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姜南岸单手竖起,朝怒气冲冲的蔡明健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我这朋友平常在公司就有点儿神神叨叨的,偶尔会瞎说两句。”
他又转头去瞪卫复渊:
“小卫啊,不兴这样吓唬人的,知道吗?”
“我又没吓唬她……”
卫复渊瘪了瘪嘴,脑中竭力回忆北泉忽悠人时的演技,把声音压低到这屋里的所有人都恰好能听到的程度,小声哔哔:
“刚才有个黑影就猫在床角……”
“啊!!”
苏阑简直要被他这句话吓疯了,一声尖叫之后,她双脚一软,“噗通”一下直接跪坐到了地板上。
蔡明健连忙弯腰去扶她。
这时苏阑竟然一把抓住了自己丈夫的衣襟,歇斯底里的叫嚷起来:
“看吧!我说得没错吧!是一个黑影!有个黑影跟着我!一直跟着我呢!”
没等蔡明健做出反应,苏阑又忽然原地跳起,两步奔到卫复渊身前,伸手想抓他衣襟。
卫复渊轻捷地一撤步,姑娘只抓住了他的袖子。
“小哥,你也看到了对不对!?”
苏阑用几乎要将整片布料撕下来的力道扯住卫复渊的袖管,连声追问:
“是个黑影!是个黑影!它、它就在我身后,是吧!?”
卫复渊“嗯”了一声,单手覆住女孩青筋嶙峋的手,使了两分巧力就让她放开了自己。
“苏小姐,你别激动。”
卫复渊安抚地朝她笑了笑,又朝床角抬了抬下吧,“我刚才确实隐约瞥到那儿似乎窝着团黑影,不过现在已经不见了。”
苏阑松了一口气,而蔡明健则露出一副半信半疑地复杂表情。
卫复渊决定趁此机会放个大招。
“对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他顿了顿,补上后半句:
“那东西的眼睛是金红色的。”
蔡、苏两夫妻一块儿瞪大了双眼。
“是它!就是它没错!”
苏阑大声叫了起来,一把抓住卫复渊的胳膊,又回头对自己的丈夫喊道:
“真的!他真能看到!他跟我一样能看到!”
蔡明健看卫复渊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他虽然相信自家夫人确实被某些“东西”缠上了,但他本人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只能从苏阑口中得悉“那东西”的样子。
这一个月以来,两人前前后后请过的法师、神婆、道士跟和尚已有五波了,上门“探查”以后,说什么的都有,唯独没有任何一位能清楚描述出与妻子所见相同的外形。
而这位初次登门的帅哥,在房间里呆了不到十分钟,不仅一眼就找到了“那东西”时常出没的位置,而且还正确地形容出了它的特征。
蔡明健不知道自己曾经在无意识中打通过《惊悚夜话》的热线,自然也不知道是他亲口将这些细节讲给卫复渊他们听的。
“这……这位小兄弟……”
蔡明健将苏阑从卫复渊身上扒下来,按到沙发上坐下,再开口时,态度已经完全变了:
“既然你能看到……那你有办法能帮帮我们吗?”
第122章 新婚-09 王保泰其人
8月6日, 星期五,中午十二点四十七分。
北泉、青烛和阿柳三个人从军用机场乘小型专机出发,两个小时后, 在西北某个不知名的小机场降落时,已经有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六座越野车在等着他们了。
开车的是当地负责侦查案子的警官,简单介绍一番之后, 就给后座的三人每人分发了一份案情资料。
趁着开车的时间, 北泉一目十行, 飞快地翻阅了死者的情况。
被剥皮的青年名叫王保泰,199×年生, 若是人没死的话,今年将满24岁。
王保泰出生于西北一座叫茂阳的小村庄,家里一共四个兄弟姐妹, 他是幺子。
与村里绝大部分年轻人一样,完成九年义务教育之后,要么就到县城里读个职高或者中专,要么就干脆结伴南漂, 和小伙伴们一起到沿海城市打工。
王保泰选择的是后者。
他十七岁就离家, 南漂到半个中国之外的江南,在油漆厂玩具厂电配厂和五金配件厂都干过一段时间,最近两年受雇于一间仪表装配厂,干得还不错,今年还论资排辈升了个车间组长。
只是大约十天前, 王保泰家中老父出门访友时不慎摔了一跤,从此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也不知是撞到了哪里, 老人摔倒后昏迷不醒,兼之高烧不退, 寒颤抽筋,被家人慌忙送到县城医院,连医生也无能为力,住院次日就送进了ICU,两三天后便告了病危,说人怕是要不好了。
按照村里的习俗,老人过世必须要死在自己家里,不然就会变成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所以家人只得哭哭啼啼地一边通知离家的儿子和外嫁的女儿回来见老人最后一面,一边让医院给拔了氧气管,将仅剩一口气的老人给接回家。
王保泰接了家里的电话,听说亲爹病得快不行了,便匆匆跟厂里告了事假,连夜赶回老家。
翻到这里时,北泉停下了速阅,闭上眼,在脑内飞快地撸了一遍案情。
因为时间紧迫,王保泰不得不多花了几百块买了飞机票。
只是他老家茂阳就算在西北也算地处偏僻了,两地根本不可能有直飞的航班,所以王保泰只能乘机到附近的省城,再从那边转乘长途巴士到县城,最后再在县城花个百十块找辆摩托或是野鸡出租什么的,让对方把自己送到村里。
这么一路折腾下来,少说也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警方在航空公司找到了王保泰的购票记录和登机信息,还特地调了机场监控,确认是本人无误。
航班安全降落,途中没有任何波折。
再然后,从省城到县城的长途巴士也查到了王保泰的乘车记录,警方还从巴士的内置监控中确定了乘车的正是死者本尊。
只是车子到了县城之后,线索就断了,警方多番走访,至今没有找到任何靠谱的目击者。
“这么说来,王保泰是在从县城回乡的路上失踪的咯?”
在青烛和阿柳还在看资料的时候,北泉已经翻完了一遍,并将所有信息如同影印一般牢牢刻印在脑海中:
“而且,发现尸体的地方也跟他回家的路线不符吧?”
坐在副驾驶席上的一名刑警回答:
“没错,发现尸体的山沟距离茂阳村足有四十多公里,也不在县城到村子的必经之路上。还有,山沟明显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应该是抛尸无疑。”
北泉点了点头。
资料里附了好几张现场照片。
抛尸的山沟位置隐秘,偏僻荒芜,若不是最近当地正好连下了两天暴雨,引起了一型泥石流,阻塞了山间公路,修路队在路过时恰好发现了尸体的话,王保泰的尸体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被人找到。
到那时,莫说只是少了一层皮,遗骸怕是早就化为枯骨,连鉴定这身骨头究竟姓甚名谁都要经过好一番折腾了。
这时开车的另一名刑警问道:
“王保泰的尸体已经送到县公安局让法医进行尸检了。”
警察顿了顿,接着问道:
“三位是想先去看看现场呢?还是先去看看王保泰的尸体呢?”
听到这个问题,北泉抬头,正好对上青烛看过来的视线,于是朝他笑了笑,表示请对方决定。
青烛想了想,回答:
“那就先去看尸体吧。”
“没问题。”
开车的刑警答应了一声,下了国道,往县城开去。
下午三点四十分,车子停在了县公安局门前。
两名警察领着他们去到停尸间,北泉、青烛和阿柳终于看到了王保泰的尸体。
时值盛夏,一具剥皮的尸体在野外晾了两天才被人发现,已然开始腐败,不管是外观还是气味,都相当令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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