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紧要之人,没有记的必要。”沈凡淡淡道。
好一个薄情郎,谢云澜心道昌平郡主的痴心算是错付了,他又问:“那我算是有必要的?”
“不。”沈凡说,“你不一样。”
谢云澜:“哪里不一样?”
沈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慢慢转过身体,给谢云澜留了个不理人的背影。
谢云澜:“?”
谢云澜:“怎么又不说话了?”
他晃了晃沈凡。
沈凡被晃烦了,才说:“没有‘又’。”
谢云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沈凡之前被惹恼了不想跟他说话,中途因为他提到长生牌位这样的正事所以沈凡暂时将情绪放下,眼下谈的不是正事,沈凡便继续不想跟他说话了。
把逻辑捋完后,谢云澜也不只是被气的还是被逗的,他好笑道:“怎么这么能记仇。”
沈凡一声不吭,准备记仇到底。
谢云澜心思一转,道:“听庆俞说你喜欢吃糕点,五芳斋的栗粉糕吃过没有?将栗子煮烂后磨成粉,再浇上精制的桂花糖浆,香甜可口,这家的栗粉糕可是全京城都有名的,想不想吃?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想了。”
沈凡还是没说话,但他肩膀动了动,像是在挣扎。
谢云澜忍着笑,他扶住沈凡的肩膀,将背对他的沈凡掰正了,面对面说:“我下早朝后买给你,不记仇了,怎么样?”
沈凡深思良久,终于松口道:“好吧。”
谢云澜:“那你现在能说了吧,哪里不一样?”
“我记得你不是因为有必要,是因为……”沈凡顿了顿,“你对我来说有些特别。”
谢云澜心里兀的一跳,他定了定神,才说:“怎么个特别法?”
“若是有缘,”沈凡看着他说,“你会知道的。”
谢云澜:“若是无缘呢?”
沈凡:“那你便不必知道。”
又在故弄玄虚。谢云澜心道他现在就知道为什么自己对沈凡有些特别,毕竟沈凡这一身娇气毛病,像他这般能忍的真的不多见。
夜深人静,府宅外头响起了更夫的敲锣声,已经寅时了。
“不聊了,睡觉吧。”谢云澜打了个哈欠,到卯时他还得起床上早朝。
沈凡“嗯”了一声,屋内再没人说话,谢云澜很快便睡着了,沈凡却失眠了许久。
他不习惯跟人睡,尤其他抱着的枕头还被谢云澜抢走了,怀里空落落的,换什么睡姿都很难受。
辗转反侧时,沈凡看到躺在自己旁边已经睡熟的谢云澜,谢云澜身高腿长,除了没有枕头软外,其实当个抱枕还是不错的。
卯时,谢云澜照着往常的习惯,在晨光中醒来时,带着点酒醉后的头痛,他暂时没有睁开眼,抬起手想先按按额角,却发现手被什么东西压着。
什么东西?他正在疑惑时,又感觉到自己颈侧痒痒的,像是被羽毛轻拂过一样,而且这羽毛还是温热有节奏的,一呼一吸。
谢云澜意识到不对了,他猛地睁开眼,正对上近在咫尺的,沈凡安静的睡颜。
他惊了片刻,目光又往下,确认那压着他手臂的是沈凡的身体,沈凡整个人都抱在他身上。
谢云澜瞪着眼睛,他在军中跟军士们同吃同睡,但那不过是躺在一张通铺上,各睡各的,从未有人像沈凡这样,离他这样近,整个人都快睡到他身上了。
他原本还朦胧的意识飞快回神,迅速回忆了一下昨夜之事,确认自己在睡着前跟沈凡还只是肩碰着肩,所以不是他酒后失德……
想到此,谢云澜稍安下心,他动了动肩膀,把沈凡晃醒了,沉着声问:“你抱着我做什么?”
沈凡睡眼朦胧,反应了片刻才说:“你把我的枕头抢走了。”
语气理直气壮的,放在谢云澜身上的手也没松。
这是把自己当成枕头了,谢云澜一大早就被沈凡气到了,他坐起身,把枕头塞回了沈凡怀里:“拿去。”
沈凡心满意足的松开了谢云澜,抱回了自己的枕头。
他躺着不起,准备继续睡,谢云澜则要去上早朝,他正在穿衣时,“吱呀”一声,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听到动静的王泰端着早点进来了,说:“大师今天起的这么早啊,我给你端了点……侯、侯爷?你怎么在这儿?”
“我的房间,我为什么不能在?” 谢云澜反问。
“是你、你的房间,但……”王泰一时被绕住了,他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侯爷你昨晚不是上凝香馆去了吗?”
王泰提到凝香馆的时候谢云澜下意识的看了沈凡一眼,沈凡没有反应,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谢云澜皱着眉道:“那地方太吵,我半夜就回来了。”
“哦,是挺吵的。”王泰附和完,发现还是有些不对,“可侯爷你回来就回来,怎么睡在大师这儿?”
“他走错了。”沈凡代为答道。
谢云澜则说:“你属八哥的?废话那么多!”
走错了为什么要将错就错的睡在这儿?王泰内心还有疑惑,但他不敢继续问了。
他捧着早点去了沈凡的床边,狗腿道:“大师,吃早点吗?”
沈凡还没起,说:“不吃。”
王泰又走到谢云澜旁边说:“侯爷,吃早点吗?”
“他不要了才给我是吧?”谢云澜面带微笑。
“大师是客人嘛。”王泰尚未察觉到危险,振振有词道,“我也是奉侯爷的命令在招待客人。”
“好,你很好。”谢云澜笑容和蔼,“正好我也许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等下朝回来跟你切磋切磋。”
王泰:“……”
他终于意识到不妙了,这话翻译一下就是等下朝回来揍你。
王泰的脸瞬间苦了下来,想说些什么挽回:“侯爷……”
谢云澜却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了。
在谢云澜离开前,沈凡提醒了一句:“栗粉糕。”
谢云澜身形顿了顿:“知道了。”
第14章
朝中近日并无什么大事,每日的早朝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今日同样,唯一不同的是谢云澜前几日上书的请调穆青云去济州的折子终于批复了下来。
谢云澜对此倒是并不怎么意外,穆青云是他的妹夫,而且又掌管着一批城外守军,若是他们能加入己方阵营不外乎一大助力,就这样外调太过可惜,太子一直压着没批大抵也是想看看他的态度再做决定,而昨日他跟太子的对话已经表明了他不愿涉入党争的意愿,如此来看,将已经跟二皇子有过接触的穆青云外调便是最好的选择。
他听到消息时神情很平淡,二皇子袁奕却不怎么平淡了,他看了谢云澜一眼。
谢云澜并没有回视,甚至下朝后袁奕特地找上他约他去吃茶时,他也只是恭敬且疏离的谢绝:“臣还有事,便不去了。”
袁奕一副玩笑的语气:“谢大人可真是个大忙人,每回都约不上。”
谢云澜眉间微动,拱手道:“二殿下见谅,臣当真有事,便不奉陪了。”
“罢了罢了。”袁奕和颜悦色的,“我也只是想跟你闲聊几句,在这里聊也一样。”
袁奕:“方才朝堂上提及请调穆将军前往济州担任太守一事,我也与穆将军有些交情,怎么未曾听他说起过此事?”
“是臣替他做的决定。”谢云澜道。
“哦?”袁奕惊讶道,“这么说穆将军并不是主动想去?也是,济州那地方太偏太远,山匪又横行,确实不是个好去处。说起来,穆将军还是谢大人的妹夫,他这一去,你妹妹岂不是得跟着一起去受苦?谢大人当真舍得。”
“正是山匪横行,才要派他去。”谢云澜正义凛然道,这也是他在奏折里的说辞,“济州匪患已经闹了多年,渐成气候,非有为之将不能除之,青云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他的能力我很了解,由他去再适合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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