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高缩在这种高中生的椅子上显得有些憋屈,整个人就像是坐在不合身的儿童椅子上,两脚踏在地上很不安分地踩来踩去,让椅子和他坐在椅子上的身体都跟着来回晃荡。
白柳的椅子也被带着晃,他撩开眼皮扫了前面一摇一晃的黑桃一眼,语气冷淡:“不要晃椅子,我桌子也在晃。”
“哦。”黑桃将双腿收回来,他将椅子转过来,正对着白柳坐下,同时硬生生地将自己的腿塞到了白柳的课桌下,和白柳的小腿贴在一起。
这样紧密的桌面下空间布局,把桌面都顶高了一点。
白柳的笔随着被黑桃的腿抬高的桌面在试卷上划出一道痕迹,他的眼皮一跳,但黑桃无知无觉地追问着:“你这道题为什么算什么久?”
上道题是最简单的几何题当然快。
但白柳并没有这样向黑桃解释,他没看黑桃,低头看着题目,语气淡淡地随意敷衍:“因为这道题不让我算对。”
“凭什么不让你算对?”黑桃皱眉,“那把这道题杀了。”
白柳顿了顿,他嘴角很浅地上翘了一下,然后又压平:“杀不了,这道题……”
他的话突兀地停止住了。
黑桃撑着他的课桌,身体突兀地前倾了过来,他桌面下的一只腿无意识地伸到了白柳的腿边,在白柳想把椅子向后挪开的时候,抬脚踩住了白柳的椅子,将白柳固定在原地。
而桌面上,黑桃修长有力的左手手掌张开,稳稳地握住了白柳转笔的右手,将他的手也定在了原地,停在了他算到第四次也还是二分之一那个错题的位置。
黑桃踩得和握得都很稳,白柳几乎是动弹不得,一种奇特冰凉的肌肤触感从黑桃包住的他的手背和黑桃膝盖抵住他的大腿传过来,就像是有一块冰在拥抱他一样。
这让白柳突兀地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个陪伴他度过一个人时期的怪物,无知无觉入侵了他的领地,通过从他这里攥取给予的感情,已经长成了一个可以控制他一举一动的庞然大物。
他在这个怪物的钳制下,居然连抽出一支笔的力气都没有。
白柳垂下眼帘,他的视线落到了黑桃握住他足足大一号的左手手掌,和小臂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上。
他都没有长肌肉长这么快,这家伙倒是猛长,已经从只有他小腿那么高一团,长到膝盖都能抵到他大腿的位置了。
“为什么杀不了这道题。”黑桃仿佛什么都没察觉一般看向白柳桌面上的卷子,他用手包住了白柳握笔的手,语气寻常地说,“你要是不喜欢这道题,我帮你杀。”
黑桃的头抵在白柳的前面,他又靠过来了一点,距离近到呼吸交错,卷子上落下两个人交错在一起的阴影。
这实在是太近了,在黑桃抬起眼眸注视向他的那一刻,他能清晰地看到黑桃在碎发下半遮半掩的样貌,也能清晰地看到倒映在对方银蓝色眼眸当中的自己。
白柳的呼吸停滞了片刻,他迅速地移开了目光,垂下了眼帘。
说实话,实在是很难想象长这幅样子的一个男人半年前就是一团小狗样子的杂乱线条,这比他在游戏里见过的任何以美貌为名的npc还要样貌优越。
更不用说,这个优越还是包括身材的。
这副长相和身材,已经足够说服白柳以后的自己会被这样一个男人的美色所迷,天天搅合在一起。
毕竟现在的他就已经有这样的预兆了。
白柳握住笔的右手蜷缩,捏住笔的指尖用力到发白,语气还是冷淡的:“……你要怎么帮我杀这道题?”
黑桃抬起眼眸,他专注地盯了白柳一会儿,然后眼神下移,落在白柳的唇瓣上,语气里带有很强的目的性:
“你现在奖励我一下,我就帮你杀。”
白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抿了一下唇,然后飞快地拒绝:“不奖励。”
“我说了,教室里不可以。”
“但你也说了,寝室里也不可以。”黑桃握住白柳的手腕往下压,他两只手都撑在了白柳的课桌两边,将头埋进了白柳的肩窝,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有点闷,“那要在哪里才可以?”
“你已经84分钟没有奖励我了。”
——这也差不多也才一节半晚自习的时间。
一个半晚自习之前,白柳在宿舍里洗衣服的时候,黑桃要握着他的手一起洗,并以此邀功,需要奖励,白柳本来不想给的——他完全不知道这种奖励的歪门邪道不正之风到底是谁带起的?
就抱着他洗个衣服需要奖励亲五分钟,未来的他老是在这家伙身上做这种不划算的交易吗?
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奖励了,还超时了一分钟,因为出门的时候又亲了一下。
本来白柳是禁止黑桃跟着他上晚自习的,因为黑桃这家伙真的很损害他的学习状态。
但就好像是关门的时候白柳回头,多看了在门后的黑桃一眼。
透过门缝,黑桃正面朝下大字型地躺在白柳的宿舍床上,将头深深地埋进白柳的被子和他刚刚换下来的校服,整个怪物的头顶上都弥漫着一种浓烈的,被丢弃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一团团的乌云在他的头顶上电闪雷鸣,刮风下雨。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柳觉得自己仿佛鬼迷心窍了般,隔着快要关上的门,很轻地喊了一声黑桃,你要跟我走吗?
黑桃抬起头,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但用那双银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柳,说:“我要。”
再后来,白柳就回忆不上来了,等他又有印象的时候,他就记得黑桃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扯进了宿舍,将他的肩膀摁在那个半开的宿舍门上,非常自作主张地获得了一分钟的奖励。
白柳出门之前喝了两杯冷水才把发红的唇色降下来。
越到后期,白柳和这团怪物相处的时候,他这种鬼迷心窍的时候就越多,这不由得让白柳警惕起这狗东西身上是否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让他的脑子短暂空白断片,变得不清醒。
比如现在。
白柳本来想说“今晚没有奖励了,你也不能上床睡”,但他一偏头,和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黑桃上对视了一秒。
黑桃垂下眼帘,长睫上落了一点细碎的光,原本冷漠的外貌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有一种非常平缓的暖,银蓝色的眼眸专注地望着白柳,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柔和:
“我喜欢你,白柳。”
这句喜欢里明明没有带什么情绪,但听起来却那么温柔和珍惜,白柳感到自己心脏里某个东西无法自控地颤了一下。
于是白柳放下了笔,唇边的话就冷静地变成了:“题做烦了,去操场逛逛吧。”
“那里刚好也可以奖励你。”
换一年前的白柳,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在晚上九点半过后单独来操场这里,因为这里一般是乔木高中偷偷谈恋爱的情侣亲热的时候才会来的地方。
在高二的时候,白柳来操场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给陆驿站和方点这对来逛操场情侣放风。
因为教导主任会不定时拿着个手电筒出现在操场草坪上任何人群聚集的地方,他一对一对地警觉又敏锐地巡视着走在一起的男男女女,眼神凶狠又残忍,随时准备狠狠地拆散每一对青春期的爱情,就像是游荡在草原上观察自己猎物的老孤狼。
当被这个老孤狼发现的时候,白柳这个面无表情的电灯泡就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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