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可乐(67)
魏叔被他吓了一跳:“哎哎哎,别着急啊小伙子,樱桃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你怎么跟干啤酒似的,想得急性肠胃炎啊。”
柳思南顾不上搭理他,一直喝到整杯樱桃汁快要见底才停下来,冰凉的液体流过五脏六腑,缓缓浇熄了他体内的躁动。
呼。他长舒一口气,心神终于重新平静下来。
魏叔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柳思南一会儿,发现他确实没什么事儿之后带着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离开了。
敖越也被柳思南一口闷的架势给惊呆了,魏叔走了以后,他犹犹豫豫地开口问了一声:“你真没事儿啊?”
“没事。”柳思南淡淡道。
“哦,那就好。”敖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其实很希望柳思南能对刚才耍的流氓发表点什么看法,两个人一起在暗流涌动的氛围里装没事儿这可真是太憋屈了。
但柳思南不开口他也不好意思主动提起,总不能说您好请问您刚才按着我后脑勺跟我脸贴脸是不是因为对我有什么想法?
而且这流氓是他先耍的,要说有想法,那也是他先表露出来的。
要不干脆表白得了。
敖越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给吓到了,表、表白?
小敖同学你冷静点儿成吗,别把这么大的事儿说得跟去食堂买包子油条一样好不好。
气氛非常安静,只有风吹动草叶的沙沙声,桌上的可乐瓶里升起小小气泡,在深琥珀色液体中细细簌簌地破裂开来。
敖越抓过瓶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凉而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他听到柳思南叫了他一声。
“敖越。”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念在柳思南嘴里怎么就能那么好听。
“啊,怎么了?”敖越假装镇定地问。
“刚才……”柳思南觉得似乎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的过界行为,然而话刚开了个头,他就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他活了快一百年,见过生见过死,却没见过这么尴尬的场面。
而且基本上所有让他说不出话来的尴尬场面,都是敖越造成的。
敖越就是他的命中克星,麻烦磁铁,宇宙无敌尴尬制造者。
而小敖同学这一刻要急死了,刚才什么刚才啊,怎么讲俩字儿又咽回去了,刚才怎么了柳思南你他妈的倒是说啊。
柳思南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措辞,他抿了抿嘴,决定向敖越学习,无赖一次。
“刚才的樱桃汁挺新鲜的。”柳思南面无表情地说,忽略了敖越脸上错乱的表情。
新鲜你个头啊。敖越觉得自己被耍了,柳思南一开始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个。
不过他还是接了话茬:“哦,我的可乐也挺好喝的。”
说到可乐,敖越想起下周他就要去按那个倒霉的供暖按钮了,而倒立喝可乐的视频还没录好。
主要是没找到地方。
一个集整齐、人少、宽敞于一身的地方。
比如柳思南家那样的就挺符合……等等,柳思南家?
敖越稍稍坐直了身子:“柳思南,不是,南哥。”
南哥?柳思南愣了一下,记起敖越上一次这么叫他是跟他借衣服的时候。
他看向敖越,觉得对方现在的样子很像一只期待地竖起耳朵的兔子:“怎么了?”
第86章 太刺激了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啊?”敖越挠挠头,“我想上你家一趟。”
柳思南挑了挑眉:“去做什么?”
“倒立喝可乐。”敖越老老实实地说。
柳思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敖越说的是他成为供暖锦鲤之前立下的那个flag。
“我要录个视频,你家门板愿意出镜吗?”敖越顿了顿,解释了一句,“我倒立得靠着点儿东西才行,不然立不起来。”
“要不然你问问它?”柳思南说。
敖越眨了眨眼,觉得柳思南应该是答应了,他又厚着脸皮说:“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主要是今天都周末了,再不录来不及了,我很有可能会被人民群众列入失信名单。”
柳思南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太阳渐渐西沉,天边的云也染上了淡淡的霞彩,敖越喝完最后一口可乐,把瓶子“咚”地一声杵在桌上,站起身来小蹦了几下活动筋骨:“真有点儿冷,咱们走吧。”
敖越和柳思南离开咖啡馆的时候,魏叔一直把他们送到了胡同口:“以后也常来啊。”
敖越向他挥了挥手:“放心吧魏叔,我肯定还来。”
魏叔又转向柳思南:“小敖第一次带同学过来,他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以后咱俩就算熟人了。”
柳思南顿了顿,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从胡同口去地铁站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柳思南的衣角在敖越的余光里晃荡着,晃得他走路都有点精神不集中了。
“柳思南。”敖越迟疑着叫了对方一声。
柳思南看向他:“什么?”
敖越咽了口口水,先是飞快地瞄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转移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报亭上:“你是那个什么吗?”
柳思南没明白他的意思:“哪个什么?”
“就是,”敖越还是没看他,“你喜不喜欢男的?”
柳思南的心脏“哐当”一声,重重地跳了一下。
敖越生怕他不明白,又小声地补了一句:“我说的是那种喜欢。”
说实话,柳思南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没喜欢过人,也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滋味,更别提弄明白自己的性取向。
但当敖越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好像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一点什么东西,关于对方,也关于自己。
“……可能吧。”柳思南模棱两可地说,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抗拒继续深想这件事情。
可?能?吧?不是,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就不能痛快点儿吗?敖越要被柳思南的回答搞疯了。
他本来是想等柳思南回答“喜欢”之后,试探一下他对自己的态度的,比如问一句“那你觉得我怎么样”之类的话,结果没想到对方从第一步就开始偏离他的计划。
口是心非,活该单身。
敖越正闷闷地想着,踢了一脚地上的落叶,忽然面前伸出了一只手,把他吓了一跳。
“帅哥,行行好,能不能给我点儿钱。”
原来是个沿街乞讨的老人,拄了根拐杖,脸上戴着一架布满灰尘的墨镜,正把手摊开在敖越跟前。
“噢,好,你等我找找啊。”敖越不记得自己身上有没有带现金,开始翻检浑身上下有兜的地方。
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为难地挠了挠头:“那什么,您有手机吗,我微信转账行不行?”
老人指了指自己的墨镜:“我是盲人,这儿有点毛病,用不了手机。”
柳思南瞥了他一眼,然后从兜里拿出钱包,递了几张零钱到敖越手上。
“谢了。”敖越说,然后把钱放到了老人的掌心里。
老人道了几声谢之后转身走了,等他走远以后,柳思南才跟敖越说:“他可能是个骗子。”
“啊?为什么?”敖越没反应过来。
柳思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盲人,叫你帅哥。”
“操,对啊,他怎么不叫美女呢,”敖越眨了眨眼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旋即又有些疑惑,“那你还给我钱?”
柳思南一时语塞,他给敖越钱的时候没思考太多,只因对方想要,而他恰好有。
只是为了敖越。
敖越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不过也没什么,从小我爸就跟我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他要骗人是他的事儿,我帮他是我的事儿,只要我问心无愧就成了。”
柳思南看了他好半天,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回到二附家属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柳思南问敖越:“你饿吗,用不用先吃点东西?”