不断挥舞手里的匕首,试图恐吓撕打的两个人不要靠向她。
这幅画面,刚好正对着沈安抱向他的角度。
傅风宁闭了闭眼,心里骂了声该死。
他身形动了动,把身后的画面完全挡住,他不打算开车去接沈悦了。他觉得在沈安这个状态下,不适合再生事端,他发了定位派人来接沈悦,同时叫来了自己的司机替自己开这辆迈巴赫,又给林瑜和伯恩打电话让他们立刻到医院准备就绪。
傅风宁避着身后的画面,下车抱起沈安到了后座,把沈安抱在腿上。按照伯恩手把手教了他许多许多次的急救手段,来呵护沈安剧烈的PTSD反应。
沈安哭得快要昏过去,嘴里不住呢喃着说他杀人了,他的身体开始时不时抽搐,几次差点窒息,傅风宁吻着他往他嘴里渡气才把他救过来。傅风宁守着沈安,用信息素安抚着,轻轻地揉按着沈安的腺/体让他感知着他,又给沈安加量喂了一粒药。
他说不清沈安是在他怀里累得昏过去的,还是药效发挥了他睡着了。这么一般折腾下去,沈安脸色惨白地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的样子会让他十分害怕。
傅风宁几次伸出发颤的手指去感知沈安的呼吸,他把沈安紧紧搂在怀里:“什么时候才能好呢,我的宝贝……”
一滴泪落在沈安的脸上,而沈安无知无觉。
到医院的时候,林瑜和伯恩在夜色伸手哈着气,看见傅风宁的车穿过静谧的院区,驶向他们身后的住院区,连忙疾跑过来。
沈安身上裹着傅风宁的大衣,在傅风宁怀里沉沉睡去,脸色惨白得像是没有了生气。
把林瑜都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伯恩也紧紧皱着眉头,跟在傅风宁身后皱着眉头:“极端反应……已经超过他的临界点了,傅先生,不是说收尾了,怎么还……”
“是意外。我拼命保护他不使他想起那些残酷的记忆碎片。可他刚才想起来一些。是我不好。”
沈安被放在病房的床上,林瑜飞快地给沈安配药打针。
伯恩在采样沈安释放出的信息素。
林瑜在沈安身上连接了各种仪器。
仪器把沈安的心跳频率转变成滴滴的机械声,沈安的每一次心跳都虚弱无力。
林瑜小心翼翼看了傅风宁一眼:“需要供氧。”
他看见傅风宁撑在额头上的手在发抖,听见他说出的四个字傅风宁下意识从口袋摸出登喜路黑金打火机和一盒烟,可是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把打火机和烟盒随便扔在地上。
紧接着,林瑜看见这个叱咤风云,向来不见喜怒的男人,捂着脸无声地哭了,泪水透过他关节凌厉的手指淌出来。
林瑜摇了摇头:“就是供氧而已。他呼吸微弱,但没有太大问题。身体PTSD反映是很强烈,好在你救护足够专业,给药也及时。他现在呼吸微弱是因为药量过多,伯恩给的药比较极端,副作用大。”
林瑜给沈安安排好氧气罩,看着守在身边的顶级alpha,忽然皱了皱眉,提出了一个疑问:“傅总,刚才你说明情况时,是说你是对着他的嘴喂下去的药?”
“是。”
“那你怎么没有被药效影响?”
伯恩刚好拿着信息素采样分析过来,伯恩看了傅风宁一眼,耸了耸肩:“我做过药试,这种药别人吃一片够睡一两天,但是给傅总吃的话,得五片才能起作用。”
林瑜:“啧……你们顶级都是怪兽么?我不能理解。”
伯恩一本正经点头:“的确是怪兽。”
傅风宁问:“他什么时候会醒?”
“三四天吧,也可能四五天。”
“他醒来会怎么样?”
伯恩忽然不适时宜地笑了笑。
就在傅风宁望着他的眸光转冷,快要发作的时候,伯恩十分认真地说:“傅总,您记不记得,最开始,我的建议就是直面最深的恐惧源?”
“记得。”
伯恩轻叹:“命运就是这么阴差阳错。您当初因为心疼沈小先生,极力阻止的最深层脱敏……现在已经在面临了。”
“我很自责。”
“无需自责。我分析了他的信息素,给到的建议是第二疗程延长。傅总,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坏事,如果您当初不pass我的深度脱敏方案,这种直面最深恐惧源的事情,也会被安排上脱敏日程。放心吧,最深恐惧源已经在疗程期间暴露,现在我终于可以向您保证,我会还给您一个健康的沈小先生了!”
给了氧以后,沈安的心跳频率总算有力了一点。
沈安脸上总算有了血色,他似乎从深度昏迷里缓了过来,现在看上去在做一个很可怕的梦。
他的薄唇会微微翕动,傅风宁觉得沈安是在喊傅叔叔,在梦里向他求救。
傅风宁就坐在床边攥着沈安的手,他用温烫的手掌包裹着沈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吻着沈安冰凉的手背:“安安不要怕,傅叔叔一直都在……在等安安醒来……”
作者有话说:
别怕,治疗的过程就是艰难,安安快好了,别哭虐啊,没虐的,谁喊虐,来我怀里,我给你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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