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津脸色难看,他认出来了,这是季家刚回国的小公子季围,吃了几碗洋饭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怪不得是个愣头青。
季围显然是看不惯众人对沈云栖的态度,这个时候还在恶意挑衅:“沈总怎么不说话了?”
沈云栖靠在沙发上,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唇角含着笑意,不见任何动怒的模样,只是慢悠悠的问了一句:“怎么,季小公子想买?”
“我当然是对凶宅没什么兴趣,只是关心一下沈总而已。”
沈云栖还是脸上含笑,一副好涵养的模样,赞叹道:“季小公子真是善心。”
他如此温和,完全就不像季围所想象的那样暴跳如雷,男人顿时没了兴趣,几句话后便无聊的走开了。
“就这?也值得你们畏之如虎?”季围脸上带着不屑,朝几个富二代朋友走去,却见他们竟默契的纷纷向四处避让,脸上都带着一种微妙的神情,很快便走的干干净净。
季围一脸错愕,什么鬼?
他转头,换了一个方向,这下原本站在那里聊天的几个人也顿时四下散开,一副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
他四处环顾,莫名的感觉大厅内所有人都在看他。
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或怜悯或幸灾乐祸,但唯独不是敬佩赞叹。
他们像是达成了一种共识,季围死定了。
季围本是自信到狂妄的性格,从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胆去招惹众人畏惧的沈云栖。
但是此刻,在这种近乎共识的微妙注视下,他突然感觉一阵心慌意乱,甚至是……
毛骨悚然。
疯了吧……!
是你们都疯了吧!
那个沈云栖还没敢拿我怎么样呢,你们就已经吓破胆了!
他低声咒骂着,却还是有些惶恐,很快便离开了酒会大厅向外走去。
-
“先生。”
赵津上前,谨慎又小心的注视着他的表情,主动道:“要不要我去找季董事长谈谈?”
沈云栖饮尽杯中酒,歪头,疑惑的看着他,问:“谈什么?”
他俊美的五官不含一丝戾气,温和从容,甚至有些无辜的气息,仿佛并未感觉到任何被冒犯的意思。
但……谁若信了,才是真蠢。
先生越是这副做派,越是恐怖。
赵津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移开视线,不再说话。
“无趣,走吧。”
沈云栖站起来,将酒杯放在托盘中,兴致缺缺的向外走去。
他一起身,周遭的人也立刻警惕的停止的交谈,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却惊愕的发现,男人只是准备离开了?
没有什么大动作?
难不成……活阎王真的转性了?不可能吧!
赵津跟在他后面,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即便在先生身边工作这么多年,他仍旧猜不透男人此时在想什么。
更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来开吧。”
一向懒散的沈云栖似乎对开突然来了兴趣,主动走上了驾驶席的位置,驱车向外走去。
赵津愣了一下,自然不敢上车,只能在后面跟着悍马走出停车场。
他看见,先生的车在庄园内慢悠悠的转了一圈。
没停,似乎只是在悠闲地兜风。
但是……赵津总觉得哪里不对。
沈云栖最难搞的一点就是,谁也猜不透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赵秘书。”
“赵秘书,怎么没见到沈先生?”
几位商界精英上前熟络的与赵津打招呼,语气热情,还带着些许讨好之意。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位是沈先生的心腹。
赵津笑着与大家寒暄,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嘭…!”
紧接着尖叫声此起彼伏。
赵秘书瞳孔骤缩,脸色微变,“出什么事了!”
他赶紧抛下众人跑过去,远远的便见到到自家那辆悍马停在路边,而前面的一辆黑色豪车完全是一副被撞到破破烂烂的模样。
尖叫声过后,立刻有人想上前施救,但很快就被庄园的工作人员所拦下。
大家惊愕,但还没骂出声,就见悍马越野车上跳下来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
看到那人,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男人穿着咖色风衣,双手插在口袋之中,不紧不慢的朝前面的车辆走去,他伸出手,打开车门,
如白骨般修长的大手伸进去,像是在拎破麻袋似的往外一拽,霎时间头破血流的季围就被拉了出来。
季围伤的不轻,满脸鲜血喘着粗气,肋骨一阵阵发疼,连呼吸都显得异常困难,他浑浑噩噩的抬起头,还没骂出声,就对上了一张苍白森冷的面容。
肇事者静静地注视着他,紫眸泛着冷意,唇角却微微上扬,那笑容,与之前并无两样。
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容,不见阴霾。
但此刻,在季围眼中,却异常的恐怖!
“你……你……!”他瞪大了眼睛,全然不敢相信,有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开车将他撞出来,还能这样从容的面对现场!
“啧,被撞得真可怜啊。”
沈云栖轻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说:“季小公子,真抱歉,我这死了全家心情悲痛,开车时一个不稳,没注意,把您给撞了。”
他说着抱歉,可语气悠闲不痛不痒,没有半点歉意在其中。
“你这么对我……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季围恶狠狠的瞪着他,恨得咬牙切齿,染满鲜血的手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他的肩膀。
“季小公子看来是很生气啊,不会轻易原谅我的。”
沈云栖露出苦恼的神情,自言自语道:“也对,道歉还是要有诚意才是,这样吧,我把你塞回去,你再开车撞回来怎么样?”
这个提议真不错。
一滴血溅在男人雪白的脸颊上,分外妖冶,他的紫眸璀璨流光溢彩,煞是动人。
说着,就真的把撞断肋骨全身萎靡的季围塞回到了车中,还非常温柔且善解人意的表示:“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没力气开车,来,我帮你设置自动驾驶。”
他一伸手,又打开了驾驶按钮。
别说,这车虽然被撞得很惨,但竟然还能继续开!
季围却是脸色大变,眼看死路就在眼前,他的心头被恐惧所填满,顿时哀求连连:“不——不不不——!沈先生,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这车再开我真的会死的……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嘴贱了!”
鲜血与眼泪染满整张脸,看起来可悲又可怜,他不断地哀嚎着,这个时候脑海中浮现出家里人的警告,父亲对沈云栖的讳莫如深,以及那句憎恶又恐惧的低咒:
“……那个疯狗!”
沈云栖的恐怖之处就在于,他做事随心所欲不计后果,一旦你惹到了他,那么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无法阻止他对你发疯。
尤其,他有千万种在暗地里搞到你破产的玩法,但是却每次都要亲力亲为,用最粗暴、也最能让自己心情愉悦的方法来折磨你。
他的确是一条择人而噬的疯狗,却也是所有想好好活着的人最畏惧的噩梦。
今天的教训不仅季围记住了,恐怖的一幕同样深深的烙印所有人的脑海中。
-
别院。
李医生得到通知,拿来药箱匆匆赶来,“先生呢?”
赵津书守在门口,神情恍惚,下意识的回答:“洗澡呢。”
“……”李医生沉默了一下,问道:“他的神经方面,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赵津被这魔王刺激的不轻,“应该是吧。”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想了想,突然对自己的老搭档说:“老李你知道吗,今天先生发疯时,我真的毫不怀疑,如果季围不是求饶求的那么狠,绝对会死在他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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