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是忍不住眼巴巴地看着。
家居城的样板间就是有这种魔力,把简简单单的家居用品组合在一起,仿佛就能让人生出无限对于美好生活的愿景。
从而忘掉这些东西搬进家门儿之后,未必会像无人使用过一样美好。
他俩就坐在样板房的沙发上,讨论这一张地毯的去留。
陆忱板起脸,一本正经说:“你以前真的买过,连尺寸都差不多大小。”
宁晃嘀咕说:“我知道。”
陆忱又说:“到了家都是我和家政收拾。”
宁晃嘀咕说:“我也知道。”
陆忱想,他应该把他家小叔叔说服了。
却听小叔叔说:“我想放在客厅,挨着你打游戏。”
陆忱:“……”
心里的天平,就这样简简单单开始倾斜。
过了一会儿,他家小叔叔,偷偷用鞋尖儿踢了踢他的鞋尖。
又轻笑一声说:“放在卧室也行,你不是想睡在床脚么?”
换了别人,这或许是句引诱的话。
但在宁晃这里,就是这样的玩笑,连眼底的笑意都懵懂单纯。
陆忱看了他半天,终于叹了口气,站起身说。
“走吧,付账去。”
宁晃愉悦地哼起歌,甚至还偷偷拉了一下他的手。
自以为没有被发现这皮肤接触,酷哥似的抄着兜溜了。
陆忱想,他认命了。
小叔叔生来就是来考验他的。
169.
第二天中午。
陆忱就喜欢上了这条地毯。
他在书房办公,推开门,便瞧见宁晃抱着煎蛋抱枕,侧躺在软绵绵的白色羊绒毯上打盹儿。
客厅临近着露台,采光很好,羊绒毯被秋日烤得暖洋洋,上头倒扣着小叔叔看过的漫画书,发圈扯了下来,扔在一边。
而他微长的黑发散落在乳白色的绒毛上,唱片在黑胶唱片机里旋转着,音响里传出缠绵低回的秋日乐曲。
宁晃的睫毛在日光下,蒲扇似的浓密。
轻轻伸手去触,惊醒了日光浴的小刺猬,便迷迷糊糊捉住他的手,喃喃了一声:“陆忱。”
他应了一声,心里在想,他可以把这张地毯保养到天荒地老。
宁晃揉了揉眼睛,爬起来,他便也跟着坐下,正好可以靠在沙发边儿上,一起烤秋日暖洋洋的太阳。
刚坐下,就被什么硌了手掌。
抬手一看,是粘了一丁点的薯片渣。
陆忱盯着手掌心,笑着说:“我怎么说的来着,不准在这上头吃零食。”
宁晃就心虚地把薯片袋子掖到身后的沙发底下去。
陆忱眼尖,一眼就瞧见,这下头不止有薯片袋子,还藏了小叔叔的巧克力和夹心饼干。
无语凝噎半晌,勒令他拿出来,小心招了虫子。
宁晃把赃物统统交出来。
他又板起脸,说:“要跟我一起打扫卫生知道吗?不然明天就把这毯子给你扔了。”
小刺猬揉着困倦的眼睛,哼哼唧抱着吉他抱枕,说:“知道了知道了,陆忱,你好妈啊。”
陆忱哭笑不得。
说得好听,想跟他打游戏,东西一买,立马就变了张脸。
一点良心都没有。
陆忱一转头,却又发现自己放在茶几上的乐高花瓶变成了一堆积木块。
陆忱:……
小叔叔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咳嗽了一声,说:“我换花瓶的时候,不小心给摔了。”
刚才还静好的岁月。
瞬间变得狰狞。
陆忱的脸色黑成了一团。
宁晃又嘀咕,心虚得眼神飘忽:“这还是我的半座城堡呢,碎了就碎了,正好我去把后头的给拼上……”
陆忱说:“这是我另买的模块。”
宁晃一下愣在那儿,半晌嘀咕,说:“你不是说是我的么?”
陆忱便闷笑了一声。
宁晃立时便反应过来:这家伙骗他的。
就是想看他炸毛,这是什么恶劣的癖好。
“陆忱,你无不无聊。”他嘀咕着,却又偷偷把那些模块捡起来,又说,“让你骗我,活该倒霉。”
日光下,宁晃的指尖儿都白得透明,兴许是刚睡醒,头发也软蓬蓬地翘起来一点。
陆忱勾起一点嘴角,说:“小叔叔,你怎么赔我啊?”
宁晃说:“赔什么赔,我给你拼上不就完了么。”
那个花瓶被摔碎了一半,下头的还在,上头碎块的被宁晃拾起来,皱着眉说:“你那个拼的什么样子来着,我看看。”
他便把手机图片找出来。
宁晃手脚并用,懒洋洋、慢吞吞凑过来看,角度没找好,被日光刺了眼睛。
换个角度,不知不觉就爬到了陆忱的双臂之间。
猝不及防被搂了一把,宁晃就结结实实跌坐在他怀里。
陆忱用自己膝盖夹着他的膝盖,臭不要脸地笑着说:“怕你累,”
“靠着慢慢拼。”
宁晃耳根热了热,却到底只是嘀咕了一句老流氓。
日光下,两人就这样懒洋洋地叠坐在一起。
宁晃倚在他怀里,拿过他的手机。
看着那张图纸,然后低下头来,神色也逐渐认真起来,皱着眉,一块一块把模块拼上去。
看两眼,拼两块,有时还要问他一句,拼得对不对。
他说对。
宁晃就弯一弯嘴角,继续拼上下一块。
仿佛这个花瓶是什么极其重要的工程。
陆忱手臂搭在沙发上,懒洋洋支着头,从侧方端详。
不知是不是小叔叔记忆一直在恢复的缘故,他已经能从宁晃十八岁的眉宇间,找到他二十几岁时的影子。
骄傲冷淡,却又光芒万丈,垂首亲吻花蕊时的一抹笑意,就将无数人迷得晕头转向。
他的眼神就这样轻飘飘滑过小叔叔的眉宇,肩颈,又向细致缓慢地阅读游览。
如果他的目光有实质,那一定是一条笨狗,扑上去把宁晃从头舔到尾,嘴唇舔到了指尖儿,弄得宁晃整个人湿淋淋,软绵绵。
让宁晃凶而脸红地按住它,嘀咕说这狗是不是病了。
他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手指动了动,把宁晃垂落的头发别起,手掌却不舍得离开。
轻轻揉过他的脸颊。
曾经只能在黑暗中,小心翼翼贴近的嘴唇。
描摹了一次又一次的眉眼。
宁晃终于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挑起一边的眉,慵懒地瞪他。
“喂,陆忱。”
“你在干嘛?”
他附在他耳边低语。
“在偷看你。”
第54章
170
偷看。
宁晃仿佛骤然意识到了秋日的灼热,恍惚间燥了起来,手下一乱,模块就拼错了位。
陆忱慢悠悠指了指他其中一块模块,笑着说:“这块拼错了。”
他“唔”了一声,将那块模块拆了下来。
却又冷不防按住了陆忱的手。
陆忱没说话。
宁晃有些别扭,眼尾却又按捺不住微微的得意。
静默了许久,他问:“老流氓,你是不是想亲我?”
陆忱在他耳边儿低低地笑。
宁晃便自以为窥破了他的心思,便越发猖狂,人又往后倚了倚,大模大样地反客为主,故意冷着脸轻哼,说:“陆忱,你也没什么长进。”
二十几岁不敢亲他。
三十岁了,照样也不敢。
他闭上眼睛,凶巴巴说,给你半分钟,要亲快亲,过时不候。
耳朵却支棱起来,偷偷听陆忱的动作。
一秒,又一秒。
只有秋日的阳光轻抚过他的面庞。
他听见陆忱在他耳侧轻吻了片刻。
一只温柔的手掌,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嘴唇不自在地抿起,却没有等到想象中的轻吻,而是一枝沾着水的、湿漉漉的花枝。
宁晃愣了愣,迅速地意识到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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