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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抬头一看是曲仲, 立刻笑着让他稍等片刻：“曲仲啊, 你先等着啊我忙完手头的事。”
“没事，你忙。”
反正也没事，曲仲往旁边走了两步, 从塑料袋里竟然掏出了个包子吃起来。
早上没吃早饭就出门, 这还是刚才在路上买的两个包子。
一边啃着, 他一边走进店里瞅了瞅, 原来放鱼缸的位置已经被腾出来放了两张桌子，难怪会把鱼缸都搬到了外面。
外面人挤成堆, 店里倒是没人。
店里的老厨师都认识曲仲，看人来了还热情地给他发了支烟。
曲仲摆手婉拒，表示自己不会抽烟，老厨师靠在后门框上幽幽地给自己点了根烟。
“每天就这么点时候还能有时间来一根。”
曲仲移动两步走到上风口正对后门的位置开口问道：“这几十条鱼不是中午就卖完了？”
“你的鱼肯定是中午就就卖完了。”
烟雾缭绕中，老厨师的脸缓缓沉下, 语气明显不悦起来：“这你得问老板的大女儿和女婿。”
曲仲疑惑。
厨师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在周围，这才把烟头往桌上的烟灰缸一摁凑近曲仲说道：“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进的鱼冒充是你的货, 混在一起卖。”
说完，抬抬下巴示意后门的地方。
曲仲微微一蹙眉，从老厨师的身旁移动两步推开了后门。
“我啊，是不忍心砸我们烤鱼店的招牌啊。”老厨师幽幽叹着气，却并没有阻止曲仲的动作。
后门一推开，果然看到昏黄的灯光下有两个很大的鱼缸。
氧气泵的声音突突地响着，浴缸里挤满了乌压压的鱼群，有大半都已经翻了白色的肚皮。
“这是张叔弄的？”
“不是老板。”老厨师连连摆手：“是他的大女儿和女婿，听老板说以后这烤鱼店要交给他们来管理啰。”
“店里最近菜品是不是提了价格。”曲仲直接问。
老厨师点点头，顺手把后门拉上。
“你的鱼现在都有名气了，当然价格就要高了很多。”
“难怪我看到门前的客人多了这么多。”曲仲抬头，看向还在店外忙碌的张伟。
“店里早有客人反应鱼的味道怎么有些不同。”老厨师也跟着曲仲看向外面，声音显得有些落寞：“这店啊，迟早回到去年的老……”
话还没完，他的脸色就突然一变，连忙拍拍曲仲的肩后转身进了厨房。
一男一女正好停了电动车往店里的方向走来，男子接过张伟的菜单继续忙碌，女子直接朝店里面而来。
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店里，她不悦地皱眉呵斥：“说了不能进店里来等，去外面。”
“我……”曲仲张了张嘴。
女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出去快出去。”
曲仲微微一笑，神情一下子轻松了下来：“我是进来借厕所的。”说着手就放到了后门的把手上。
女子冷着脸冲过来，直接一把推开了曲仲：“出去等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旁边放着的一个锁头被她捡起，两三下就锁上了后门。
烤鱼店里的结构曲仲很熟悉，这里原本是个小仓库，这道门是送货进去时走的通道，旁边还有个窄窄的门和厨房连通。
曲仲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轻轻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他转身走了出去。
张伟正好和男子交接完事，看到曲仲走过来，笑着走了上来：“曲仲，有什么事啊？”
“张叔，这是我外公给张爷爷带的茶。”
“我爸正想喝这口呢，说来就来了。”
张伟笑着接过，还想请曲仲去楼上坐坐。
“张叔。”曲仲没应，直接问道：“后门里的鱼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张伟一震，脸色瞬间变得又青又红，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似不知该怎么回答。
但两人就站在排队的人群旁，有几个耳朵尖的早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我每天只卖一百斤鱼给你，店里是怎么能卖出去几百条鱼的。”
“其实这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但你不能硬说是我果园里养的鱼，败坏我的名声吧。”
曲仲话说的缓慢目光却并不和善，他刚才出来前已经看了墙上挂着菜单和价格。
原本的价格已经提高到七十块一斤，一盘烤鱼再怎么也得到三百块左右。
这可比他卖出去的价格翻了十倍！
果园的照片就挂在墙上，而且还有水潭周围的环境和捞鱼的照片。
那几个明晃晃云山村果园出品，纯野生无饲料喂养几个大字实在够刺眼。
排队的人听着听着好似听出了点味来，有个中年人指着曲仲大声问道：“你就是云山村果园的老板？”
曲仲点点头，目光还是看向张伟。
因为有了顾客的关注，张伟的神情有些难堪了起来，他上前拉着曲仲的胳膊想把人往店里拉。
这个动作彻底冷了曲仲的心。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却一心不想要别人发现这件事。
这也间接说明他……根本没觉着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反而有些怪曲仲小题大做。
人群前的男子也走了过来，笑呵呵地拉住曲仲的另一只胳膊：“都是朋友，有话好好说啊。”
曲仲腿上微一用力，两人根本没拉动他分毫。
“不用再说了，反正东西也已送到我就先回了。”
曲仲甩开两人的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裳直接冲张伟说道：“我的鱼太贵，以后就劳烦张叔你去其他地方买鱼吧。”
现在曲仲倒是庆幸自己没和张伟签订合同，反正他是老板不想卖就不卖就是，也不用给理由。
“曲仲，你听我说。”张伟这时的脸色才开始变得惨白，他两步上前挡在曲仲身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看在我爸的面子上。”
曲仲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了两眼，一点都没有放低音量：“如果不是看在张爷爷的面子上，我今天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
说完，直接扒开他的身体骑上了自己的摩托车：“希望以后不要再在墙上看到我云山村果园的招牌。”
“爸，那人是谁啊。”
曲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上，刚才的女人这才走出来问张伟。
“贪念作祟啊！”
张伟还没回答，一直听了全程的一个客人从队伍里跨出，摇着头大声地感慨。
很快，人群里也有人跟着说道。
“我就说这鱼的味道怎么忽高忽低，原来是以次充好啊。”
“那么说来，咱们花了几百块吃的竟然是饲料鱼。”
“我就说怎么越吃味道越重，肯定是鱼不新鲜。”
排队的人群抱怨声忽涨，一个卷发阿姨狠狠地呸了声：“难怪曲老板这么气，要我早骂死你们这些缺德玩意儿。”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一人离开，其他排队的人也连连说着：“倒霉”跟着走远。
很快，烤鱼店门口的鱼缸前只剩下张伟三人，张伟惨白着个脸往后踉跄了几步。
一时的贪念让他后悔莫及，以后别说是鱼，就连他这大半年积攒下来的口碑也全部付诸东流。
“爸，他不卖我们就去其他渔场买呗，反正野生鱼又不止他家有。”
女子表现得可有可无，对于曲仲的话还相当不屑。
男子给她使了个眼色，可女子好像一点都没发现，一边按着计算机还一边说着：“我找同学在网上帮我宣传下，生意肯定比以前好。”
张伟此时的心里简直只能用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来形容。
他怎么就信了女儿和女婿的话，真就相信曲仲的鱼太贵，而他店里的生意靠得是调料味道取胜。
女儿建议他掺杂着一般的鱼来卖，这样就能看出到底烤鱼店生意起死回生真是靠鱼还是偶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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