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alpha确实在哀求。
张谦的意识在流逝,一股从未有过的悲戚袭上了他的心头,他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别走——”
温墨吃力地扶着张谦高大的身体,慢慢放在了床上。
他温柔地抚着张谦的脸,目光流连在他英挺清冷的眉目上,在他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微笑着给了他最后一个轻轻的吻。
“张谦,结婚去吧。”
温墨闭上了眼,又说了一遍。
他不止一次对张谦说过这句话,但这次,他说得最为真心。
这里的一切就是一个梦,一个建立在错误上的海市蜃楼,他本来就该早点走的,但也许是这里的一切太安宁了,让他忍不住迷失了,他贪婪地享受这份不属于他的安宁,也尽力地维持这个迟早要醒的梦境。
但一切总归是要还复原位的,也许今日的来客正是来提醒他的吧。
温墨起了身,换上了他早已准备好的衣服,他的目光落在了床上的男人身上,他看了片刻,终于从床底下拉出了一个背包。
推开门之际,他最后看了一眼男人,扭头离开了。
第30章 变革
这个年份注定是一个动荡的年份。
后来的人们回忆起来, 巨变之初,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历史证明, 大事件的发生并不特定于一些特殊的节点。人们依旧如常地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路上, 与以往的任何一天都一样。但就是这样看似日常的生活中,一场足矣颠覆整个社会体系的改变——包括阶层、包括伦理、包括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变革已经开始了。
入夜了。
这是一间接近300平的高奢大平层, 位于城区的中心地带,这个楼盘的地段寸土寸金, 在此置业也并非有钱便可以, 某种程度上更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可见得主人的身家背景并不普通。
宽敞的客厅内没有开灯,只有外面的霓虹光晕从落地窗漏进来, 微微照亮了一张惶恐不安的脸。
这是一个被人从某个地方带回来的瘦弱的Omega,他已经养在这里好几天, 他蜷缩在沙发上,紧紧地抱着双腿, 像是没有安全感一般,他不安地环顾四周, 视及墙上挂着的那房子主人的肖像油画,omega瞳仁一颤, 更是将腿抱紧了些,深深地将脑袋埋进膝盖里,好像这样就可以稍稍缓和一点那无助的恐惧感。
空荡荡的客厅中突然传来嘀的一声电子音,大门打开了来。Omega闻声浑身一抖,他惊惶的面目更是瞬间苍白, 他赤脚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慌不择路躲在了阳台上, 但来人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他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向他逼近,Omega浑身都在发抖,他死死咬着唇,惧怕地一直往墙上挤,像是想要让自己消失在墙缝中一般。
然而一捧巨大的玫瑰摆在了他面前,旋即,一张带着笑的脸面从花束后抬了起来,alpha露出白森森的牙,像是急迫,又像怕吓着他似得,咽了咽口水,他说:“小阮,我们结婚吧。”
他眼露着奇异的光芒,仿佛一个循循善诱的说客,“你跟我结婚,我让你住大房子,有花不完的钱,你再也不必做那种事情了,我爱你——”
Alpha高大的身体逼近了他,“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然而这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男人,在半年前,于一张床上和很多人一起作贱他,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方式。
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求婚,但这次Omega像是被他说动了,他胆怯地看了看他,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花朵,玫瑰的颜色鲜艳似火,然而落在指尖却是透着凉意,Omega微微一颤,缩手回来,alpha立刻抓住他缩回去的手,极珍惜似得贴在唇边亲吻,而后拉近了来,他埋进他的脖颈,贪婪地嗅着他的腺体。
Omega哆嗦起来,却没有阻拦。
天生高契合度的信息素使得Alpha脑袋一阵一阵地发热,他迫不及待地将花丢在一边,一把捧住Omega的脸急切地亲吻,光洁的地板上,花瓣碎了一点在地上,像是溅在地上的血,Omega在暴风骤雨的亲吻中可惜地看着那些零落的花瓣,他伸手探了探,却被alpha拦腰抱起,他动情地吻着这个可怜地瑟缩在他怀里Omega,他激动道:“我将一辈子爱你。”
他真挚地重复着:“小阮,我一辈子都爱你。”
他抱着他挚爱的宝贝去了卧房。
第二天天未亮,这个高奢的大平层被拉起了警戒线,数位穿着制服的人员进进出出,众人皆是行色匆匆,神色冷漠。
“两名死者的身份已查明,一个是西部商会的秘书长,另一个是夜诱会所的招待。”卧室内,一个办案人员吐了口烟,摇了摇头:“又一对共同赴死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一张圆形的大床上,alpha双目圆睁,心口上插着一把刀,血溅得到处都是,跟他依偎在一起的是一个瘦弱的Omega,他心口同样也是一道深深的刀口,血漫了半张被子,omega早已没了任何生命体征,但跟充满绝望神色的alpha不同,Omega脸上很是安宁,仿佛只是睡了个觉一般——如果他身上没有那些可怕的咬痕的话。
法医在现场进行了仔细的勘验,一个小时后,他脱下了手套,与记录人员叹声道:“还是一样,两人都是自杀,只是Omega自杀在前,他一刀了结了自己,然后这个alpha彻底疯了,你知道,疯了的alpha跟野兽无异,他疯狂地撕咬死去的Omega,当然,他没有任何办法改变omega已经死去的事实,最终只能绝望自尽。”
记录人员啧了一声,“又是躁狂症。”
“对,躁狂症。”法医接过了他的烟,微微眯起了眼睛:“我敢保证这个alpha近期一定有躁狂症的就医记录,代omega信息素已经安抚不了他的冲动,这让他面临高契合度的Omega死亡时,会陷入彻底的疯狂,最后无一例外只有一个结局,自尽而亡。”
“太奇怪了,代omega信息素怎么会对这些alpha失效?”记录人员翻了下记录本,皱了皱眉,“最近已经好几起类似的案子了。”
现场陷入一片静默,忽而,一个人道:“这些Omega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闹什么自杀。”
无人回答他。
现场人员按程序进行拍照记录后,将尸体进行了收殓。
或许是吹了一夜的风,阳台上那捧玫瑰已枯萎了不少,鲜艳的红像蒙了一层淡淡的灰,风从外头灌了进来,卷起了些花瓣,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最终落在Omega那张平静的毫无血色的脸上,办案人员啧了一声,三两下捡起了那些碍事的花瓣,丢在一旁,而后哗的一下拉上了拉链,Omega的脸彻底消失在黑色的殓尸袋下。
*
三月下旬,医疗系统紧急上报了一份调研报告,从开春那场波及甚广的流感开始,躁狂症患者的比例明显提升,与之前年份的统计数据对比显示,BO两个族群并无太大区别,提升的数据主要集中在alpha人群,患者的比例正以一种井喷的态势爆发。
“这个现象以前出现过,准确来说,是omega族群对社会还有点贡献的时候,alpha们因为信息素的原因不得不与高契合度的omega绑定在一起。毕竟没有omega的安抚,alpha们只会变成躁狂的野兽,但代omega信息素的诞生切断了这个联系。”
“如今看来,代omega信息素已经彻底对这些躁狂症患者失效。”
“根据摸底资料显示,这些躁狂症患者在年初都有流感就诊记录,我们高度怀疑,那一场开春的病毒感冒大流行中,其实部分患者是感染了某种别的病毒,只是症状与流感高度相似,所以被忽视了。”
安全中心的乔伟民少校少有地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这种病毒对所有alpha具有普遍攻击性么?”
“并不。”报告人员解释,“比如您,作为s级alpha,并不会受此次病毒的影响,至少目前上报的病例,没有显示s级alpha的相关联性,但级别越差的alpha,越容易受到病毒的影响。”
报告人员犹豫片刻,递上一份材料,“此外,有案例显示,s级的alpha们不仅不受影响,反而因为这个病毒获得了一种特殊的能力……这很难解释,但确实存在——他们会听见高契合度的omega的心声,但这种接近上帝的能力并不是平白无故获得的,在聆听心声的同时,s级alpha的脑部会引发剧烈的神经突触电流紊乱,这会让他们产生剧烈的难以忍耐的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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